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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19 隆冬

小说:

温带气旋

作者:

胡萝南

分类:

现代言情

小区门口有家便利店,过年期间关门歇业,卷帘门上贴着恢复营业的具体时间,唯独招牌还亮着。灯箱蒙尘,莹莹暖白光显出几分黯淡,只有不知从哪里飞出来小虫趋之若渴。

“什么叫做‘合适’?”

舒橪在门口站定,望着梁知予的眼睛问。

梁知予想了想,“就是……条件相当,比较投缘的人。”

舒橪不置可否。

“你有意见?”梁知予不太服气,“那你说说,什么叫合适。”

夜色寂静,舒橪一身笔挺大衣,发丝被风吹乱,柔软地搭在额间,稍微中和了五官的锐利,像落雨后潮湿的松枝。

“我喜欢的,就是合适的。”

他说得轻松极了,字字却有掷地的份量,好像那绝不是随口的一句话,而是一份白纸黑字,盖下印鉴的合约。

梁知予晃神,鬼使神差地追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

舒橪移开了目光,眺向远处。

“聪明的。”

这算什么答案?

她微微皱眉,觉得舒橪在故弄玄虚。

寒风迎面而来,冷得刺骨。梁知予出门时忘记戴围巾,情不自禁地往羽绒服里缩了缩。

“你快走吧,这里是风口,好冷。”她冻得站不住。

舒橪穿得比她更少,不知是不是心里记挂着什么的缘故,身上倒不觉得多冷。

“你的待客之道这么冷漠?”他按车钥匙解锁,不忘随口调侃,“梁老师可不这样。”

视线范围的边缘,车尾灯闪烁了两下。梁知予把高领毛衣的领子立起来,蒙住下半张脸,“大学五年,教过你的,不止一位梁老师。既然你这么尊师重道,接下来几天,恐怕要跑遍全城去拜年了?”

舒橪轻笑:“是啊,行程太忙,接下来几天,想见我也见不到了。”

他的表情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让人拿不准究竟是开玩笑,还是确有其事。

梁知予扯出一个平淡的微笑,“放心,我最讨厌凑热闹,没法为你锦上添花。”

可思想却像断线风筝,毫不受控。她眼前渐渐浮现出舒橪和杨教授女儿谈笑风生的场景,局外人视角,那么有声有色,众望所归的男才女貌。

她觉得自己真有点魔怔了。

“我要回去了。”

梁知予后退半步,避重就轻地告别,“你路上注意安全。”

舒橪深深看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完再见之后,又在车里坐了很久。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

*

年初二,梁知予开梁谨的车,去给姑姑程远宁拜年。

程家去年刚搬了家,地方不太好找。梁知予谨慎地跟着导航,中途还是开错一个路口,耽搁了十几分钟,又在楼下兜兜转转找了好久的停车位,真正敲响程家家门时,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来开门的是表姐蒋纭。

“妈,知予来了。”她回头朝屋子里喊,一边侧身把梁知予迎进去,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

“应该的,”梁知予客套,“拜年没有空手的道理。”

顺手帮忙把带来的年货礼物归置好。

程家新搬的这套房子面积不大,站在门口往里看,几乎一览无余。梁知予注意到玄关处堆放的纸箱,表层已经积了浅浅一层灰,胶带撕痕斑驳,上面还印着某某搬家公司的名字和电话。

蒋纭领她走进客厅,到沙发坐下。

“你先坐,我去洗水果。”

梁知予刚想说不用,就见卧室门骤开,从里走出来一个瘦削的中年妇人。

她的面容与程远思有几分肖似,眼角纹路颇深,眉宇中透出浓重的疲惫,见到梁知予,只是稍微点头道:“知予来了啊。”

“嗯,来了。”梁知予和她打招呼,“姑父今天不在家吗?”

程远宁低头给她泡茶:“春节放假打车贵,平台给的分成也比平时高,他想趁这几天多挣点,我也就由他去了。”

“反正都是他自己造的孽。”

玻璃茶壶里,热水注入,茶叶徐徐膨胀起来,上浮,然后沉底,蓄出一壶香气雅致的绿茶。

梁知予记得,从前程远宁家里用的,是一把精致名贵的紫砂,平时不用的时候,便装在漂亮的木盒子里,收在架子的高处。

自从三年前,姑父蒋峰做生意失败,夫妻二人卖房再卖房,用尽一切办法抵债,她曾在姑姑家见过的奇巧玩意儿,也统统随着他们的颠沛,消失在了看不见的时间缝隙里。

梁知予不知如何接话,恰好蒋纭端着果盘走过来:“砂糖橘,还有车厘子,知予,你最喜欢吃的。”

“哎,谢谢表姐。”

电视里,春晚还在重播,已经唱到《难忘今宵》。程远宁始终缄默,蒋纭和梁知予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聊。

她们两人只差一岁,小学初中都在同个学校念书,夹在长辈之间的不睦里,倒是相处得很融洽。

“对了知予,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蒋纭剥着橘子,脸颊泛着红,“我和我男朋友预定今年八月结婚,如果你到时候有空,可以来当我的伴娘吗?”

