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
诞生于恶意的诅咒,似乎天生就学会如何使用这份恶意。
拥有改变他人灵魂力量的真人,更是从有意识起便沉醉于这样的力量,如同探索世界的天真孩童,逐渐使用、掌握他的能力。
——直到他遇到了藤原石燕。
以恶为食的诅咒,真的能知晓什么是“爱”吗?
无数人对此持有否定,唯独少女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她说爱是与生俱来的感情,即便是诅咒,也理所当然拥有它。
即使这份被称为“爱”的情绪叫嚣着、推动着让他亲手将她杀掉,她也微笑着认同他所说的爱,从容地面对他。
对于她认可的回报,真人直到最后一刻才下杀手。
幻境中没能做到的事情,他在现实中做到了。
鲜血染上彼此的身躯,温热的血好似灼烧着他触碰到她的五指。
在这一刻,真人心中没有任何悲痛,反倒陷入即将揭开真相的狂喜。
他碰到她了。
无为转变发动的下一秒,他看到了璀璨的、仿若星光组成的银河(灵魂)——那是何等美丽的景象,以至于他有那么瞬间产生了不舍的情绪。
然而不过数秒,好奇盖过了惋惜。
就在他决定给她捏个在咒灵里也能被叫做可爱的形象时,少女主动抓住了他的手,凑到了他的耳边。
真人想,在生命的最后,面对他这个杀人凶手,她该要咒骂的。但是没关系,即便她这么对待他,他也不会生气。
因为,那是他幻境与现实,唯一爱上的人类嘛!
可她没有咒骂。
也没有一句质问。
「你会活下去。」
这是她喘息着,说的第一句话。
在他愣住的下一秒,少女用最后的力气抱住了他。
「真人,你将长命百岁。」
没有怨念,更没有不甘。
少女在人生的最后,脱口而出的仍旧是无怨的祝福。
——是属于“人”的祝福。
对于其他咒灵而言,百年的时光不过匆匆而过。
可对于真人、这个由人类对人类的恶念诞生的咒灵而言,这句话无疑是身为“人”对“所爱之人”最简单、也最真挚的祝福。
真人眼前似乎产生了还在幻境的错觉。
他被妖力刮出的风迷了眼,带着强大威压的妖力冲着他倾泻,让他脆弱的双眼几乎要难以抗拒地留下泪来。
等到妖力散去,他重新掌握身体的控制权,真人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什么啊。
这种不求回报、无怨无悔的爱,居然真的存在吗?
除了地上少许的血迹,真人再也看不到任何有关少女的东西。
或许那个生出自我意识的术式想救她?
但已经死去、连呼吸都不再有的人,即便是反转术式也无法治好。
真人不再思考,也无法思考。
他的耳边好似还响着少女轻声的祝福。
每个字都像敲打在他的灵魂,让他忍不住因喜悦与愤怒产生的颤栗。
他将永远记住少女的话。
因为那是所爱之人爱(诅咒)他的证明。
[纪念]
直到夕阳变夜幕,伏黑甚尔都没有等到他的小老板。
播放于整个日本的视频成了热议的话题,哪怕是对此不怎么关心的伏黑甚尔,也在等待的时间扫了眼网络的信息。
——真是够高调。
——或许是和六眼那个臭小鬼学的。
他不合时宜地因为少女的做法,产生某种隐秘的兴奋。
不过想到远超预计时间还没出现的少女,伏黑甚尔又皱起眉,心里已经有了不太好的想法。
不妙的预感在看到从神社内出来的缝合脸咒灵时,达到巅峰。
想都没想,看到身上沾血、与他们打过不止一次交道的咒灵真人出现在视野的下一秒,伏黑甚尔的武器已经指向了对方。
男人沉声问他,并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杀意,“她呢?”
