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澜顿住脚步。
屋里,白栖枝小口地咬着手中的糕饼。
“沈哥哥其实一直是在套我的话吧?”她淡淡说道,“毕竟沈哥哥这么聪明,又怎么会突然问这种没由头的事。这种套话的手段实在是太拙劣了……您是怕我长大后会做些对林家不利的事么?”
“不会的。”见无人开口,白栖枝自顾自地说着些题外话,“我没必要和一个心智长不大的人置气。我娘说了,男人至死是少年,我爹以前也很幼稚,好大的人了,没事还会折枯枝在院子里当剑耍,被我和我娘发现,我娘就跟我说:‘男人嘛,成熟的晚。别看你爹好大个人了,但其实内心和二三十岁的少年差上不了多少。反正是在自个儿家里又不丢脸,他爱玩,就让他玩去吧。’我爹四十好几的人都这样,那林听澜估计更是这样,虽然看起来二十有二了,没准内心其实比我还要小。我不会跟一个小孩子置气的——现在,可以让他进来了么?”
沈忘尘一直以为白栖枝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就是那种聪明有余而阅历不足,虽玲珑剔透但总是缺些人情世故的那种,从小被豢养在闺阁的千金大小姐。
可不是的。
如今她能说出这番话来,足见她心思细腻、通情达理。
既然她如此说,沈忘尘也不再装作不知情,只是又轻声地问了一句:“你当真要让他进来么?”
白栖枝没说话,只是点点头。随着沈忘尘一声招呼,门外那个两肩上落满了雪的人缓缓推门而入。
白栖枝没有回过头看。
两人目光短暂地触碰了一下,沈忘尘朝他使了个眼色,林听澜有些别扭,但还是脱下大氅朝白栖枝走来。
熟悉的气息缓步逼近,白栖枝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往旁边蹭了蹭,像只小刺猬一样抱着手中的糕点,也不吃,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一般林听澜不惹怒她的时候,她还是很怕他的。不为别的,当初那一巴掌实在是太疼了,她记得清清楚楚。
可君子有所忍有所不能忍,一旦那人开始在她自尊心上疯狂肆虐凌辱的时候,又或者拿她家发生的那桩惨案来刺激她的时候,她就会应激似的一下子昏了头,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总之你让我不舒服,那你也别想舒服,大不了就以一赔一,宁可双输,绝不叫他一方单赢。
见小姑娘如此抗拒,林听澜也杵在原地不动作,下意识向沈忘尘看去。
沈忘尘第一次觉得人际关系是这么的难处理,他心好累,索性闭眼,让林听澜自主发挥。
“抱歉。”林听澜挺了半晌,迟疑着,伸出手,像拍好兄弟肩膀一样拍了拍白栖枝的头。
白栖枝:脑袋痛……
手上传来软软的触感,林听澜往下看,就看着白栖枝一双小手搭在自己手背上。
白栖枝:蹭啊蹭。
小姑娘抱着他的手用头蹭来蹭去,活像一只可爱的小流浪狗。
不对,已经不是流浪小狗,从今日开始,她也可以是个有家的人了。
虽然林听澜还是解不开心里的疙瘩,但是,好像也不是那么介意了。
她强任她强吧,反正……
正当林听澜还在内心中做自我斗争,白栖枝已经收了手,吸了吸通红的小鼻尖。
林听澜一开始还以为是她心情又在滴落,可当他视线下移,看到一个晶莹下坠的圆点,才发现原来是白栖枝在哭。
她从小就是这样,像个水做的人似的,动辄就要哭上一哭:磕碰了会哭,看见受伤的小猫小狗会哭,甚至在施粥时看到街边的小乞儿也会哭……总之,这天下大小事都能让她哭上一哭,导致林听澜以前总是懒得理她。
“哭什么?”林听澜第一次捏了捏她未退尽奶膘的脸蛋,没想到手感极好,他一时把握不住力道,痛得白栖枝哭得更厉害了。
白栖枝两只手攥拳,用手背狠狠摸了两下眼泪,吸吸鼻子,费力咽下口唾沫想让自己的情绪显得平静一点。
可甫一开口,她还是压不住自己的哭腔,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没、没想到,你、你还会道歉,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你不会说这两个字呢。呜……”
白栖枝彻底破功,哭出了点声音。
她这样有点可怜,又有点好笑。
林听澜想笑又不好笑,又扯了扯她的脸蛋。
“好痛……”白栖枝哭哭脸。
说完,她又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紧紧捏住林听澜的手,稳了稳情绪,小大人似的说道:“反正你已经道过歉了,那我就原谅你了。但是、但是你都以后不许再凶我了喔!你要是还凶我,我就!我就!”
某位小哭包一气之下气了一下,凶巴巴地擦眼泪。
林听澜忍着笑声,从嗓子眼里吭出一个“嗯”字,看着她一副傻乎乎的模样,他默了默,最终没忍住,又垂下手捏着她的脸问道:“瞧你这傻乎乎的样子,一路上没被人拐走也是神奇……你这样是怎么在流离的路上活下来的?难不成就是靠着这撒娇的本事?”说完,又捏住扯了扯。
“不是哦。”白栖枝覆上他的手,甜甜一笑道,“是运。”
林听澜并不相信:“是运?”
白栖枝抬眼笑道:“是运哦,因为运气比较好所以就活下来了。”
见她这一脸傻乎乎的笑容,林听澜虽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也没有细想,只象征性地又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以示嘉奖。
白栖枝很满意。
在林听澜收回手后,她从凳子上站起来,“哒哒哒”地绕着桌子来到沈忘尘身边,隔着衣袖握着他枯瘦嶙峋的手腕。
左手处隔着布料传来一阵暖意,原本在闭目养神的沈忘尘缓缓睁开了眼。
还是一样的动作,白栖枝搭住他的手,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去蹭他的白嫩得几乎看不出纹路的手心。
有点痒……
沈忘尘的手指下意识蜷了蜷,抬头去看林听澜。
两人相视,在白栖枝看不见的地方彼此弯了弯唇角。
小姑娘还在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沈忘尘面前挪动屋里的腰腹,微侧过身来,右手费力地够着,勉强捧起白栖枝的小脸,用拇指指腹轻轻地揩去她那滴流到面中的泪痕,用哄小孩子的口吻道:“不哭了不哭了,不委屈了……”
白栖枝哭得更厉害了。
自从那天后,三个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林听澜也觉出白栖枝的一点好玩来。
若是课业不忙,她总会一头扎进不知道什么地方,但只要有人找她,她就又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头来,大喊一句:“在的!”
“白栖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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