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庭说完就转身走了。
走出去还没几步,他听见后头传来从地上爬起来的窸窣声响,然后是一阵脚步声。
陆灼颂果然又跟上来了,几步就跑到他身后:“那一起走啊,你也回教室吧?”
“我不回。”安庭说。
“诶?”
脚步声在身后停下。
安庭又往前走了些许,才停下身,转过头。
陆灼颂停在他身后稍远的地方,不解地看着他。
“我回家了。”安庭说,“今天不想上了,别跟着我。”
“那我也不上了,我跟你回家吧。”
“我都说了,别跟着我。”安庭说,“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安庭说这话时,脸上泪痕还在,眼睛也通红,泪还没流干。
陆灼颂忽然僵在原地。
神色对着安庭这边又欲言又止几下,陆灼颂却再没说出一句话。他又是那副心疼懊悔的表情,安庭心里累得有心无力,再生不出什么想法。
他转身走了,陆灼颂没再跟上来。
“安庭,”陆灼颂最后还是说,“我会帮你的,你别怕。”
安庭脚步一顿。
也只是一顿而已,他旋即又往外走。
从学校外墙慢吞吞地翻墙出去,安庭心思游离,下去的时候一不小心踩了个空,直接整个人摔了下去。他干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头也不抬地死了几分钟,等身上好些了,才重新爬了起来。
拍拍身上的灰,他回家去了。
正好到了中午,是饭点。
家里边开着火,厨房里咚咚锵锵地在忙。
他妈张霞正在咚咚地切肉,上了年纪的油烟机哇哇大叫地工作着。声音太大,她没听见门口的动静。
安庭开了门又关上门,张霞头都没回一个。
他哥倒是出来了。安庭脱了鞋,再一抬头,就看见他哥从南卧里探出一张皮包骨头的瘦脸,有些讶异地望着他。
这病秧子咳嗽几声,问他:“怎么回来了?”
安庭没回话,低着脑袋往杂物间去。
把杂物间的门关了大半,他就听见他哥开始叫:“妈,妈。”
安庭一回头,从还剩一小半的门缝里,看见病秧子往厨房慢腾腾地走去了——又去告他的状,这货总跟爸妈告他的状。
安庭懒得理,把门一锁,转头就脱了外套往屋里一躺。眼睛红肿得要睁不开了,他整个人都已经哭得没力气,眼睛沉沉一闭,拉起被子就睡了过去。
很快进入梦乡,他却听见一阵喧闹声。
——像是一场宴会。
一片黑暗里,混乱的喧哗四处响起,逐渐把他脑袋吵得剧烈作痛。
【安老师……】
【安老师,安老师。】
【安老师,你也来这场宴会了呀?】
【你看,这是我们公司的新人——】
【是不是又被奖项提名了?你就带带我们公司的新人嘛。反正你还没cp,得绑定一个嘛,这一行都这样,就带上综艺去——】
一声又一声,一直有人叫他,一直有人说话。
说的所有话全都混在一起,越来越大声。安庭越睡越不安稳,疼得耳朵里都要流血。他低低呻.吟了声出来,伸手捂住半边耳朵。
突然,所有的声音倏地安静。
世界安宁了。
“那是陆少啊。”
须臾的宁静后,安庭又恍恍惚惚地听见了有人说话。
但这次只有一道声音在长吁短叹,动静不大。
视野里也终于有了画面。还什么都看不清,他就听见那人继续喃喃着,声音像蒙着层纸似的发闷,“那是陆少,哎……真是命好。”
眼前逐渐清晰,他看清了。
他站在一个盛大的宴会场里。场地大得可怕,四面八方全都是精致的上流人。四周灯光耀眼,男女老少纷纷攘攘地聚集在一起,礼裙和西装都漂亮得发光。
地上红毯铺遍,墙上复古花纹繁复无比,一个水晶吊灯璀璨地挂在头上。巨大的香槟塔摆在正中央,堆得像个金山,酒液和杯子被灯光照射着,亮得刺眼。
人人手里都端着杯香槟,气氛却有些古怪。
所有人都望着宴会场入口,一动未动,连交头接耳的说话声都很轻,像生怕惊扰了谁。
安庭望向入口那里。