“嗯?石燕的话……”
表情奇怪的真人恶意地拖长了音,做出某个姿势,“被我杀掉了呢,‘咻’地一下就被我刺穿心脏了哦。”
“这笑话可不好笑。”
“我可没有开玩笑,石燕的灵魂可是相当独特的‘星河’,不枉我忍耐了这么久。可惜没能将她的灵魂改造成咒灵,这样她就能一直和我——”
男人没让咒灵把话说完。
从来不讲正义的男人抡起武器就冲着咒灵的弱点而去,既不给咒灵近身使用术式的机会,也让对方在强压下只能被迫防御。
这就么打了一分钟,咒灵终于找到机会突破男人的攻势。
“啧,真是头恶犬。”真人伸手抹掉了嘴边的血迹,“本来心情不错,不打算使用它的。”
在目睹少女死亡并得到祝福后,真人学会了他的领域。
也是被伏黑甚尔打伤后真人才意识到,自己从少女那里得到的“祝福”是什么。
少女说他不会死,于是被伤害的地方很快复原。
即便被咒术师杀手的天逆鉾刺中要害,他也没有重伤。
——她许诺了永恒。
真人没有后悔。
杀了少女带给他的快意与满腔的爱欲持平。
但至少此刻——
展开术式的真人将无从发泄的杀意,尽数注入新生的领域中。
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
破除领域的伏黑甚尔新添了几处致命的伤口,击中伏黑甚尔的真人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全身都是被揍的淤青。
最后还是真人率先撤退,避免了双方精疲力竭被别人捡漏干掉的悲惨下场。
第一个与伏黑甚尔碰头的是结束战斗的五条悟。
“石燕呢?”
“谁知道。”
偏头躲开少年的拳头,伏黑甚尔也不在意自己身上隐隐作痛的伤口与灵魂仿佛撕裂的痛苦,如同往常一般嗤笑道,“喂,六眼。”
“你和一年前比起来还真是没什么长进。”
两次都来迟一步。
两次都没能救下要保护的人。
男人不再说话,在少年愣住的目光中离开了神社。
他没有去神社内确认少女的死活,也没有因为她的忽然失踪而惊慌失措。
几天后,所有人都意识到少女的消失。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少女留给他们的信。
没有人愿意谈论信中的内容。
在姐妹俩攥着信拥抱痛哭时、在家入硝子沉默地点了烟将自己埋进阴影时、在五条悟沉着脸差点将信纸捏碎时,唯有伏黑甚尔还能露出略带讽意的笑。
本就只是雇佣的关系,他的冷漠也无可厚非。
但看在其他人眼里,他的表现便太让人火大了。
居无定所的伏黑甚尔自觉地离开了藤原宅,他带着信与信中之物,来到了某个住处。
房内的一切还很简陋,但作为落脚点还算不错。
——这是少女偷偷留给他的谢礼。
伏黑甚尔并无悲伤。
大概是他相信少女的那句“不会死”,所以从不正面回应她的生死。
只有重新和他搬到一起住的伏黑惠发现了。
每年的某天、少女“失踪的”那日,不论多忙的伏黑甚尔都会回到这里。
他会坐在桌前给自己倒酒,不厌其烦地保持沉默,看向窗外的远方。
从孩童逐渐成为少年的伏黑惠知道,那会是他的父亲最耐心、最好说话的时候。
为什么?
大概是在纪念。
纪念少女改变的一切,留下的一切。
藤原石燕消失前,曾给每个亲密的人留了一封信。
伏黑甚尔也收到了。
信的开头是她所有计划的详细解释,以及某些需要他们在后续跟进的东西。唯独最后,她给每个人写了不同的话用作结尾。
[身为雇主,不辞而别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但我正是如此任性的家伙。]
[我会离开,但我会记得有这么个帮手,他亦是曾教导我武技的人。]
[或许你不介意继续维持我们的雇佣关系?]
