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三春却不知这嘉义夫人府上正在打什么算盘。
她一夜未归,如今满心想的,只有陶旦旦。
自出生从未与她分开过一晚,也不知昨夜他如何,守着他的刘嫂子是否真的老实可靠。
心急如燎,几乎仓皇着奔出这闻名京师的嘉义夫人府,她埋头匆匆赶路。
天刚微微亮,夜雾如烟散去,宽阔的青石大道上偶有马车哒哒而过。
大道两侧俱是高墙大院朱红门第,全副武装的兵卒列队整齐,手持红缨铁枪沉默地巡街走动。
枪尖寒光映着墙头霜雪,凌厉得让人不敢直视。
她有些心惊胆寒地加快脚步,一溜小跑埋头冲。
等终于转入人烟渐起的熟悉街坊,哪怕遥遥看到了站在门口叉腰指指点点的许婆子,她却是真正松了口气。
她安全地回来了。
实在是一身疲惫,加之这龌龊事终有了解决法子,陶三春不想再起什么冲突,三言两语打发了,想追究她为何一夜未归的许婆子,她推开虚掩的门板,跨进如今已暂栖身了一年有余的小院。
“东家娘子,您回来了!”西厢厨房门口正挽着袖子和面的刘嫂子一瞧见她,立刻站起身来。
“元哥儿昨夜睡得有些迟,现在还没醒呢,我让小福守着他呢!”
陶三春点点头,耐着性子笑了笑,却累得说不出什么话,只快步穿过不过三丈宽窄的院子,奔进正房,转过小小的厅堂,掀开门帘转进西侧的卧房。
卧房内窗帘遮得严严实实,拦住了外边渐亮的天光,一片静谧。
“东家娘子,元哥儿还睡着呢。”
一听到动静,刘嫂子的儿子小福从床前踏脚上站起来,同她拱手作揖小小声。
“连翻身也没有,我紧守着呢,绝不会让元哥儿掉下来的!”
“好孩子,多谢你。”
她温和地朝这十来岁的小少年笑笑,从袖袋里摸出十几个铜板塞他手里。
“好啦,去让你娘给你做些吃的,我守着元哥儿就行啦。”
“那我去帮我娘烧火,等饭好了,再来喊娘子和元哥儿。”小福攥紧铜板,深深躬腰,“多谢娘子的赏!”
点点头,看那小少年掀开门帘出了卧房,她转身轻轻掀开低垂的青布帐子。
她的心,她的肝,她的近乎全部生命,静静地趴卧在厚实松软的棉被下,有些胖的手半压在乌黑寸发的小脑袋下,呼呼大睡。
鼓槌敲打了一宿的心,便这么轻轻地安静了下来。
再也支撑不住酸涩僵直的身躯,她一下子瘫坐在脚踏子上,歪头靠着床榻,有些痴地凝着她的儿,半晌,叹息似地笑起来。
恍若一场乱七八糟的梦。
有着陶旦旦高举着麦芽糖,欢快地喊着“妈妈”奔向她;有着狂风暴雨中,她背着高烧的陶旦旦在山路上半跪半爬;有着洪水滔滔、无数哀嚎、妇人幼子弱泣。
是梦,又不是梦。
她能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惊惧惶惶,记得不绝于耳的哀泣干嚎,却又想不起了她抱紧着陶旦旦,如何的岁月如梭,眨眼便是近两年。
等她再睁开双眼,却发现她躺在暖和的被窝里,明亮的阳光穿过窗帘空隙散在棉被上,笼得她暖洋洋地一动也不想动。
一双软软胖胖的小手摸上她的脸。
她抿嘴笑了。
“妈妈,你睡了半天了。”
圆圆的脸蛋上是同她一模一样的月牙笑眼儿。
“昨天晚上你成功了吗?”
“成功了!”
她抓住这双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按在自己的脸颊上,重重点头,“妈妈出马,自然马到功成!”
“好厉害的妈妈!”
她的儿向来不吝夸奖她这娘亲,反手抓紧她手用力往起拽,“赶紧起来,你肚子咕咕叫半天了。”
顺着儿子的力道乖乖坐起,她掀开被子踢啦上脚踏子上的软鞋,伸个懒腰,听见了骨头咯吧咯吧的声响。
都睡僵了啊。
软软的小拳头咚咚敲上了她后腰。
她双眼发热,涩涩的潮气几乎想喷涌而出。
所以说啊,所以说啊,有什么比和陶旦旦安稳地快活度日更要紧的呢?
昨夜她那般的决绝孤勇,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孤注一掷的决定寻棵大树靠着乘凉,如要她现在再来一次,她怕是再也鼓不起勇气。
没有什么比她和她的陶旦旦更要紧了。
大不了重新搬家重新开始,何苦为了一口闲气,她头脑发蒙地夜闯了高门权贵的府邸?
自两年前闯进这陌生的地界,她明明已经打定主意,这辈子只要陶旦旦好好地安康长大,其他的,她不再想。
辛苦些算什么?
腰弯一些算什么?
什么也比不过她与她儿的安稳度日。
而要想安稳地快活度日,孔方兄自然是要紧的。
送走上学的儿子,她走进倒座配房。
“东家娘子,您歇息好啦。”刘嫂子手脚麻利地扯面团做饼剂,忙得一头热汗,朝着她笑得腼腆又热切。
自小食肆开业生意渐好,陶三春一人忙不过来,便找了刘嫂子母子做帮工,每日里早上来傍晚走。
“今天全靠你和小福忙了。”
洗了手扎上围裙,她挽起窄袖,站到饼炉前,利索地将饼铛中的烧饼翻面刷油,“怎么不喊我起来?”
“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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