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令》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李江洲要离开建州,锦姬急着知道他的选择,她和壹拾一同送李江洲出太子府。
锦姬刚陪罢三个孩子,她锦服的金边有点儿皱,那时被小女儿刚才抓过的。那一点褶皱出现在熨帖的锦服之上,分外不体面。
李江洲没那份心思关心女人的衣裳,但壹拾和锦姬彼此之间都注意到了那道褶痕。
壹拾心在锦姬衣袖的那道褶痕上,李江洲骑在马背上给壹拾摆了个张扬英俊迷死人的笑脸,但壹拾无心想他。
见壹拾没被他笑容给吸引,李江洲故意把马头转向壹拾她们的方向,硕大的马头突然冲向她们,一声鸣蹄,壹拾才把注意力放到李江洲身上。
壹拾心说,要死啊。
但她表面上还是那个滴水不漏的样子。
锦姬问:“李江洲,你可想好了要帮谁?”
李江洲的目光落向壹拾,舒朗道:“李江洲是十公主的奴才,当然要帮十公主。”
说来说去,还是得看壹拾的意思。
锦姬隐隐知道了结果。她道:“你可要想清楚,这事不仅关乎你的前程,更关乎你的生死。”
李江洲明白,这不是关乎他的生死,他李江洲算个什么东西?是关乎卫壹拾的生死。
“多谢八公主提点了,李江洲会反复思之。”
壹拾朝他挥了挥手,“快回江洲去吧。”
李江洲说要三思,便是婉拒晋国的意思。锦姬虽然失望,但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此计行不通,还有一计。她没为难李江洲,李江洲充其量只是一个喽啰,犯不着为难他。
他不愿献上江洲令,那就让壹拾、他,还有江洲百姓一起去死吧。
锦姬盯着李江洲渐远的背影,许久才冷笑说:“好一个少年意气,小十,你好本事呀。”
壹拾装傻道:“阿姐这是何意?”
“勾得李江洲为你牵肠挂肚,又教他狠心弃你而去…你怎么能对你自己这么狠心?”
锦姬不信李江洲的选择里没有壹拾在左右。
壹拾问:“难道阿姐会伤害我?”
壹拾仍是柔软温和的样子,不论是她的神态还是语气,都找不出任何的棱角来。
可她每句话都让人无力还击。
锦姬道:“何必呢?若你肯帮我,日后太子登基,还不怕晋国有你我一席之地?”
壹拾道:“我是齐国人,国没了,要为故国守节。”
当年壹拾跳凌风台殉国,锦姬不曾亲眼目睹。但今日她是如何为了她所谓的“守节”置自己与险地,锦姬看得触目惊心。
锦姬由衷地好奇:“壹拾,你真的不怕吗?”
人性是相通的,锦姬设身处地的想,若自己是壹拾当下的立场,一定会怕的
壹拾淡淡道:“不怕。”
“你自己不怕死,就不怕李江洲也落得和李倦一样的下场吗?”
“李倦...”壹拾缓缓念出这个名字,“李江洲和他不一样。”
李倦是春风沐雨,李江洲是野草,怎能相提并论。
锦姬说:“你不了解李倦。”
作为李倦的未婚妻,壹拾把他给背叛了个彻底。她想起李倦,就会愧疚,因此不愿意多提起他。
锦姬见壹拾有意躲避这话题,更要故意提起来:“李倦、李江洲,哪个不是把你当稀世宝贝捧着了?可你在意过他们的生死吗?”
壹拾道:“李倦是齐国的将军,在沙场上保护齐国子民,是他的责任。”
锦姬知道壹拾是狡辩罢了,她怎么肯承认她辜负了李倦,又把李江洲当做她守护江洲的棋子呢?
