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你破过戒么?”
沉谧夜色中,越浮玉单手托腮,好整以暇俯视对方。
她红唇轻勾,半醉半醒的黑眸微睁,眼尾高挑泛红,晕出一片撩人媚意。
永照公主容貌极盛,但平时气势压过容貌,不敢轻易接近。可此时此刻,醉酒削弥了凌厉傲然,只剩无边媚色。缭绕烛光下,如同蛊人心神的艳鬼,勾起深深暗欲。
白樱送走许别时,刚要进屋,看见烛火中朦胧的公主,脸蓦地红了。
‘这谁能受得住!’,她抚着心口“诶呦”一声,默默关上门,不敢再看。余光瞥见佛子波澜不惊的模样,心中惊叹,‘不愧是佛子,果真无欲无求,公主这副模样,连她都脸红心跳,佛子却无动于衷,真是一心向佛啊。’
窗边蒲团上,蕴空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他眼神清冷,眉骨冷冽如刀锋剑刃,看向永照公主的视线如同望着一枚石子,声音也冷淡无波,“未曾。”
越浮玉看了眼突然关闭的房门,不知为何,轻笑一声。柔嫩指尖蘸了滴茶水,覆上饱满红艳的唇,从左缓缓划到右,留下一片洇洇水渍。
她斜斜瞥向下方之人,眼底媚意如同水波一般荡开,“那大师可曾想过破戒?”
蕴空垂眸,“亦未曾。”
唇脂沾在指尖,留下一抹浅红,像沾染了春日桃色。
越浮玉托着下巴,声音懒散,“本宫一直不懂,你们守清规戒律,究竟为了什么?若是为了修行,不杀生不偷盗也就罢了,但穿什么衣服、睡什么床、几时吃饭都有规定,实在无用。”
不许睡好床、只能睡地上;不许穿好衣服,非要染成杂色……比丘戒二百五十三条,条条框框将人束缚住,僧人修的是戒?还是佛?
人被禁锢了,心真的能自由么?
蕴空低下头,淡薄月光照在侧脸上,勾勒出冷硬的轮廓,“摄心为戒。因戒生定。因定发慧。戒只是方法,如渡河之桨。持桨能渡河,持戒方能修心。”
醉酒的越浮玉格外难缠,她像是要问个清楚,字字咄咄逼人,又因为沙哑嗓音泛出几分媚意,她嗤笑道,“为何要修心?你们修佛的终点又是什么?脱离六道轮回?你们总说轮回苦,可是,如果凡尘真苦,世人为何各个留恋不已?”
酒意忽然上涌,越浮玉还没说完,便软绵绵靠在椅子上。
本能很快超越意识,她似是忘记对面还有人,后背在软垫上蹭了蹭,缩成一个舒服的姿势。还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蹭蹭两下蹬掉鞋子。
罗袜太松,随着鞋一起掉在地上,露出白嫩玉足。屋里炭火旺盛,一点都不冷,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越浮玉舒服地抻了抻脚趾,圆润粉嫩的脚趾无意识划过地毯上的绒毛——
很快,脚下无意识的滑动有了规律:横、竖、竖、撇折……
是“蕴”字。
——她在写他的名字。
脚尖划过之处,地毯上的绒毛被带起,留下浅浅的痕迹。蕴空闭目,手中佛珠钝钝拨过下一粒,“凡人看不透。”
“哦?”越浮玉软软哼了一声,她睁开眼,眼底一片雾蒙蒙的水色,“那大师看透了么?”
说话时,她慢慢倾身,作乱的脚尖点在地面,仿佛要看清对方的表情。可是动作太大,俯身时,柔软的起伏碰倒桌上水杯,青花瓷杯滚了两下,摔在地毯上,咕噜噜滚到远处。
淡色水滴顺着桌子边缘流下,洇湿裙摆,留下大片水痕,又滴滴答答落在莹白脚背上,顺着青色血管淌到脚底,最后没入地毯。
滚落的瓷杯轻轻撞在蒲团上,蕴空睁开眼,恰好看见这一幕。
水滴从柔嫩的脚掌边沿滑落,轻轻落在地上,他好似听见滴答一声,又好似没有。
裙子湿了一片,凉意从腿上蔓延,很快压下熏熏醉意,理智回笼。
越浮玉盯着自己的裙摆,在清醒的那一瞬间,眼角狠狠蹦了两下。
等等,她刚才都在想什么!她是不是想睡……
“咳咳,”飞快用裙子遮住脚面,越浮玉重重咳嗽两声,“本宫要更衣。大师,今晚就到这儿吧。”
瓷白茶杯落在眼前,光滑釉面隐约映出对面的情形,蕴空收起持珠,淡声道,“好。”
*
晚上沐浴后,越浮玉两手捧着碗,很快将褐色汤汁一饮而尽。
公主讨厌药味,每次喝醒酒汤都推三阻四,第一次这么痛快。
白樱端着一盘冰糖山楂,瞥了眼公主的脸色,好像生气,又好像无语,好奇道,“公主不高兴?因为许公子么?”