有个身着华贵西服的拄杖男人,正在对一个薄肌窄腰、肩高腿长的红发青年点头哈腰,陪笑着讨好——那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全娱乐圈最有钱的赞助商。
宴会主人点头哈腰得都像太监拜见皇上了,红发青年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那人高调地扬起脑袋,一张傲脸混不在乎,扫了一圈整个宴会场之后,才拿那双生得极好的蓝眼眸凉薄地撇了宴会主几眼。
“那是陆氏财阀的二公子。只要他一句话,随随便便就能封杀一波人。”
身边的声音又继续说话。安庭回过神,转头一看,才看见自己身边也簇拥了一群形形色色的人。
而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漂亮长裙的年长女性。一头大卷发,脸上有些许皱纹,但岁月不败美人,她漂亮得依然明显。
“刚出道两三个月吧,是唱摇滚的。听说刚从海外毕业回来,是英国的皇家音乐学院来着?”
她叹着说,“一回国,陆氏就开了个娱乐公司,全公司上下就捧他一个艺人。这才多长时间,就是国内顶流了。”
“乐坛才几个顶流,易诗城和李老师那几个人,诚诚恳恳地唱了好多年,才在榜上站稳名字,时不时争争第一。他一出来,全都退居第二三四五,给太子爷让位了。”
“真是命好,”女人说,“投胎投的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幸亏不是学表演的。要是那位陆少学的是表演,该给太子爷让位的,”女人意味深长地看向安庭,“就是你了。”
安庭捏着一杯香槟,依然微笑着,望了几眼那位陆少,一声没吭地抬手,喝了几口香槟。
宴会主从佣人手里拿过一瓶红酒,对着陆少双手奉上。
陆少摸摸手上比人命都贵的劳力士,兴致缺缺地点了头,依然凉薄,笑都懒得笑一下。宴会主却如蒙大赦,高高兴兴地请着陆少,把他带去宴会的豪贵一角,品酒去了。
确实命好。
看着早习惯被人这么讨好了,真是命好,这种到处是资本的社交宴会场上,也可以冷着脸。
嘴巴里忽然没了酒,安庭一顿,才发觉杯子里的香槟都被自己喝光了。
他指尖开始无意识地发抖,嘴角也有点发僵,坚持不住地垂了下来。安庭把空酒杯往旁边桌子上一放,抬手揉揉嘴角,悄悄地把嘴角硬往上拉了一下。
太累了。
在宴会场里又呆了几十分钟,脑子里开始发乱了,他找了个借口离开。
推开宴会厅圆形的落地门窗,走到外头的露台上。大作的冷风迎面一吹,像要发病似的乱麻脑袋终于清醒许多。
安庭松了口气,转身背过大风,从西装外套的内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和一包烟,背身点上了火。
他又转回身。脱了外套,只穿着件单薄衬衫,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露台边上。
终于能不笑了,他叼着烟往外望,上身靠着栏杆,一张脸放空得麻木不仁。他听不到身后那只一窗之隔的宴会热闹声了,只看见遥远无际的黑暗天色,身上已经被冻得毫无知觉。
真是有钱……宴会场底下就是庄园前院,宽阔的草坪一望无际,漂亮路灯一个又一个,像公园似的全亮着。
冷风吹得浑身发抖,头疼欲裂,安庭一动没动。他发抖的指尖划了两下冻僵的皮肤,两处都毫无知觉。已经心悸得浑身发躁,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被冻的还是发病了。
他望着露台底下,两层楼的高度。
摔下去能不能死?
他出神地思考起这事儿来,一时间地面都在眼睛里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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