[不过即便你拒绝,我也不会收回这张卡。]
[这是你应得的奖励,当然惠的那张我有单独给别人保管。]
[甚尔,重新拾起你的自尊与自爱吧。]
[你不是被抛弃的那个,你会在新的世界活得比谁都肆意与自由。]
[我如此相信,也如此期望。]
他的小老板为他们带来了全新的世界。
那他便享受这样的世界,以纪念她费尽心思的劝告。
[常伴]
从真人那里得知藤原石燕的死亡时,五条悟是不相信的。
哪怕少女寄来的信件被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少年也不相信友人的死亡。
他试图找出蹊跷,却毫无所获。
等他发现被他“杀死”的真人没过几天又“复活”后,五条悟便放弃了寻找。
——六眼能够看透一切咒术相关的东西。
所以少年看到了,特级咒灵真人身上有来自藤原石燕的诅咒。
不死的诅咒。
这让少年忍不住“哈”地笑了一声。
下一刻就挥手再度将咒灵消灭,哪怕明知对方不会被祓除。
说来也是好笑。
五条悟十几年来只面临过三次无法解决的困境,其中两次都是藤原石燕造成的。
无法挽回的叛逃与毫不留情地消失。
五条悟最初还生出,是自己将人逼走的可笑想法。
「六眼,你和一年前比起来还真是没什么长进。」
伏黑甚尔的话或许是对的。
他确实没什么长进。
说好会保护她却没能做到。
他这个最强还真是个笑话。
可即便如此——
[悟,帮帮我吧。]
即便因为少女的消失差点失去理智,少年仍旧因为她留下的信而找回冷静。
[作为‘英雄’,站在高处吧。]
[成为我计划的结尾,替我向烂橘子们报仇吧。]
——真是可笑啊。
明明是再次被抛弃的那一个,他却无法拒绝她的请求,毫无怨言地接过她递来的权柄,在新世界快速地集结盟友,超越所有世家成为“正统”。
“我要和政府一起在全国创办咒术学校。”
看到挚友替少女照顾姐妹俩时,五条悟仿佛又回到了幻境。
说不清那一刻是恐慌多一些,还是惊讶多一些,只是在姐妹俩三句不离“姐姐”,并拒绝他人的照顾、坚信“姐姐只是离开了,才没有死”时,五条悟忽然觉得,他注定是要面对失去的。
但这种消极的想法不过瞬间就消散了。
少年自主略过了挚友浮于表面的平静温和与眼底浓郁不散的阴郁,因为在少女消失后,周围很多人都有相同的表情。
就连五条悟自己,也是故作轻松。
“杰,你要不干脆去高专任职?”
考虑到挚友曾与他商量,要主动寻找未成年的天生咒术师、并亲自指导教育他们,五条悟如此邀请,“这样也更方便你做想做的事情。”
挚友并未拒绝。
大致的安排便这么定下了。
说来也是奇怪,五条悟自少女离去后,其实很少主动想起她。
除了最初买下了少女最后出现的那块地,他就再没做任何出格的事情,让其他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害怕他只是疯狂前的宁静。
——结果是他们多虑了。
五条悟知道他们的想法时,已经是少女离开的第三年。
他毫不客气地在群里哈哈大笑,笑话这群人工作还是太少,不然怎么会老想这些有的没的。
那时候的他已经重新变回大伙熟悉的模样。
我行我素,自在唯我。
除了和政府谈公事时稍微正经一点,其他时候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着调。
就连有人提起藤原石燕的存在,他也不会再露出最初那样压迫感十足的笑容,而是主动加入话题,吹自己好友曾经定制的计划有多么深谋远虑。
看起来已经想开了,对吧?
但在少女离开的第五年,再一次与五条悟对上的漏瑚不这么想。
“那丫头真死了?”
