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斗不多时便结束了,像一场闹剧掀了过去。
其中一人想从怀中掏出某个物品,却发觉什么也没有。道具用光,走投无路,竟是咬破口中含着的药物,嘴边溢出血浆,自尽得干脆利落。
根据时韵多年看剧的经验和观察得出结论,这批定是某权贵人士豢养的死士。
想到宋临羡在京城的复杂家世,时韵呆了下。
刚才手心都捏出了汗,脸上又挂了灰,时韵走到溪边。
脸灰扑扑的,活像个乞丐。
她赶紧用水擦了下,目光触及溪面,略有点失神。
眼前少女一头青丝半挽起发髻,琼鼻挺翘,五官精致。发饰微乱,一身素装掩不住清丽。
造型陌生,面孔却格外熟悉。
——这与时韵的容貌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不住地震惊。手往小溪探去,掬了一把流水,又直直朝脸上浇。
确实是她没错。
冰凉的触感让人清醒了几分,时韵也恢复了淡定。
长相相像,名字相似,于是灵魂匹配,让她成为姜三小姐。
时韵把这一切归根于巧合。
她发怔之际,冷不防一抹凉意挟在颈间。
时韵知道,在她身后的除了宋临羡再无别人。
她也知道,这人不止表面的风轻云淡,他是个绝不正常的人类。
宋临羡将飞镖翻了个面,不如别的暗器粗粝,这柄形状如月,锋锐端在时韵雪白的颈前滑过,随即一顿。
他掀开眼睫,眸子冷冽,眼眸形状漂亮,眼底却似结着寒霜的深潭。深邃是真的,冰冷也是真的。
“方才姑娘所说的秘密,是为何意?”
毫无悬念的质问声。
时韵不答,反而说道:“敢问公子又是何意?”
那道飞镖比她的脖子要长一点,朝她逼近时,镖杆紧贴她的脖子。镖身似明镜,隐约透出了男子俊美的半边脸。
纯银的制品,锋芒极尖锐。
可见此物如果划过去,显然会直接封喉,伤害极大。
宋临羡微微凑近,在她耳畔落下一言:“姑娘不必与我试探。”
“公子应当知道我说的秘密有用,这便算我帮了你,我这般好心,怎算试探?倒是公子——”时韵觑了眼飞镖,“您这样不好吧?”
“方才我也救了姑娘。”宋临羡说,“姑娘不妨仔细思虑一下。”
那你不妨先把这玩意儿移开!
溪面浮现两人的倒影,看似同流水般平和,却难于窥见波澜下的暗涌。
时韵倒吸一口凉气,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再抬头时,脸上已换作悲切的神情,她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公子,其实我有那个大病!”
位于她颈项的镖翼一颤,竟与她的肌肤贴得更近。
不管来硬的还是来阴的,时韵都毫无胜算。
“你先别激动。”时韵稍稍后退,两只手抬起来握住了他的腕骨,将镖柄往外挪,“此事说来话长。”
她悲叹一声:“我出生时差点烧坏脑袋,学吃饭时误食墨水,学走路时从栏杆翻下来瘸了腿,长开后又被恶毒姊妹设计毁了容……前日与家姐上香祈福,只不过是希望得菩萨垂怜,不求幸福美满,但求后半生减病少灾,哪曾想——
许是菩萨见我心不诚意不切,在下山之际遭穷凶恶极的歹人危害,如今又是坠崖,可谓是凄凄惨惨戚戚!”
“所以,”宋临羡配合问道,“墨汁能引发什么大病?”
时韵当然知道墨汁不致死也不能让人中毒,她咽了下口水,一本正经地说:“一时吃多,差点被呛死。”
宋临羡:“……”
她艰涩补充:“好在千钧一发之际遇见了扶老神医。说起神医,我看到盲人过马路都不扶,就只服他一人。”
眼前的男子定定看着她。
时韵似是没察觉不对,继续说:“他以一手绝妙医术将我的容貌治好,方才那句诗便是我们的暗号。”
她小心翼翼地抬睫,看到宋临羡脸上漠然的神情,自动识别出他的表情仿佛写着“你看我像是个傻子吗”。
宋临羡回道:“这么看来,姑娘倒是屡次逢凶化吉。”
时韵点头,却谦逊回复:“公子说笑了,多亏扶老神通广大。”
“姑娘的勇气令人钦佩,但既然是暗号,又为何告知于我?”宋临羡看上去无动于衷,对她的一番话并不信任。
“想当初,我也是经受百病摧残。看到公子受折磨,实在于心不忍。”时韵真诚地说,“公子天人之姿,当得起完美无缺四字,否则岂不是上天刻意刁难?!”
