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俪娘的视角里,姒莺是个聪慧有勇的奇女子;在席婳的印象中,姒莺重情重义;在平郡王看来,除了美丽灵动,更多的是被她伶俐剔透、情深义重的性情吸引。
这样一位女子,又怎会像侍卫所说的突然发了疯呢?
而且,家族株连、落入风尘、密室封禁,任哪一件经历拉出来述说都是机具传奇色彩的,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若只是疯便疯了,怎么会让众人讳莫如深。
其中名堂大的很。
时韵内心如镜,怀里的女子比她稍微要高一点,却似终于按捺不住一样,埋首在她的脖颈,痛哭起来。
无论是平郡王、席婳还是俪娘,都是局中人。时韵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出现,自然心中清明,更能客观分析。从姒莺的性情着手,对姒莺来说,情之一字,想来最是重要。
况且她方才的表现,拙劣又漏洞百出,压根不像疯,反倒像为疯而表演疯,显出几分刻意生硬。或许恰恰是如此,众人无法接触,便因她的疯言疯语而认定她疯了。
待姒莺哭够了,时韵将她扶着坐下,递给她一张帕子。
“谢谢姑娘。”姒莺拭去眼角的残泪,善意提道:“不知你们是如何进来的,但这里很危险,若是不小心被他发现,恐怕你们很难出去。”
“姒莺姑娘,你不必担心我们。”时韵叹了一声,道:“其实我是被平郡王选中的第九十九个女子,说是同一位姐姐长得像,我起初不信,如今一见才知道,姐姐如此美丽,与你相比,我自行惭秽。”
姒莺默了默,脸上有些不自然:“只是一张皮相罢了,若是能让他厌了我,我倒也愿意毁了这张脸。”
听了这句话,时韵蓦地一怔,她想起来那副美人图上,姒莺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那时候她的眼睛明显是完好无损的。
莫非姒莺双目失明并非意外……?
“你这么恨平郡王?”时韵直截了当问。
“我是恨他,但更多是为了躲避他……”姒莺不同于平郡王待她那般深情,脸上无波无澜,话语默然,夹杂着几缕复杂的情绪。
时韵坐在她身旁,想了想,顶着在宋临羡面前暴露的压力,问道:“还有方才你提到这幅画作,可是认识宋澜远先生?”
姒莺一愣,反应很剧烈,伸手抓住时韵的手腕,她用的劲儿不小,拽得时韵生出一抹疼意,时韵硬是忍住没抽回手。
“你怎么知道他?想来也是,当年他就是探花郎,又怎会无人知晓?”姒莺自顾自的说着,“可惜他进京后一切都变了。”
时韵看了看宋临羡,道:“一位故人,只是想找到他罢了。”
“姑娘既然知道他,那便也知道他是轻水镇的人吧。”姒莺手下的劲儿柔了点,只是覆在时韵的手背上,不再拽着她。苍白的脸色不自觉柔和下来,话语间陷入了追忆。
时韵正经端坐,预料到听故事的氛围到了。
“我的父亲本是轻水镇的小官,我与宋大哥自幼相识,他是个正义凛然,善良有才的人,在我家中突逢变故时,也是他一直暗中相助。即便他已是京中有名的探花郎,也仍然为我这无用之人奔走。他是我见过最有情义之人。”
说到这儿,时韵捕捉到她情不自禁露出的小女儿态,似含羞,又似悲切。
不是吧?
难道像她想的那样?
时韵不知不觉涌起一个狗血奇葩的念头。她不自觉地偏头朝向宋临羡,想寻找一个想法相同的人,但宋临羡显然不能理解她的心思,也不在乎与他有什么关联,只把这当成一个普通的故事来看。
果然,冷酷无情,方能当上反派。
恐怕他连什么是情都不懂。
时韵认真听姒莺的话,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我心知他对我无意,而且他刚步入仕途,我也没有资格成为他的负担,他不应该被这里束缚,他应该扶摇直上。自我进了如梦阁后,我们便再难联系,我只留着他早年所作的这幅画做纪念。在遇见平郡王时,我想的简单,只是想替席婳说情,没想过会有后来这么多事情。但后来知道他对我有情,我便将计就计……”
时韵感受到姒莺的手微微颤抖,又克制地止住那股惧意。
姒莺刚进如梦阁时,锐气未退,心计稚嫩,她想利用平郡王替家人翻案,于是在平郡王面前虚与委蛇。她以为天衣无缝的演技其实早已被识破,平郡王起初配合,也只是为了发现她的目的所在。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别提平郡王这类不是英雄的人。逢场作戏的人最后也真的动了情。
他为姒莺赎身,将之占为己有,表面答应了要为她翻案,实际上却只是敷衍哄她,否则怎会连名分都不愿给她。不过是因为她是罪臣之女,而他平郡王却是高高在上的郡王。
久而久之,她都分不清那起案件究竟是否评判有误,或许认真来说,只是她自己的一念执着。但平郡王却利用这点哄骗她、利用她,让她深受仇恨折磨,从而只能依赖于他。姒莺得知后毅然放弃了求助于他的心思,甚至连迎合都不屑于。
两人便这么冷战了许久。
姒莺被软禁在郡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段日子煎熬而无趣。她便时常想起以前待在家中的日子,也忆起会同她分享画作诗词的宋大哥。姒莺从箱底取出画,天天对着那幅画临摹,她的画艺便是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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