“你在说什么呢,我没听清啊。”
只有同事们不在的时候,五条悟才会不再掩饰自己被触到逆鳞的恐怖。
这也让本就不打算和他战斗的漏瑚果断选择撤退。
只是在撤退时,这个已经多年不主动搞事的咒灵情绪不明地哼了一声。
“真人那家伙……”漏瑚半垂着眼,“也罢,那丫头不在了更好。”
就是可惜了。
再没有人会兴冲冲跑到生得领域占领他们的地盘,就为了吃一顿火锅了。
五条悟没有阻止他离开。
他只是在原地站了很久,拳头握紧又放下。
等同事打来电话确认他的行踪时,他便又扬起了过于活泼的笑脸。
多年过去,很多事也步入正轨。
五条悟原本不打算和挚友一起当高专的老师,但在遇到某个眼熟的咒术师小鬼时,他还是决定浪费休息时间带上两届。
毕竟,那是她曾经救过、说过“会成为出色咒术师”的孩子。
“五条老师,原来救过里香的那位……”
“嗯?她有自己的事要做,所以不在呢。”
已经成为少年的乙骨忧太迟疑了会,他看了眼低头看手机的老师,最终垂眸,“……是吗?抱歉。”
“哈哈,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嘛。”五条悟控制着自己的力道,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你没有冒犯到我,毕竟……虽然石燕任性地走了,但她也扔了不少事给我,害我根本没时间抱怨她啊。”
五条悟花了八年的时间,将可能需要十年的事情做完。
因为被拜托了。
因为只有他能达成她的期望。
这段时间内,五条悟没有时间去怀念过去。
——但是。
与政府的谈判是她的委托。
建立学院是她计划的后续。
就连她被大多数原普通人畏惧痛骂、被咒术界不少身份不高的咒术师私下崇拜,也时时刻刻提醒他少女的伟业。
即便他不去回想,他的周围也处处是藤原石燕的影子。
五条悟觉得,藤原石燕真是不愧对她的名字。
他们是燕子与王子。
可对比童话故事,他们之间的立场完全相反。
「燕子带走了他的双眼,成为了他的双眼。」
「燕子叼走了他的金片,成为他唯一暖源。」
「可燕子最终还是飞离,带走了他的心脏。」
藤原石燕才是那个主导一切的“燕子”,她牵动着“王子”的一切。
“真是没办法啊。”
是藤原石燕将他拖入地狱,又推往天堂。
是藤原石燕让他领略疯狂,又被迫清醒。
“你真是糟糕透了。”
“性格又差,又喜欢使唤人,我到底为什么会上你的贼船?”
“甚至只见了你一面的两面宿傩也在意外‘苏醒’后惦记你,说要找到你然后把你杀了……我可是看得清楚,在我使用术式时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差了,那哪里是想杀你,分明是想把我杀了。”
“但我是谁?”
“不过一根手指的实力,我也用一根手指就把他按回容器里了!”
“说到底,为什么石燕你总是招惹奇奇怪怪的咒灵啊?”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
可是他也从未想过可能得到回答。
每年少女的忌日,五条悟都免不了在她失踪的御神木下笑骂她过去做的事情。
每一年都没有落下。
直到少女失踪的第十年。
被世界与少女推着成熟的五条悟,迎来了漫长黑夜后的曙光。
[前行]
结界的转变是快速且不可逆的。
仿佛科学了百年的时代,一下子就以另类的方法回到了幻想中群魔乱舞的平安时期。
大约两到三年,由日本为中心,所有国家都被这场“变革”波及。
致使这一切发生的少女藤原石燕,也成了足以记入史册的祸乱之人。
可“祸乱”的名号,在某些天生咒术师那里并不赞同。
这些人并没有明面地反对普通人把她冠以灾难之名,只是在留存于世家的书籍中,逐字逐句地记载了她对新世界前的咒术师们的意义——她是无需辩驳的“恩惠”,是替他们改写无名死亡的精神领袖。
或许不止是这群天生咒术师。
哪怕是部分后天得到咒力的术士,也有对藤原石燕抱有好感的。
即便这种好感,带着令人不悦的傲慢。
不少人在惊慌后,是对自己得到力量产生窃喜了的。
可对于一直受到校园暴力、自幼就能看到诅咒的吉野顺平来说,虽然因为视频的解释知晓了自己能力的由来,但所有人都能获得咒力的未来,并非好事。
最现实的便是那群只是对他冷嘲热讽、拳打脚踢的施暴者,如今用新到手的力量,变本加厉地欺负弱者。
又一次被欺负后,吉野顺平产生了“比他们强的我,为什么不也用咒力将这群没有价值的恶人杀掉呢”,这样的想法。
但他还是放弃了。
因为他想起新世界来临时,知晓他一直能看到诅咒的母亲沉默了许久、最后给他的那个温暖拥抱。
也正是吉野顺平陷入矛盾的样子,吸引了某位水蓝长发的咒灵。
咒灵喜欢少年明明一脚踏入黑暗,却在边界止步的坚持。
因为那会让他想起被自己亲手杀死的爱人,曾经也有这样一段疯狂,却甘愿保持理性的青涩时光。
——不知道这个少年的灵魂,是不是同她一样好看?