梁知予连忙贺喜:“已经定下来了?恭喜恭喜!我肯定来。”

蒋纭的男朋友是个外科医生,两人经朋友介绍认识,谈了两年恋爱,说起来也是良配。

言及女儿婚事,程远宁脸上终于见了浅淡的笑意:“纭纭比我有福气。家里这些年接连出变故,难得小钟一直不离不弃,还肯出钱帮衬。”

梁知予点头称是。

她接了蒋纭递过来的橘子,关切问道:“现在开始准备了吗?我听同事说,找婚庆公司要留个心眼,有些项目没必要,可以和他们商量着去掉,能省不少钱。”

蒋纭还没来得及说话,程远宁却突然变了脸色,语气生硬地插话进来:“我自己再节省,也不会在纭纭的终生大事上节省。难道要办一场小里小气的婚礼,让那些人嘲笑我们家纭纭吗?”

梁知予一愣。

她没料到程远宁的反应会这么大,尴尬地捧着几瓣橘子,张了张嘴,完全不知该怎么接话。

“妈,知予说的有道理。”蒋纭赶紧出来打圆场,“其实我和小钟早就商量过了,仪式尽量精简,反正都只是形式,不要紧的。”

程远宁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讪讪低头喝茶,“……我刚才说话太急了。”

梁知予勉强笑了笑:“理解,毕竟是表姐的人生大事。”

茶几上的烧水壶还热着,程远宁弯腰给玻璃茶壶添水。开水浸没过茶叶,冒上来的热气熏得眼睛酸涩,可她却浑然不觉似的,淡淡对梁知予说道:

“到时候如果方便,也给你妈妈带张请柬。”

梁知予眉心一跳。

她诧异地看向蒋纭,只见对方神情了然,对她轻轻点了点头,大概是母女两人早就商量过的结果。

“好。”她郑重应下,“我会和她说的。”

*

从姑姑家出来,蒋纭送梁知予下楼。

“我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知予,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们从侧门出来,走一条窄巷,能更快绕回梁知予停车的大路。巷子里阴冷,梁知予把脖子上的围巾紧了紧,呼吸之间全是白汽。

“当然不会。不过表姐,我妈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当年她和姑姑闹得那么僵,你的婚礼,她肯定会送个大红包,但是人去不去,真的难说。”

蒋纭叹了口气,“是啊。我比你大一岁,当年的事情记得还算清楚。现在回想起来,舅舅出事的时候,舅妈明明也很伤心,我妈当时说的那些话……”

“确实有些过了。”

漫长的小巷,冬风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刮来,像是来自于二十多年前,那个同样寒冷的深冬。

父亲程远思是突发急病离世的。

那年,松川大学的某位院士携团队赴外地,主持一项胡同改造工程,彼时还是建筑系讲师的梁谨亦在名单之中。

事关重大,明眼人都知道,这与将来职称晋升息息相关,梁谨也极为重视,在那边一待就是大半年,几乎没回过家。

程远思和梁谨是大学同学,在松川的一家建筑设计院任工程师,工作同样繁忙。梁知予白天在幼儿园,下午放学先由外婆接回家吃饭,等到程远思晚上下班,再被爸爸领回自己家。

出事前两天,梁谨和程远思通电话时,得知他最近偶尔有后背疼痛的症状。

当时,改造工程的前期考察规划已经结束,即将紧锣密鼓地进入设计制图阶段。梁谨负责的区域,是人口密集度最高的几间危旧房,对设计的要求极高,她全身心扑在手头的工作上,便和丈夫协商,等到这两周忙完,就请假回松川看他。

谁也没想到,程远思会在单位里昏迷。

进医院,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原因确认为急性心肌梗死。

那几天,北方大雪,无数航班列车晚点。

等到梁谨风尘仆仆地赶回松川,程远宁已经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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