越浮玉随手扔下碗,接连咽下几粒山楂,直到酸酸甜甜的味道盖过古怪药味,她才跌回床上。脸埋在枕头里,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想他作甚?本宫只是在告诉自己:食色,性也。”
喜爱美丽的颜色,是人的天性。
她醉酒时生出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怪自己,都怪破和尚,他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白樱没听懂,瞪大眼睛看着公主,眼底满是懵懂茫然。
越浮玉根本没注意到自家侍女的表情,她在回忆自己醉酒时的种种行为:询问对方是否破过戒,质疑戒律,还质疑修佛……
怎么看,目的都好像有点不可言说,破和尚不会又误会了吧……越浮玉更自闭了,她从被子伸出一只手,指着桌子和蒲团中间的分界线,吩咐道,“明天在这里加一道屏风,不,两道。”
赶紧加上屏风,她前几天才信誓旦旦说没有勾引对方,决不能打脸。
*
蕴空回西苑时,明悟正在考教功课。
他手执戒尺,肃问,“沙弥十戒为何?”
小沙跪坐在蒲团上,认真又虔诚,脆声回答,“戒一、不杀生;戒二、不偷盗;戒三……”
蕴空和师兄点点头,伴随着小沙弥清脆的声音,缓步走进房间。他照例诵经、做功课,一切如常,直到夜里——
他久违地做梦了。
幻梦中,烟气缭绕,永照公主站在身前,她光着脚,莹润小巧的脚尖划过他的僧袍,顺着他的膝盖一点点向上,快到深处时,她忽然停下,脚尖抵在腿根。
她眼中笑意盈盈,问出白天的问题,
“大师看透了么?”
这是第四次,不需任何外物帮助,蕴空已然清醒。
他抬起手,冷淡的目光划过掌心。
月光下,掌心清晰地映出数道圆形红痕。是他握住佛珠时,因为过于用力,珠子陷入皮肉留下的痕迹。
从东苑回来,已经过去一个时辰,竟然还未消散……
*
第二天,越浮玉一直睡到下午。
起床后,白樱进屋禀报,“义诊一切正常,没人捣乱,准备的药足够支撑到义诊结束。宴会的衣服和礼物也备好了。”
下午白玉河畔有宴,庆祝许别时回京。宴会主人昨日亲自邀请,越浮玉只能答应。
白樱拿起衣服,披在公主身上,继续道,“赵公子刚才来了。管家询问,该如何安置。”
穿好袖子,越浮玉拿起浸湿的软帕,轻轻盖在脸上,热气蒸腾,大脑终于彻底清醒。
她漫不经心吩咐,“赵亭的住处安排在西苑,其他方面不用特意关照,既然赵老爷子让他当车夫,咱们就把他当车夫。”
赵亭是报恩,还是有其他目的,她都不关心,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越浮玉更关心另一件事,“越惜虞驸马那边……”
白樱低下头,凑到耳边道,“正在解决,您拖住惜虞公主半个月,肯定没问题。”
换另一个毛巾擦干脸,越浮玉懒散点头,“义诊那边撤掉一两个人,忙一点,姐姐就没心思回家了。”
吃过饭换好衣服,越浮玉慢悠悠出门,她不是主角,不想抢风头,简简单单穿一件桃红纱裙,眼尾点上一层粉色和点点珠粉,算是装扮。
即便如此,依然步步生花,如同春日早早盛开的桃花。
出门时,郑沈弦已经等在车里,坐姿一如既往地大刀阔斧,好像老虎挤在小小的箱子里,哪里都不对劲。
他正在和今天刚上岗的车夫赵亭聊天,看见永照公主出来,赵亭马上闭嘴,两手握住缰绳,规矩坐直。
郑沈弦望向这边,动作忽顿,“你眼睛很红,哭的?谁欺负你了?”
郑沈弦眯起眼,右手已经搭在刀柄上,听见这句话,赵亭也担忧地望过来。
越浮玉:“……”
指尖抹下一点颜色,示意没见过世面的便宜舅舅,这是妆容,不是什么哭了。越浮玉提裙上车,挑眉道,“舅舅,我送你辆马车吧。”
京城内不许随便骑马,郑沈弦又不爱坐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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