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儿,你怎么回来了……你快走这里不管你的事……”
女人鼻青脸肿,浑身上下新旧伤痕堆叠在一起数不胜数。
她枯瘦的手揉了把凌乱的头发,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捧起整理好的录取通知书的碎片,它们依然洁白无瑕,不曾染一丝血污。
“娘!!”
郑欠扑过去抱住女人,他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女人笑着把录取通知书塞进他的破破烂烂的口袋里。
可她不知道的是公大已经注定是他不能进的了,他听镇上的人说,人家不收家里有案底的。
刀锋刺进胸膛的那一刻,公大就注定对她的孩子关上了门。
郑欠狠狠地把那张纸掏出扔远,他有些语无伦次,不停用手擦着女人脸上的血污,可是这张青肿的脸却越擦越脏:“妈……没事的……我不去了,人是我杀的……没事的……”
“我……我还没成年……人是我杀的……”
他小学跳级上的,他才16,人是他杀的他不会死……
外面的小舅奋力拦住了想要闯进来看热闹的父老乡亲。
整个世界都糟糕透了,整个世界都乱成一团。
在小舅拿自行车把人们哄走后,他赶忙进来将门上锁。
“对不起姐,书仪来晚了……”
…………
再后来,母亲还是被所谓的警察带走了,他们或多或少都和郑二狗有点牵连。
可笑的是,他最鄙夷的腐败却成了他母亲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那个年代,二百元是一个人每月的工资,可是大钱。
父亲郑铁柱是郑二狗忠诚的狗腿子,郑二狗得知铁柱被他的臭婆娘砍死后非常气愤,不管三七二十一要治柳凤仪死罪。
郑欠绝望地带着录取通知书,拿着1000给了郑二狗,希望“大人”不记“小人”过。
又花了500块钱,谎称自己十八了求对方让自己进镇上的公安。
他对郑二狗说,他需要确保他们没有把母亲怎么样,他需要得知这些消息渠道。
毕竟他只剩下母亲了。
一切都合情合理,郑二狗没有生疑,虽说他是柳凤仪那贱人的孩子,但他也是自己小弟的遗子。
郑二狗收了钱把事办妥了。
「隐蔽」从这个时候开始,「虚假」充斥着往后余生。
小舅离开前,给了他一套模糊的照片,照片上是她母亲的伤痕和当时家里凌乱破碎的景象。
小舅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生保存,说不定以后可以派上用场,说不定可以让他姐姐翻案。
毕竟时代在变迁,那时候的法律还没有那么完善,处处漏洞百出,说不定再过几年十几年,就有了相应的法律文案了。
社会总是在进步的。
郑欠披上了不合身的警服。
当小警察的那段时日,他做着,解决着他不想做的事,他帮二狗的人说话开脱,掩护着不法分子收取保护费、为施暴者说话让受害者更加伤痕累累……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听说上面开始打击腐败势力了,有领导下来视察,他把自己藏匿已久的证据拿出一半,匿名扔进了领导所住的地方。
他无法肯定这个领导就不是保护伞的一角。
正是那段时间,他为了摆脱郑二狗,摆脱腐败黑恶,就主动请缨卧底了四五几次。
好在这位领导真是一捧清水,当即彻查了这个山旮旯,逮捕了一系列相关人员。
其中包括卧底回来的郑欠。
但幸运的是郑欠的字迹与匿名信上的字迹完全吻合。
上面注意到了他。
母弑父,直系亲属有案底,郑二狗的狗腿子,买来的警察职位,但卧底五次,立过二等功(划到郑二狗心腹名下了),此次更是因为他常年收集的证据而顺利打击了黑恶势力。
上面对这种情况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了。
恰逢那段时日边境地区有一个巨大贩卖人口的集团异常活跃,他们的头目生性警惕,不停转移窝点行踪不定,国家派出去的卧底无一都壮烈牺牲,其中最好的也只撑了一年。
想要实时锁定集团的位置就需要有长期卧底。
于是郑欠再次主动申请,他可以背负弑父嫁祸于母的罪名,再加上是腐败势力的狗腿子,可以说是恶贯满盈了。
而且他也有丰富的卧底经验,知道□□打交道的方式。
上级深思熟虑后答应了他的请求,不过能否洗清嫌疑还得看日后的表现。
都说温情执法,他趁此上交了那些照片,考虑诸多因素后他的母亲终于从死缓变为了无期。
可这还是不对的,他的母亲是正当防卫,是无罪的……
那把刀是腐败的爹带出来的,是母亲拼命抢到手里的。
为什么家暴中的女人奋起反抗就会落得这个下场?为什么受害者反抗的代价会如此之大,不应该是增加施暴者作恶的代价吗?
或许还是法律不够完善吧……
出发之前,他特意去公大看了看,时节正值仲夏,气候异常炎热,蝉鸣躁动,处处都是腐败的汗臭味。
但这些厌恶的感觉在这所大学面前都褪去了,反而给夏天披上了冰凉爽口的西瓜汁的气息。
他就站在门口看了很久,久到报道的学生都进去完了,他才有些不舍的离开。
旁边的同事问他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他说:“没必要。”
自卑早已在他心底发了芽,曾经束缚在母亲身上的枷锁终究锁上了这扇门。
如果可以他也想进去,想以一个学生的身份正大光明的走进去。
如果没有意外,他应该已经毕业了吧?
可能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梦想看看就好。
郑欠离开的时候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酸楚和委屈。
「妈妈永远都支持你,好孩子,做你想做的,你从来不亏欠任何人。」
欠,这个名字不好。
离开前,他把名字改了。
从此郑欠永远消失,留下的是郑国余。
……
老郑捡起地上的枪,眼前疯子般的女人仍在厉声痛斥他。
“你凭什么杀了我的丈夫!”
“你个不孝子!”
“你去死!”
他看清了也想起来了,这不是他的母亲,这里可能是什么幻觉。
所有的记忆停留在了出发的前一天,后面几年依旧一片空白。但柳凤仪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郑国余拔出插在男人胸口的刀,眼神冰冷,手起刀落划破了女人的喉咙。
声音戛然而止,女人摔倒在地,怒目圆睁满眼的惊恐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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