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子星正在听任老师指导,迅速接电话,以播音主持的音色说:“稍等,我打给你。”
贺语宙撇嘴,等万子星再打时足足甩给他五个长音“嘟”才懒洋洋地提起手机,“忙完了?”
“嗯,我在回家路上。”万子星望向头顶暧暧的路灯,这份光让赶路人有对抗黑暗的力量,他心中泛起涟漪,吞吞吐吐地说了句,“我想你。”
贺语宙的唇角勾起新月,两条腿高高翘起,“是想着我越跑越快了吗?”
“那倒不会,分心会影响跑步速度。”万子星估算了下,务求准确地说,“刚想一分半钟。”
“行了,撂电话吧,我不想你了。”贺语宙没有挂断的意思,相反他还期待万子星说点什么。
万子星笑道:“我们考完试那天出去玩吧。”
“去哪?”
“图书馆。”
“这叫出去玩?”贺语宙按住懒人沙发,抬起半身抗议。
万子星说:“手帐里有好几件事可以填了,你带过来我们写。”
贺语宙伸长手,用指尖勾过来翻了翻。虽然本子是他买的,但每次写是万子星发起的。
“还有,过年那天来我家吧。”万子星说时不自觉地笑,“舅妈虽然不赞成咱俩的关系,但我跟她说她就同意了,姐姐也是。”
“哦,哦,我尽量,”贺语宙据实说,“我爸让我回家,还……嗯,他让我回家。”
万子星掩饰不住失望,“那,那你回家吧,除夕有人陪你就好。”
“我尽量。等等,你们家有我住的地方吗?”
万子星诚实地说:“没有,看完春晚送你回家。”
贺语宙快言快语:“那还不如你跟我过,给你舅舅家腾地方。”
“不行啊,舅妈和姐姐死盯着我。”
贺语宙明知故问:“盯你什么?”
“怕我跟你胡来。”万子星连在电话里说都怯怯的。
“你说她们给你背那么大一黑锅,还不如我们坐实了。”贺语宙不怀好意地笑道。
万子星字正腔圆地说:“咱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我想斜。”贺语宙说完,愕然地看着突然没了声音的手机屏幕,然后报复性地把果汁喝干。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万子星年级退步15名,其实这种上下浮动很正常,但他下学期只上半天课,成绩会更下滑,未免十分焦虑。贺语宙的区排名也下滑了,但班级与年级排名没变,他更多精力用来跟他爸斗智斗勇,但结果是遭遇滑铁卢。
年前常青的案子结不了,回家也遥遥无期。万子星只能通过律师知道常青的近况,她消瘦了,但精神还好,对判决并不抱希望,只要求洗刷成飞白扣给她的莫须有罪名。陈熙做完手术回天津,还到常威家做客,双方把供证拿到一起对了对,希望尽量保下常青。
贺君博办了全套的转学手续,把贺语宙转到之前贺天骄在的贝赛斯,还把他的个人物品搬回五大道,秋风扫落叶般地全替他做了主。贺语宙仿佛困锁的马戏团狮子,骇人地嚎啕,但命运决定在上位者手上。
他在利顺德的房子退了。贺语宙曾恨过里面的空旷孤寂,恨过里面远隔人间的封闭,告别时又怀念,屋子空落落地迎来送往,他们的寂寞曾共鸣回声。贺语宙要回的家,还比不上这里惬意自在,虚假的幸福被出卖那刻起一文不名。而或许,更早就一文不名了。
贺语宙争取到除夕夜的权力,理由是跟同学聚餐。詹月还真给他组织了个小型告别聚餐,就上午半天,大部分同学放假都有补课,没补课的也得回去接受亲戚的洗礼,来得人不多,但也不少。
玩过剧本杀的都来了,新班长刘思齐和边伊、付嘉琪也来送别,女生还有林檎等几个班委。一群人不擅长对男生依依惜别,定了间KTV大包房,吱哇乱叫地唱了许多离别的歌,从“长亭外古道边”唱到“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闹哄哄地过了四小时,结束时毫无伤感情绪,好像是出来拜年的,笑嘻嘻说着“新年快乐”挥了手。
少年站在分别的路口,并不觉得是多大的事,这一天仿佛与任何一天都无不同,只是某个人退出了生命。
贺语宙悄悄拉了下万子星,送走所有人后又回到包房,随意放着歌,两人在璀璨闪烁的灯光下相拥。
万子星紧紧贴在他胸膛,语声迷乱,“别了,一会儿有人过来。”
“我续了两小时。”
贺语宙沿着他雪白的脖子向下,每探一寸都是玉石般的肌肤,暗室发光,这美丽的色泽完全属于他。万子星歪在他肩头,突然颈侧发疼,长长的眼睫动了动,哑声道:“你又咬我。”
贺语宙不承认是自己过分的占有欲作祟,借口说:“让你清醒点。”
他撩开恋人的卫衣,摸索到裤链上,万子星一霎时清醒了,起身推他。贺语宙举着手机笑道:“我咬得可好看了,我拍给你看。”
“删了。”万子星抢他手机。
“不删!”贺语宙高高举着手机,自顾自欣赏,他还把一张照片递到万子星眼前,“你也喜欢我咬你。”
万子星的脸因羞愤而透出粉色,被KTV的黑暗与光影掩盖得并不明显,但贺语宙熟悉他害羞的表情,不管他说几遍“你快删了”也没改变主意。
“我得好好珍藏。”贺语宙看完把手机扔到一边,压到万子星身上说,“我以后不能天天盯着你,只能看看照片,你还不让我留吗?”
