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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捉婿(一)

小说:

焉知非福

作者:

江不

分类:

古典言情

端阳一早,洪垣就在家门前挂上菖蒲艾叶,上街买了粽子鲜果、五毒饼、菖蒲酒,左右提着回来时,见萧慧极站在家门前,脚边放着一堆大同小异的东西。

洪垣这么早出门备过节用的东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萧慧极打量着,眼中多少带些不可思议地揶揄。

洪垣把他拍开:"怎么了?不许早起?"

打开家门,萧慧极拎几趟东西进来,挽了衣袖就要开始打水洒扫。洪垣给祖宗们摆好瓜果,从屋里出来:"你干什么呢萧慧极?"

萧慧极双手捧着一只桶:"端阳休沐,父亲、母亲到庄子上去了。我留这和你过节,不得打扫一下。"

起这么早难道是为了在家里吃点心吗?

洪垣把桶扔到一边,拽他出门,刚还蔫头巴脑的洪文简从一团拉伸成一条线,撞翻桶飞出门去。

端阳节极热闹,走百病、赛龙舟、击球比武荡秋千,街上人头攒动,各色衣裳织成腕间佩戴的五彩绳。

早上沿着天街游览,买三个香囊,洪文简也分到一个。

午饭吃了蒸角和卷饼,到城隍庙乘凉拜神。

今日城隍庙格外拥挤,丘无玷被旺盛的人气逼到城隍塑像头顶上,人人忙着拜神,可今年神全不在。听不见他们的喜怒哀乐,成全不了他们的大小祈求。

但对明日怀着幻想终归是美好的。

下午听说胜春楼有酒会诗会,立马前去凑热闹,文人雅士引人喝彩,不知今日又要有几首传唱天下的诗篇。

挥毫纸落如云烟,坠在王郁青面前,他忙着提笔记下今日所见。

他方二十出头年纪,任著作局校书郎,虽还未成名,但也希冀有朝一日名动四方。

流连于此,不觉日暮,华灯初上。

王郁青忙收了纸笔挤出人群,夜里的胜春楼彩灯如织,有天宫之美。但他不敢耽搁,得快些步行回住处。

那地偏远得很。

校书郎俸禄算是优厚,但在麟城生活仍需节俭,尤其他酷爱买书,更遑论还有不少名贵的笔墨纸砚,他早已倾心神往许久。

于是只能在吃穿住行上克扣,租住在化文观里。

化文观有上百年历史,战乱中被焚毁后经简单修葺,只余原来的十分之一。偏僻、简陋,加之接连病死多人太过晦气,人陆续搬走,房价一降再降。

或许是天气渐热,王郁青近来总是心神不宁。

他常觉得背后有人。

起初是夜里秉烛读书,正到酣畅淋漓处,脊背忽然一冷,有黏黏哒哒湿冷冷的东西爬上。浑身一抖回头望去,原是窗户没有关紧。

起身插上窗户,重回桌前,眼睛来回数遍,字难连成词句,心已飘到身后,背仍湿湿的冷着。

隔了几天,将这事慢慢淡忘,窗不再合得死死的,下值回家的时间又推迟到夜里。

到化文观的夜路本就不好走,安静到有些瘆人。

他心慌慌,强作镇定没有一口气小跑起来,心在嗓子眼里蹦跳,咚咚咚……

心跳和呼吸从身体内传来,身外只有自己的脚步声,走着走着,耳朵已蒙了油纸,变得模糊。

好像是一个脚步声,好像是两个脚步声。

鞋底从雨后泥泞的路上撕开,冷气缠上脚腕,抓着他的双脚,亦步亦趋。

好像——

好像有人贴着他,学他走路。

汗流浃背,只有脚脖子是冷的,一股柔和绵长的气拂着脚跟,那是——呼吸?

