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庭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你怎么,”好半晌,他冻红的指尖一动,终于可以出声,“你怎么,知道的。”
他声音嘶哑得厉害。
声音哑得太不像样,像泡了十多年发霉的雨水。陆灼颂的脸色更难看了,视线中又多了几分心疼。
“所以你没办法拒绝。”陆灼颂声音沉静。
“……”
“他父亲是你哥白血病的捐款人,他母亲是一家私人医院的医生,正好专攻白血病。那家医院的院长,和他父亲也有关系。”
“那家私人医院,他父亲投了40%的股份。”
“所以你才会给你哥做了二十多次移植。”陆灼颂说,“一般的医院,要做骨髓移植,不可能让同一个人在短时间进行这么多次。身体评估,风险评估,什么都要来一遍。”
“有他家资助和医院背景,你哥才能做这么多次手术,你也才能做这么多次移植。所以你也没法拒绝郑玉浩的任何要求,也没办法接受别人帮你。”
“就算在学校里帮了你,他一个不高兴,就可以让父母断供给你家的捐助。”
“到时候,你一样死。”陆灼颂看着他,“没人会允许你拒绝。”
安庭愣在原地。
他张张嘴,又发不出声音了,喉咙里像卡了块被火烧得滚烫的铁,烫得有话说不出。
他呆呆立在原地,眼前突然酸得涨疼。
陆灼颂叹了口气,从校服的外套兜里掏出一方帕子,朝他走了过来。
他把帕子塞进他手里,仰头说:“别哭啊。”
哭?
谁哭了?
一抹湿漉漉的液体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安庭伸手一摸,指尖上是一抹水。他愣了须臾,脸上又接连落下不少眼泪。
是他哭了。
安庭才反应过来。他慌忙抹了两下脸,可眼泪汹涌至极,擦了又落。心里的委屈突然也倾泻而出,完全收不住,他抹个不停,怎么都擦不干眼泪,反而受不住地哽咽出几声来。
真的太狼狈了,他立刻转身,逃似的快步离开。
“庭哥!”陆灼颂跟上来了几步。
“别跟着我!”
安庭朝他吼。
吼完一瞬,后悔突然冲上心头。被眼泪浸湿的视线里,他看见陆灼颂陡然停下,朝他伸出的手无措地收了回去,再也没有动作。
两人面对面地僵了片刻。
安庭回过身,匆匆地跑走。
推开走廊上的门,他冲出教学楼。
*
学校里半个人影都没有。
刚打了第三节课的铃声,所有人都在上课。安庭找了个角落一坐,缩成一团,沉默地流了半天泪。
他没出声,只是捂着双眼流泪。
过了不知多久,心情才平复了些许。
他揉揉心口,暗暗长出了一口气。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走了过来。
安庭捂着眼睛没抬头,脚步却越来越近,最后在他面前停下。
“怎么躲在这里哭。”
熟悉的声音。
安庭悄悄挪开手指,睁开通红的双眼。还是看不太清,于是他又眨了几下眼,才依稀看清来人。
又是陆灼颂。
陆灼颂手上拎着个袋子,在他跟前蹲下,又从兜里拿出包纸巾。
他从里面抽出张纸,说:“哭一哭也好,这种破日子,总不哭会疯的。”
一张纸递了过来。
“不要。”安庭哑声说。
“不要什么,领子都哭湿了。”陆灼颂往他跟前递,“又不是买你命的东西,拿着。”
安庭还是没动。
他用手擦擦没哭完的眼泪,低头吸吸鼻子,垂眸说:“用不着,拿走。”
“嘿,你还挺倔的,真看不出来。”陆灼颂直接把纸塞进他手里,“怎么跟我当时一样,怪不得对我耐心那么多。”
安庭:“……”
安庭把纸丢了回去。
“不要,”他倔倔的,“我也听不懂你说什么,你认错人了。”
“才没认错。行了你,别撑了,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家也没有。”陆灼颂说,“放心吧,就他家那小本生意,连我一根头发丝儿都削不到。”
“我是来帮你的,庭哥。”
安庭沉默地抬头望。
陆灼颂蹲坐在他面前,光鲜亮丽的一张脸。教学楼后身的阴暗一隅,半点儿阳光都照不到,他湛蓝的眼睛里却依然亮着惊人的光,带着意气风发的傲气。
“我能帮你。”他说,“要是再推开我,我就跟你一块哭了。”
“……”
陆灼颂又把纸递了过来。
安庭沉默须臾,终于伸手接过。
他把纸拿在手心里,攥成一团,哑声说:“你帮不了我。”
陆灼颂嗤一声笑了,把手里的袋子拿了出来:“我家是陆氏财阀。”
安庭没吭声,看智障似的看了他几眼。
陆灼颂一挑眉:“不信啊?”
安庭点点头。
“我就知道不会信。”陆灼颂嘟囔了句,也没多坚持,往地上盘腿一坐,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个布丁来,递给他,“喏。”
“不要。”
“嘶。”陆灼颂狠狠一瞪他,“我刚说什么了!”
他说“再推开我我就跟你一块哭了”。
安庭低下眼帘,还是倔:“不要。”
“操。”陆灼颂骂了一句,“我真哭给你看啊!”
“随便你。拿走,我不吃。”安庭两手攥住他给的纸,神经质地把纸撕成一条又一条,“你既然都知道了,那就别插手。反正……——!?”
突如其来的一勺子,一下子塞进了他嘴里。安庭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坐起身。
一坐起来,他就看见陆灼颂笑嘻嘻地松开了手。而他嘴里,多出了个塑料勺子,还有一勺子柔软的食物。
下一秒,一股焦糖的甜味儿在安庭嘴里蔓延开。
安庭愣住了。他一低头,才看见陆灼颂手里有个开了盒的布丁,布丁里已经被挖了一勺。
甜味儿在嘴巴里要命地蔓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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