因为李倦,锦姬对李江洲都同情起来了。
其实她这七年间都没有想起李倦,她成了晋国太子妃以后,就很少去想齐国的人和事。锦姬从前在齐国王室里过得不大好,她齐王室和齐人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情感。
除了李倦。
世上能把英武和温柔集于一身的,只有李倦。锦姬在年少时也对李倦有过浅浅的情愫,因为李倦不嫌她是个不受宠的王女,对她亦能一诺千金。
就连壹拾都不知道,李倦私下里也会说民间的粗口,也会对着一棵树发火。
温柔又可爱的李倦,听说他死于万箭穿心。
壹拾突然靠近了锦姬,她把锦姬的袖口那一道褶痕给抻平了。
“我记得阿姐以前不喜欢衣服上有褶。”
壹拾凑近,锦姬才闻到她身上的药味。纵使她过去是不受宠的王女,宫婢也是认认真真给她熏香的。更不用提壹拾,她是王后的女儿,宫廷里有一整间制香室,都是为了给壹拾制出她喜欢的香。
壹拾身上已经没有那些沁人心脾的香味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论她沐浴多少次,都挥之不去的药味。
锦姬的丈夫太子栩身上也有这个味道。锦姬怜悯她的丈夫,因此也怜悯起了壹拾。
她语调不再是讽刺,而是语重心长地劝壹拾:“小十,你就不能像寻常王室那样活着么…晋国和齐国无冤无仇,只要你能依附晋国,你、李江洲、江洲子民都会平安无事的。”
“何谓寻常,何谓不寻常?阿姐难道不知道,我是齐国最尊贵的公主么?我自一出生,父王和母后就把天底下最好的事物都给我了,齐国对我那么好,我若依附别国,岂不是背叛了故国。”
见壹拾还是坚持她那一套“圣人”说辞,锦姬便直言不讳把真相告诉她:“你当然可以为齐国守节,因为你是齐国最尊贵的公主,你不知到你脚底下那些可怜的百姓都是如何活着的。你想成就‘大义’,可你知道你的固执会为江洲百姓带来什么?他们也是齐国的子民,第一把战火烧的不是晋国人、不是周国人,而是留在江洲的齐国人!没有依靠的亡国之奴,命比蝼蚁还轻贱呐。”
壹拾只是道:“七年前,父王不与李倦同心造成灭国的局面,今日我和李江洲、江洲百姓同心,若真要开战,我们不会是输的那一方。”
显然,锦姬无法说服壹拾,壹拾也无法令锦姬信服。
二人就在太子府的门口僵持,奶妈匆匆从府里跑出来,对锦姬焦急说道:“夫人,阿囡哭着不肯睡,要你抱她才肯睡。”
锦姬气急败坏地踢了脚台阶,随奶妈疾步去女儿的睡房里了。
壹拾才终于松一口气,她可算不用再强撑了。她也想像锦姬那样踢一脚台阶泄愤,可她脆弱的膝关节不允许。
她不服气地想,若李江洲敢输了江洲,她便第一个拿剑砍了他。
李江洲出建州城时,老友孟君来送他。
孟君作为七年来和李江洲交涉的晋国使臣,比他的君王更了解李江洲,李江洲吃软不吃硬,今日晋王室用壹拾要挟李江洲,只能适得其反。
他也苦口婆心劝谏过晋国王庭了,但无人信他。
他们都太低看李江洲了。
七年前不论是出于意外、侥幸,还是受人提点,都改变不了是李江洲夺下江洲令的事实。
孟君打算送李江洲出城,李江洲抬手做了一个阻挡的动作:“孟兄送我千里,终须一别,到此处就停住吧。你若送我出城,只怕晋王认为你我之间有所勾结呢。”
孟君比周国赵君和蔼,李江洲常不顾年龄差距,直呼他作“孟兄”。
“我无法说服你将江洲令交给晋国,王上对我早有猜忌,不欠送你出城的功夫。”
“你我是老酒友,我自然希望你仕途坦荡,受君王重用,而不是在君王的猜忌之下夹着尾巴做人。”
孟君笑眯眯道:“那孟某谢过这位酒友美意了!”