呼吸渐渐急促,无端兴奋起来,即欲贴到脚上。他再佯装不了,往后踢了一脚,夺路而逃。

有什么东西真被踢了出去,他不敢回头不敢回想,只能安慰自己是踢了块石头。

王郁青不敢走夜路了,但屋子租了一年,只能硬着头皮住下去。于是他每日天一擦黑就急着回化文观,趁着路边还有零星灯火行人,免得再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回到屋中,必定先关窗锁门,多费些钱也要点着蜡烛入睡。

夏夜暴雨,潮湿闷热,热气凝结成水珠挂在身上,令他安心。雨夜安睡无梦,却在半夜惊醒,烛火已经熄灭,一片漆黑。

浑身滚烫如着火,汗如雨下,喉中心悸不止,慌乱却有力地想闯开胸膛。

他侧卧着,身后有一道目光。

无比清晰地能感觉到,它紧贴着床沿,低着头,低着眼睛,在看他露出的侧脸。

它一动不动,也不离去,耐心十足,似乎在等他睁眼。

不能睁眼,不能让它知道自己醒了。王郁青冷静下来装作熟睡,心跳慢慢缓和,那目光仍在着,直至鸡鸣天晓。

一夜未睡,神思倦怠,满面憔悴。

他心里开始打退堂鼓,左右算钱也不够换个住处,刚打起当书换钱的主意,就狠狠拍自己脑袋。幸而第二晚一夜无事,紧接着端阳节来到,麟城中到处祈福辟邪,又觉得是自己疑神疑鬼。

从胜春楼回来,王郁青将今日所记整理誊抄,不觉间困意袭来,枕着手睡去。

"呼。"

烛火被吹灭。

心惊肉跳,刹那清醒,眼皮自己迸开,入眼只有浓墨似的夜。

门窗早已紧闭,何处来风将蜡烛熄灭。

闭着眼胡思乱想间,有什么东西碰了下发髻,顺着往下,捏了捏他的后脑,原来是只手。

一只手,两只手,三只手……已数不清楚多少,轻轻摸索,头骨上如有万蚁爬行啃食。

"找对了吧?先生你说句话。"

"你轻声些!"

"他已熟睡,你们这些窝囊废到底怕什么?"

"今天轮到我了,挪过去些。"

"要我说一起嗅得了。尽弄些臭规矩,大善人不让嗅,大恶人也不让嗅,现在还要轮着来,咋能吃饱嘛!"

"蠢货!之前的人让你们一起嗅,一夜人就让你们嗅死,弄得此地冷冷清清,每日食不果腹。你们究竟懂不懂什么叫细水长流。"

"好好好——先生息怒——我等都听先生的。"

王郁青已是吓得半死,不知遇上了什么妖怪,只觉头上许多双手纷纷移开,忐忑片刻,听见有声道:"错了错了,往左边嗅。"

后脑勺被坚硬的物体抵住,冰冷的钝痛愈发尖锐,头皮要从那一个点裂开。

是妖怪的鼻尖。

在逃窜与继续忍耐间,王郁青选择立身尖叫。如条上岸的鱼,他挥着烛台把桌椅全都掀翻,屋里伸手不见五指,晕头转向中才找到屋门撞身逃出。

那妖怪似是没想到他还醒着,被他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才追出去。

廊下月色如银,王郁青回头只见身后有五条影子并排联袂,跳着追他。痛悔看这一眼,他吓得魂飞魄散,失了神志,大叫着在观中逃窜,连路都认不清了。

"嘭"的一声,好像撞到柱子上,晃晃脑袋,看见一个破洞,麻线毛茸茸的,洞开在衣领一侧。

衣领往上是银白的胡须和一张慈眉善目的脸。

老头抄起拐杖,把追来的妖怪打得遁走。王郁青双手举在胸前,目瞪口呆,生出几丝羞愧。

老头姓沈,瞧那身手,年轻时也是一位英雄好汉,王郁青对他千恩万谢,请沈老头到屋里喝杯热酒。

重新掌上灯,将炉火挑红温了酒,几盏下肚,王郁青惊魂稍定,问起方才那是何物。

沈老头才说起,这不是怪物,而是鬼。

此鬼名唤五奇鬼,也称作一目五先生,其中四鬼皆是瞎子,只有一鬼生有一目,能够视物,因此四鬼都听先生号令。五奇鬼以鼻嗅人为餐,五鬼若共嗅一人,则此人当夜即死。

王郁青又出一身冷汗,今夜真是万幸,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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