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令》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一男一女的身影立于山顶。男着威武张扬的红袍黑甲,女穿清冷朴素的襦衫青裙,漫天飘洒的银色雪花如萤火虫绕着他们起舞。
在他们的视野之内,江州城内的火束星罗密布。大雪积压在千家万户的屋顶上,盘龙一般环着一泊云气苍然的湖泊。
那男子弯腰捡起一块和他手掌同样大小的石头,挥臂朝江州的方向砸过去。一声怒音从他喉咙里震出,他的声音在山谷回荡——“□□娘的燕国人,老子要打得你这帮孙子娘都不认!”
沉积在他心底的郁气随着骂出口的粗话都如青烟散去了。
光是骂粗口扔石块还不满意。
李江洲脚踩一块快要及膝的石头,一旁的壹拾慌张了起来,他该不会要把这石头给一脚踹向山下?他还要不要这只脚啦?她该不该为了一块石头去劝他呢?不,她该为了他的脚去劝他才对?她连他的命都不在乎,在乎他的脚做什么?
半晌,那块石头还没有被踢出去。
李江洲视线落在她脸上,扬了扬下巴,“你也骂两句。”
“我不会说粗口。”
“你旧情人亡了你的国不说,还侵占了你住了八年的家,你难道就不想骂他?”
壹拾无奈瞥他一眼。
能让壹拾沉默的只有谢西照。
李江洲双手叉腰愤愤不平道:“你就是舍不得骂他。”
壹拾恼火:“我说不出粗俗的话。”
李江洲用他绑着绷带的手在她下巴上狠狠一揉:“那你就是端架子!”
壹拾要被他气死了,她朝李江洲踏在石头上的黑皮靴狠狠踩下一脚,几乎是用尽她所有的力气,李江洲机敏地躲开,壹拾这一脚便蹬在了坚硬无比的石头上,她的脚掌几近碎裂,脚腕抽筋,整只右腿都要碎掉。
壹拾抱起自己的脚,单脚站立一时找不到重心,滑稽地跳了起来。李江洲自打知道有卫壹拾这么个人起,就没见过她活蹦乱跳的样子。
壹拾真怕自己摔倒,这里遍地碎石,她这金贵的身体,漂亮的脸蛋,还有聪明的头脑不能受半点损伤。
她只能靠住李江洲,一手抱着脚另一手环他的腰,愤然大骂:“你这驴货!”
瞧瞧,这不是会说粗口的吗?
李江洲不满地冷笑一声:“骂的倒是挺顺口的,还说你不会说粗话,你就是舍不得骂你的旧情人。”
壹拾的小性子、坏脾气全被李江洲激发出来了。她手攥起李江洲的衣领:“你就是头驴,蠢驴!倔驴!一脸驴样!”
李江洲觉得女人不讲理的时候该和陈安良一样讨人嫌的,但他听到壹拾愤怒到颤抖的声音,看到她红扑扑的脸蛋,还有如星月一般璀璨的眼睛,他只觉得可爱。
这样的卫壹拾,只有他见过。
他勾住壹拾的腰,嘴唇落在她颊侧,干裂的唇纹一遍遍摩挲她柔嫩的肌肤。
壹拾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是:他怎么这么粗糙呢?他怎么敢用粗糙的嘴唇去吻她?
她教过他一些兵法战略和权势博弈,也教过他要做一个铁骨铮铮的人,今夜,她要教他什么是柔软。
她站上石头,以双手捧住李江洲的脸,俯身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点石成金的吻。
李江洲身上那些可见或不可见的疤痕,都被她的吻抚平了。他拥住了壹拾,让这个吻变得更深刻。
柔如细雪,只是天地间的短暂旅客,璨若城池,亦有更迭变幻。
唯独山,他粗糙、质朴。
唯独山,他静默、忠贞。
巍峨的高楼可倾塌成废墟,富贵王权不过史书上寥寥几笔,唯有山,他守在一个地方,千年不移。
...
