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啊。”韩旭山简直要仰天长啸了。
他实在是不善劝导开解人心,可胡管家那个老狐狸,偏偏借口在这街里街外打听这娘子底细,不肯进院来。
他叹口气。
这份天大的恩情,终究是这位娘子靠命、靠冒险所拥有,他们再想赶紧还了来,也得人家肯伸手接呀。
人家不肯接,他们只能暂且欠着,先帮人家将烦心事解决了再说其他。
“嘉义夫人府承蒙娘子施以援手,对娘子感恩戴德,以后娘子有任何事,均可去嘉义夫人上寻……嗯,寻胡管家,就是捧着银子给你不收的那个老头子。”
陶三春忙面露感激地谢过,急急去厨房捧热水出来,拿茶壶现泡茶待客。
韩旭山任她客套,略低首,望着脚下破烂的垫地砖,掩住眼中锐色,闲聊似地道:“娘子当初从明州远道而来,为何非要落脚这书院坊间呢?”
“……想让我儿上学堂方便些。”陶三春倒茶的手略顿了顿,面色平静,并不隐瞒在这书坊落脚的因由。
东城书坊学堂书院云集,以在任何朝代都鼎鼎大名的国子监为起点,由北向南辐射了周边三里方圆的一大块风水宝地。
坊里聚集了大约几千名的大小学子书生,又紧邻着东城府衙,不管是居住环境还是孩子未来的学习环境,这里都是杠杠的。
“那为何又偏偏赁了这许衙役家的宅子住?”韩旭山接过热茶,随口道。
“这宅子位于胡同口,学子来往川流不息,我想靠手艺混口饭吃,自然要寻客源众多之处。”
当初她决定了落脚的坊间,正寻房子,也是恰巧,许衙役家前宅正好要长赁出来。
她请了中人陪着看了,十分满意这位置,更满意这宅子的家主,是衙役,还就是这东城府衙里的衙役。
衙役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现官还不如现管呢,有这么一个衙役的东家名头,宵小作恶的几率也少许多啊。
因此,即便这许衙役家的小前宅,每月赁费比起坊间同样位置的行情来贵上了两百文,她也欣然同意。
中人两厢说合,很快地凭着路引,她去府衙登记身份名契,再拿名契很顺利地和许衙役签了租房的红押,交了十两银子的一年赁金,拿到了这小院子的钥匙。
再后,她带着她的陶旦旦收拾整理屋子院子,安置好娘俩的小窝,再将两间临街倒座开门开窗,买了做食肆要用的食具,鞭炮放上一挂,陶家小食肆便开门营业。
说得轻松,但真的做起来,起早贪黑忙碌辛劳,简直是不堪回首。
她苦心经营小食肆,劳心劳力咬牙坚持一年有余,经营渐渐有了起色,慢慢有了可以养家的进项。
虽不能算得闷声发大财,但照此下去,手里有钱、衣食无忧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老天爷从来不喜欢让人一帆风顺。
那许衙役母子贪婪黑心,见小食肆生意日渐起色,先是涨她房租,她原想许衙役总算是一棵可以乘凉的树,花钱买个平安也好,便咬牙应承。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步步退让,却得来对方的步步紧逼。
一次次涨房租,如今每月房租,几乎已是她食肆盈利的一半。
可便是如此,那许衙役母子犹不知足,见她孤身女子带着幼小孩儿身无依仗,竟想将她纳进家门,一辈子为他们当牛做马。
她当初一察觉许衙役母子龌龊念头,就恶心透顶。
原本打算舍了食肆,与陶旦旦找地重新安家度日,许衙役却借口她路引有疑,扣住了她路引,让她寸步不能动弹。
老天是要逼迫她与她儿到何地步才肯放过?
她几乎要呕血骂天。
好歹天无绝人之路。
她已做好不要路引偷跑的打算,却偶尔听食客聊到,贵为当今圣上乳母的嘉义夫人,满城张贴求医告示,为其高烧六七日不退的幼孙遍求名医秘药。
她当时便心一动,想到了她当初为陶旦旦准备的那一堆小儿用药。
几乎没怎么设想过会得到什么可怕后果,当晚趁宵禁前,她仗凭着一腔孤勇,便头脑发热打听着去了嘉义夫人府上。
只是这一夜的心惊胆战,如今回想起来,她却是后怕,后怕极了。
“所以说,娘子胆子颇大。”韩旭山一口饮尽杯中茶,朝着她竖竖大拇指。
“娘子还没告诉我,娘子的路引为何是出自明州军政司呢。”他问出最想知道的这一句。
“……实话告诉大人,若不是今日大人告诉于我,我也不知我这路引出自哪里。”
陶三春一边倒茶一边很干脆地回他话。
“两年前明州大雨,洪水泛滥成灾,我和孩子被困深山,危机之时,幸遇贵人援手,将我和孩子捎进了明州城。
“贵人见我母子可怜,问得京城尚有远亲,便给了进京的路引——大人不要问那贵人是谁,陶三春真的不知贵人名姓。”
韩旭山吐口气,托起粗糙茶杯喝茶,如她所愿,不再追问。
只是心中疑惑却越来越多。
昨夜,这陶娘子突兀地去嘉义夫人府上献药。
他们家小郎君身份何等尊贵要紧,如何会轻易尝试不知底细之人的药剂?
他家大人却力排众议,从帷帐后只看了这陶娘子一眼,便令人一切按这陶娘子嘱咐行事,给小郎君毫不犹豫地灌了药剂,甚至连他人提前试药也道不必。
此举吓坏了在场所有人,不知又有多少人在心里又起了那些子妄议……
可是,托他家大人慧眼识金的福,小郎君在用了这陶娘子所献之药后,果然退烧清醒。
他出府之前,小郎君已能进食些米粥,照此下去,眼看痊愈在望。
这好消息不知让多少人跪地磕头谢天谢地,窃喜能保住一条性命。
他再想起,也是他家大人,在得知小郎君反复高烧不退时,果断地以嘉义夫人府的名义,在京城内外张贴了求医求药的告示。
这件件桩桩匪夷所思的事串起来,他总觉得他家大人应该是……识得这陶娘子。
或者说,在京城内外出求医求药的告示,便是……为了让这陶娘子知道、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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