《江洲令》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今年江洲的岁末格外冷,江云湖面布了一层厚实冰,燕国士兵们的甲胄上结了霜花,紫蓝色的夜空蒙着冷云,严寒入侵到包括将士伤口在内的每一个死角里。
谢西照又想到了八年前那一场灭齐战争后的满目疮痍,他去玉州城寻找壹拾的时候,未找到壹拾,却发现了很多燕国士兵的尸体。唯战永殇,就算他们是获胜国,也避免不了让他们的士兵成为远离故乡的野魂。
乱世也好盛世也好,从没有不用流血的王位,他将踩着千万人的尸身抵达王座。
陈安良刚送走一波重伤伤员,连夜赶回江洲向谢西照汇报。谢西照正伏案写奏疏,一盏八角灯在他左前方照亮,他的影子投向门槛处。
陈安良记得许多年前,在他还是孩童时就听说,有观相师向燕王进言,谢西照有帝王之相。
正是这一句话,令他屡次三番身陷险境,直至八年前,他躲过燕后和齐王设下的圈套,活着回到燕国,又主持灭齐,所有人都开始真正信服他的确是帝王的人选。
可他身上的帝王之气,并非来自于他今日的身份地位,而是来自于过去那些磨砺为他带来的疏离感。过去,但凡有人曾帮过他,他也不会有而今这般的冷漠疏离。
陈安良怕打扰他,特地绕过他的影子,他单膝跪在谢西照面前向他禀明军营里现在的情况,但他说的这些谢西照已经了然于心。
他抬眼望了眼陈安良衣袖上斑驳痕迹,道:“明日给你放半天假。”
陈安良的职位不必上战场,但不必去前线抛头颅洒热血轻松,军中后勤都属他的责任,此次护送伤兵,他更是几日不眠不休的于两地往返。在一日日的历练之中,陈安良也长成一个沉着冷静的青年了。
陈安良作为谢西照的表弟,得他信赖和赏识。听谢西照体恤自己,陈安良也斗胆对他道:“表兄也该偶尔放松,仗要打,觉也要睡的。”
谢西照不必亲临战场,可他在后方要不眠不休的下令指挥。他们和李江洲那边打了七天七夜,前线的战士还能轮替着休息,谢西照七天就只阖眼了一次。
他明显地憔悴了,
谢西照抿了抿唇,道:“给父王写完奏疏便去休息。”
几日后是燕王寿辰,看战况他暂时是回不去王都的,他在奏疏上最后提到燕王寿辰,写下几句表面上的漂亮话。
都说天下最疏远的关系是帝王家的父与子,陈安良深有体会。陈安良印象当中,谢西照并非最受燕王重视的王子,否则当年便不会把他送去齐国做质子。这八年来,燕王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君王成为一个蛮横的老人,他在国事上愈发依赖谢西照了,可也未见得父子关系能有进一步的增进。
许多人和人的关系,仿佛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注定好。
这一场战争中,所有人都是结伴而行,李江洲他们和周国人同行,陈安良自己和燕兵们同行,而燕王是和燕国的大臣百姓们同行的,唯谢西照,他孑然一身地从八年前那场战事走到今日这一场战事。
陈安良好奇,这便是至高无上的权势的代价吗?几十万兵马听他发号施令,但在这一场苦寒的军旅之中,可曾有人叮咛他添衣?
前线的士兵战死,远方尚有家人为他们恸哭,若是谢西照累倒在案边,只怕百姓们和文武百官都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陈安良由衷地心疼他,他勇敢地问出自己心中的不解:“表兄,为何当年王上如此对你和姨母,你却不憎他?”
谢西照无所谓地笑了笑,他拍拍陈安良的肩,“他是君,我是臣,哪有臣子憎恨君王的?”
陈安良激动道:“表兄登基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受万民爱戴的帝王!”?正这时,一阵急迫的敲门声传来,声势之大好像要拍穿了门板,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太子!急报!”
陈安良爬起来去开了门,从王城赶来的使者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太子...王上遇刺身亡了!”
谢西照手上的笔摔落在地,墨迹溅在他白色深衣上,他在震惊中缓缓恢复镇定,问那使者:“可抓到了刺客?”
“是个盲眼刺客,已当场自刎。宗室和大臣们连夜商议,请太子速回王庭主持大局!”
听闻燕王遇刺身亡,谢西照心中并无波澜。若说遗憾,唯有一处,那就是他还没来得及把江洲献给那位名为“君王”的父亲。
他沉吟片刻,冷静地安排道:“陈安良,备马,我要连夜赶回王城。军中之事暂交于你。”
陈安良思索道:“可需派精锐护送你前往王都?”
八年前谢西照就是被这么算计了一道,陈安良不敢让他独自上路,更何况,燕王一死,他现在的身份已是新一任燕王了,怎可能没有防卫直接离去?
谢西照道:“有太子禁卫在,我身边无需多添人手。援兵未到,此时正是我军防守最薄弱之时,要保证镇守兵马充足,以防敌军突围。”
他命人拿来他的太子甲胄披在身上,数百名太子禁卫将他圈围其中,他的身上不见亡父的悲凄之色,亦不见即将成为君王的倨傲得意,银色的铠甲将他包裹成一个没有冷漠的石像,他叮嘱陈安良几句军中的事宜后,便策马而去。
此时的李江洲和他的伏兵已在玄女峰谷地驻守一整个白天。昨夜里他们由江云湖游至玄女峰,白天时他们伪装成谷地的死尸,夜里就在小路里埋伏,此处是江洲,他一旦回到江洲便如鱼得水。
一千弓箭手包抄将玄女峰谷地这条道路,燕军进出必经此路。今夜他们已经埋伏了三四个时辰,阴寒的谷风吹在湿漉漉的衣服上冷入骨髓,死士怕点燃火种会引来敌军注意,甚至不敢点火取暖。
在无尽的等待和寒冷之中,火光从江洲城内的方向行来,紧随着李江洲的夜视能力好的士兵向远眺望,发现那路人马身上的铠甲和燕军有所不同,黑甲包围护送着一个气度不凡的身着银甲的男子,士兵大喜:“是燕太子!只有百余人!”?待李江洲看清之后,他向对面埋伏的弓箭手发出讯号,千支箭矢齐刷刷地在暗中对准燕太子和他的禁卫军。
乱箭如急雨突然从高处落下,训练有素的燕国太子禁卫军立马发出响箭,未等响箭升天,一周国死士提刀从高出处下,一刀抹了那放信之人的脖子和他同归于尽。
太子禁卫军分作两路,一路对付伏兵,一路护送谢西照突出重围,李江洲识破他们的意图,他持弓落箭,箭镞精准地朝向谢西照,此时他只要在适当的时候松手,就能报齐国之仇。
可他看到了谢西照所骑的那一匹红鬃马。
红鬃马,是谢西照和卫壹拾当初的信物,列国的王公王女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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