孟郎君作揖送别李江洲。
李江洲骑马走了两步,又调转马头问:“孟君可有口信给赵君的?”
晋周一旦开战,孟、赵二位郎君各事其主,立场将是水火不相容。
所谓战争,就是颠覆、毁灭。李江洲这样的年轻人在毁灭中寻生机,孟、赵这样的中年人在颠覆中别旧友。
孟君摇头道:“多年知己了,都知道彼此心意,等一切平定后,咱们再一起聚在江洲喝酒!”
李江洲道:“那十公主多劳孟君照顾,马上入深冬了,她肯定又得受痹症的折磨。”
孟君道:“小侯爷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李江洲听罢一个激灵,“可别这么说我,大男人的谈什么细腻,受不起受不起受不起。”
孟君感慨地笑了笑。
李江洲驾马离去,孟君目送他,忽有一只凶猛的鹰从天际扑着翅膀斜冲而下,孟君惊慌地向后闪躲,那只鹰却只是落在了不远处的枯枝上。
它展开翅膀,却只是护住了树梢上摇摇欲坠的鸟窝。
孟君想,这应是他见过最温柔的一只鹰了。
李江洲连夜回江洲,致信周国赵君,又恐信件走得太慢,他从书屋中的暗格里取出江洲令,亲自前往周国。
他整整两日不眠不休,马不停蹄,抵达周国都城奕州正逢天亮。
李江洲出现在赵君府门口,赵君险没认出他来。他满面胡茬,两眼眼圈铁青,哪还有半点少年人的样子。
李江洲道:“我带来了江洲令,我要见你们的国君。”
赵君横眉冷对:“国君岂是你说见就见?”
“他不见我李江洲,也得见江洲令。”
赵君先安排府里一个老奴伺候李江洲洗漱,又借了他一件自己的新衫,他盯着李江洲休息半日,近黄昏时才带他入王宫。
李江洲平日说话没个顾及,赵君习以为常,但怕他顶撞王君,于是提前叮嘱:“李江洲,见到王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应当不用我来教你罢!”
李江洲“啧”了一声,“不用不用。”
壹拾教过他,政治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是说让别人信服之言。奇的是,他从没想要掺手天下大事,在江洲偏安一隅,平平稳稳过日子是他最大的抱负,所以他本不爱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的,平日里在书上看到,过目既忘。但是出自卫壹拾之口,他便记在了牢牢记在了心上。
高楼之下,晚霞映着少年的青衫,夕阳和他衣服的颜色混在一起,他的青衫变成了红褐色。他的发线亦染上金色,随风张扬地挥舞摆动。
宦官道:“王上,孟君与江洲侯求见。”
江洲侯。
周王见过他两面,一面是七年前他带着江洲令求见自己和晋王,一面是今年秋狩。
见过李江洲的人,很难忘记他。
那一日他夺魁时的神采、意气,令每个王侯将相都想重回少年的时光。
李江洲随赵君下跪给周王行礼。
江洲以北的晋周二国行跪礼,左手置于右手之上,而以南的燕、齐二国行礼,则是右手置于左手之上。李江洲的右手在左手上,他仍按齐国的礼仪给周王行礼。
比起李江洲的礼数问题,周王更在乎江洲令。
“听赵君君说,你带来了江洲令。”
“带来了。”李江洲将手中巴掌大的黄木匣双手奉上。
那木匣并不华贵,使用最朴素的原木制成,没有经过任何的抛光处理。木匣子的表面,比李江洲常年握剑的手心还要粗糙。
孟郎君打开木匣,里面盛着一只比李江洲手掌略小的汉白玉令牌,绵延的山水凹纹上有一列凸出的篆字浮雕,正是“江洲”二字。
经由宦官之手的递呈,那块百江洲令抵达了周王的手上。
这样轻的一块玉牌,不知引起过多少场纷争。
江洲作为齐燕晋周四国的交界,一直是四国必得之地,两百年前,为夺江洲,四国曾发生过无数次战争,最后江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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