咒灵想着,疯狂悄然爬上他的脊梁。
于是咒灵对吉野顺平说,“在新的世界,唯有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原本的观念早就不再适用。”
他诱导少年陷入仇恨,引诱他投入深渊。
正在他即将成功得到少年的信任、将少年带走时,巨大的特级咒灵虹龙从天而降,将诅咒与少年分开,以保护者的姿态立于少年身前。
吉野顺平在片刻的惊讶后认出了站在虹龙上的人。
那是十分有名的、隶属咒术高等专校的特级咒术师(教师),夏油杰。
吉野顺平看到虹龙的主人跳下来,先是温和地朝他安抚地笑了笑,这才冷下脸来面对图谋不轨的咒灵。
不再陷入自我质疑,行事也更加成熟的男人对上了咒灵的视线。
“不要对我未来的学生动手,真人。”
“你才是多管闲事的那一方啊,夏油君。”真人笑着,眼神却与夏油杰一般冷,“这孩子是自愿和我走的,我可没有逼他。”
“那是他不知道你‘无为转变’的最终使用对象是他。”
被道出目的,真人不在意地笑了一声。
他没有反驳的结果,让吉野顺平后怕地冒出冷汗。
“没事了。”感觉到他的害怕,夏油杰还侧过头安慰了一句,“你是天生的咒术师,自三天前你的咒力爆发被检测到,我就一直在找你。”
“本来是想请你考虑转入‘高专’的事情,不过现在为了避免真人继续骚扰你,这倒成了唯一的解决办法——毕竟里樱原本是普通高校,加入的咒术课程并不规范,教师实力也一般,保护不了你。”
这些话无疑是关心。
对吉野顺平而言,这种毫不掩饰的关照是少有的,更能让他迟来地生出被偏爱后的委屈。
如果、如果他能更早一点遇到这样的老师……
不过现在也不晚。
“真让人恶心。”真人彻底沉下脸,他恶意十足地嘲讽,“相亲相爱的师生戏码还没演完吗?”
“我只是在替‘她’保护这些人。”夏油杰的脸上仍旧挂着笑意,但这笑意并未达眼底,“既然她不在了,我就替她延续这份理想。”
“——真恶心。”
真人再度重复了这句话。
只是这次,他没有再纠缠下去。
似乎只是提到某个人,他们就下意识给彼此留一点余地。
“夏油先生,他——”
“让他走吧。”
“可是……”
夏油杰看向真人离去的方向,轻轻闭上眼,好似在压抑什么。
等他再度睁眼,发现少年担忧的目光后,他才重新找回温柔的表象,轻声回道,“即便现在杀了他也没用,他的来历特殊,得用其它办法——别担心,今年咒术协会添了几名特级咒术师,对付他的事情交给老师们吧。”
少年被安慰到,暂时放下了心。
只有夏油杰本人知道,自己为什么放过了真人。
——因为他曾被藤原石燕诅咒,得到了维持百年的不死。
即便从挚友那里得知这样的话并非祝福而是诅咒,夏油杰仍旧无法浇灭内心涌出的嫉妒。
区区诅咒都能得到她的祝福,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她给了姐妹俩美好的未来,给了硝子满纸的安慰与关心,给了伏黑甚尔安全的落脚点,甚至给了悟远超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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