休战七日,周军士气大不如前,上次一战损耗惨痛,所余兵力无几。玄乙整天为战事干着急,李江洲怕他急得一命呜呼驾鹤西去,命陈钦去安抚住他,让他每日多做些强身益体的活动,少操心战事。
经上次一战,李江洲见识到了谢西照的真本事,他突然下令退兵,李江洲对他刮目相看,却也更是忧虑,谢西照和公子励不同,公子励好争冒进,打仗时满是破绽,但谢西照行军之策滴水不漏。他像在暗夜伺机以待的狼,他不出手,永远猜不透他的路数。
为了不输,李江洲只能不择手段。
他派斥候摸清了燕军一方近来的动态,燕军此次伤亡不比他们轻,此时正忙着运送伤员,留在江洲的燕军人数本就不多,后援从王都赶来还需一段时日。李江洲和普容于亮商议过,打算趁江洲燕军防守最薄弱之时,率千人死士分次潜入江洲布阵,直接对燕军进行突击。
他做出决定后,吩咐普容于亮:“此次行动是绝密之计,不得向外泄露半句。”
这场仗打到此时,燕国尚有源源不断的兵力,而他们只剩弱兵残将,如一条河流只有一个走向,这场仗的结局也是命中注定的。
这最后一次突围,他们都抱著必死的决心。
李江洲坐于一张破席上,对二人道:“去拿来士兵的名册和笔墨,此行共需千人,有去无回,上无父母,下无妻儿者优先。”
于亮和普容二人寻来名册笔墨,提笔在那些名字上画圈勾选,朱砂色的圈,像一个没有门的牢笼囚禁住那些士兵的命运。
周军中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大多是和李江洲年岁相同的前齐遗孤。
好似是天命注定一般,符合条件的士兵正九百九十九人。
还差一人,上无父母 ,下无妻子。
于亮手一顿,他猛然抬头看向李江洲。李江洲从他手中夺下笔,果断地在名册上最末“李江洲”三字上画了一个朱红色的圈。
普容声音嘶哑道:“这...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李江洲横他一眼,“你几时学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普容胡须密布的下巴颏抖动,一个三十岁的硬汉脸上出现恻隐之情。
“此战,是周国和燕晋之争,将军既非周人,无需为周国赌上自己的性命。”
李江洲轻描淡写道:“多得周王信赖,给我一个让我守住江洲的机会。我同周王既已有约要为周国身先士卒,怎可做背信弃义之人?”
“可是...”普容还想再争辩什么。
铿锵一声,李江洲从他腰间抽出剑,将一旁的车辕一劈为二:“你们周王命我为帅,所有周军皆听令于我,有悖我意者,皆如此辕木。”
李江洲的心意从没人能扭转过来
此次突击之计是他的主意,没人会比他更适合指挥此次行动。
况且,李江洲的心意从没人能扭转过来。
普容又问:“此事可需同公主商议?”
李江洲默声半晌,道:“我会亲口告诉她。”
他的用词是告诉她,而非同她商议。
当年是他把她带到江洲的,他必须为她夺回江洲,此事是上天注定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是夜,大雪停飞。壹拾双腿痛得走不了路,她蜷在床上等着李江洲归来给她揉腿,半天等不到人,她阖上眼入眠。就在闭眼一瞬,身体突然腾空,一时间天旋地转,好像做了个了不得的梦。
睁眼便看到一张俊俏刚毅的脸,她眼中泛起淡淡笑意,手指伸出去在他被胡渣覆盖的酒窝上戳一戳,道:“你知道现在自己有多邋遢么?丝毫不像个十八岁,说你二十八我都信了。”
李江洲不满道:“打仗呢,难不成还整天敷粉涂面的!”
壹拾嗔他一眼,“你敷粉涂面也不见得多好看。”
李江洲作势就要松手,壹拾身子突然悬空,吓得她立马双手勾住李江洲的脖子,斥道:“李江洲,你大胆!”
李江洲下巴一扬:“那你就下令诸我九族!”
壹拾无心和他闹,她靠在李江洲怀里,问:“带我去何处?”
他已经带她射过箭骑过马了,一时想不出来她还有什么其它的缺憾。
只是看她躺在那里,就想抱起她而已。
八年前他要借着外力才能拖得动她,现在可以轻而易举抱起她了。
此处是战场,他们也无处可去。
李江洲想了半天,没琢磨出可去的地方,他把壹拾给放回床上,壹拾用笑掩饰住自己的失落。
李江洲坐在床边,将她的腿搭在自己腿上,轻缓地给她揉着膝部关节,壹拾握住他的腕子:“让我看看你的手。”
他手上的烫伤磨伤还没完全痊愈,就解了绷带,两只手掌全是血痂。壹拾有些心疼,但想起李江洲向来是这样不爱惜身体,她说一千句一万句都没用,她也懒得理他手上的伤了。
她扔开了李江洲的手。
李江洲抬手挑起她的下巴:“心疼了?”
壹拾口是心非:“怎么会。”
李江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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