万子星摸他额边毛刺的头发,一深一浅地按着,偶尔抬起他的头看看,贺语宙就被他的眼神吸过去,直至窒息才分开。
“如果你变心或者分手,我就把你的私密照发出来,让你跟任何人都没法在一起。我说到做到!”贺语宙凝视着他,狮子的瞳孔几乎立成了竖直的。
“好好的你又想什么。”万子星直起身子。
“万子星,你喜欢我永远也比不上我喜欢你。”贺语宙不知跟什么赌气,突然看万子星像个负心汉,觉得他过分的从容是一种无法伪装的淡漠。
“每周日半天我去找你。”万子星喃喃。
贺语宙冷哼一声,“我爸和那女人虽然总不在家,但他们的眼线都看着,你来一次,能把你从胚胎时期调查清楚。”
“那就不找了。”万子星说完,贺语宙立即掉脸,磨牙吮血,下口前被万子星用一个轻吻定住,“我怎么舍得?”
贺语宙赖在他肩头,“我还不够跟他抗衡,他逼我回家时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按他的意思生活,就是说──他让我滚我就得滚,他让我回去我必须立马回。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抗衡他,要是始终不行,万子星,咱们私奔吧。”
这么幼稚的话题,万子星却顺着问:“什么时候?”
“大学毕业。”
“好,大学先考一个城市,然后私奔。”万子星学他懒懒的样子笑道,“拉勾。”
“小孩儿才拉勾,”贺语宙嗤之以鼻地退开身子,然后压向他,“大人都是亲嘴。”
墙上的影子轮廓那么鲜明,鲜明地合而为一,电视里随机到哪首歌都是衬景的缠绵。两人山盟海誓够了,没等够两小时就去森森鲜果过年。
沈媛和常纾听说贺语宙转学,露出如释重负之色,她们真希望万子星尽快结束这段不伦不类的恋爱,但又不愿直接抹杀,贺语宙转学或许是天赐良机。他们因过近的距离而选择彼此,那么也能随距离拉远而淡薄,感情肯定随着加重的课业负担和时间而冲散,就算以后还做朋友也绝不会像如今头脑这样一热。
成年之后的世界是千面而易碎的,千面的选择,职业、生活、前程,哪个都比爱情重要。因为爱情最易碎,没几个人面对现实挤压能坚持住少年轻狂的承诺。
所以他们也不能。
缓缓而和平地分开,对他们都好。
以往除夕夜亮如白昼、声响摩天,全国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政令推行颇有成效,近年来静无人语,各家庆祝各自的。夜幕里的蜂巢格子只有自家人,少了点普天同庆的味道。
这一年家里多了贺语宙,他跟常纾都是易燃易爆易反应的化学元素,年久失修的二层小楼简直要被他俩折腾瘫痪了。
常纾说要学做饭,看不惯贺语宙长腿一搭就知道吃,非拉上他,贺语宙怎么肯?常纾不放心把自己的欧托托交给这么个懒蛋,拾起扫帚就要把他扫地出门。就这样,常威沈媛不好意思管、万子星不舍得管的贺语宙,终于被常纾提进厨房,被动请缨地擀饺子皮。
贺语宙穿着围裙,一脸面粉。他举着两只大手,跟主刀大夫戴上医用手套待命似的,问:“哪个需要我擀?”
他身前有一盆发好的面团,但面团跟饺子皮相距甚远,贺语宙不认为这是他手术对象。
常纾自己虽然没怎么干过,但精通指手画脚,“你把面团揉成条,再揪成小面团,揉成球,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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