“只是我有一点不解。”
闻言,时韵心底一愣。
“姑娘言行蹊跷,诡计多端,我该如何辨别?既是容貌缺陷,应留痕迹,容我确认一下,应当不过分吧?”说着,宋临羡逼近了点,长指微动,移向她的颊侧。
像是如果她说的不属实,他便能及时补上一刀。
冰凉的指腹擦过她的下颚,惹得时韵生出几分后撤的心理。
“公子!”她骤然扬声。
宋临羡顿了下。
时韵一脸狰狞,将一个会发疯的女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突然想起来我有社交恐惧症,和别人靠近我就会心慌,无法正常交流。此外,我还有脑颅障碍,不按时发疯,严重时会乱咬人。我猜测期限快到了,届时只怕会误伤了您。”
见宋临羡一瞬露出嫌恶之色,时韵略感庆幸,试探性缓慢挪开他的手,随着这一动作后撤。但由于她原本处于半蹲着的姿势,脚下踩着的石头一滑,竟是令她往前倾身的幅度加大,整个人即将朝宋临羡扑过去。
以这个角度,势必会落入溪流中。
慌乱之际,时韵闭上眼,不敢去想后面的场景。
“扑通”一声,溪面溅起水花。
时韵一瞬窒息,衣袖掠过水面,手臂浸出沉厚的负重感。
镖杆不知何时侧到了一旁,银端裹着水光。
后衣领的力道及时卸下,时韵微直起身,手撑在了两侧,掌心磨过硌人的石子,传来一阵刺痛。但她突然感到一阵庆幸,也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了。
溪岸水浅,但水下藏着散石,若不是他拉了一把,时韵当真得毁容。
“姑娘如今清醒了吧?”
须臾,一道不太耐烦的声音传来,时韵下意识望去。
碍于他神情过于复杂,时韵竟品出一丝位高权重者施号发令的感觉,让人只觉像是冒犯了他一般。
时韵想到在她倾倒前,男子貌似不经意往远离溪河的方向侧了下身,恰好躲过她。
而在她坠落的时候,他明明可以转瞬将她拉起来,却仍是攥着不动,过了几秒,灌了她点水才将她捞起来。
这岂不是恩将仇报!
时韵屈膝坐着,皮笑肉不笑地道:“有的人视野模糊但心却清明得很,有的人双眼视力完好,心却早就死了。我方才那般正是最好的例子,公子还不理解吗?”
由于两人靠得近,时韵起来后也未注意,飞溅的水花和她衣上的水滴乱坠,宋临羡也未得幸免,脸上挂着淡淡的嫌意。
兴许是她反复洗脑成功,宋临羡出声:“姑娘大抵是发病,事出有因,理解。”
时韵一噎,立即闭麦了。
你才发病了!
时韵想起一句歇后语:阴沟里的辣椒,阴险又毒辣。
恰恰对应。
衣服湿了,如今走是不能走那么快了,二人寻了个地方休息。
青叶茂密,夕阳透过枝缝流泻,直落于宋临羡的脸庞,如玉的肌肤上流光溢彩,而他却因为这光照不经意蹙起眉头,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适。
时韵恍然想到刚才那群人放出来的粉末,指不准他也是因此伤到了眼睛。
她顿时领悟:原来是之前被人阴过了,才会那么快反应过来对方的手段。
不过说到底也是他的提醒,才避免时韵中计,若她当时没有听信他的话,可能也要落得个相同的下场。
归根结底,这点算是宋临羡有功。
时韵瞥了眼旁边的人,凑过去干巴巴地问:“公子,冒昧问一下,你现在看东西是不是一片黑?”
宋临羡点燃了火折子,漫不经心回言:“算不上,只是不太清晰。”
时韵支着下巴说:“我懂了,这叫高斯模糊。”
应该就是药物作用了,光线照射下容易产生疲劳刺激,引起眼睛不适。
反派此时沦落凄惨处境,熟知套路的时韵自我说服一番,此时应不计前嫌,主动出击,表现一下人道主义的关怀才是。
这么想着,时韵盯着宋临羡,琢磨两秒,开口道:“你低一下头。”
本以为他会警惕,却不知为何,宋临羡眉骨微抬,配合地弓下腰。
柔软的指腹滑过鬓角,一抹温度覆上了他的双目,宋临羡微怔,细微的痒意使他眼睫微扇。
在时韵轻柔的动作下,他薄薄的眼皮自然垂下,仿佛如此便能卸下了一路的疲惫。那抹温热随着蔓延到眼角,温和的力度体现出了动作之人的耐心。
“放松一下吧,这样或许会舒服点。”时韵开口。
“你在干什么?”宋临羡道。
“做眼保健操啊。”
“……”
天色暗了下来,两人在不远处的树边歇息,兴许是打了一天,如今也累了,没有再纠结刚才的话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