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应照没来,林眠靠坐在窗边发愣,收了满筐桂花,于是决定晚上亲手做些桂花糕,给两个小鬼一些,剩下的备着。
第三天,林眠从噩梦中惊醒,惶然睁眼踱到窗边,看见庭院里狂风骤雨,桂花落了满地,糕点不知为何,被掀翻落进了泥地里,一片狼藉,不见人影。
侍从在殿外惶惶然跪了一地,低垂的脖颈上挂满了花瓣,林眠定定望了泥地桂花一眼,摆摆手,折身关上纸窗。
第三天,第四天……
第七天,林宥大步走进殿中,肩头挂雪,眉间杀气凛冽,一进门便脱下身上那件带血的长袍。
他半蹲在林眠腿边,仰头朝他笑:“师尊,应照死了。”
林眠正在捏五子棋,闻言头也不抬:“骗我还是换个说辞比较好。”
“千真万确。”
林宥掏出半个龙角,暗金色,漂亮又熟悉。
他说:“这是他最后留下的东西,师尊,好好存着吧。”
说罢,将这个轻轻放在旁边桌面上,起身不紧不慢推门离开。
在他走后,林眠拿起龙角,指腹轻轻摩挲着表面纹路,片刻,哗啦丢进抽屉里。
骗鬼呢。
第八天,有好事的妖精偷偷摸-摸在院墙上打了个洞,猫着腰进来,发现玉华仙君枯坐在桂树下,盯着落满枝叶的墓碑,怔然不知在想什么。
见到他也不惊奇,勾着眼梢轻轻笑了下,挥挥手让他走了。
于是那妖精嬉皮笑脸进去双颊烧红地出来,哆嗦半天才对同伴憋出三个字:“金丝雀。”
呆了好久,又说:“哭得让人心疼。”
第二日,玉华仙君和魔尊的虐恋故事传遍妖界,女妖们纷纷落泪,妖帝案板上堆满了请愿书,一封一封不用脑子想都知道里边写着什么。
林眠并不知道,昭明不愿意说,林宥也哑巴似的不愿意提。
锁魂钉被拔时他因为情绪激动没什么感觉,现在慢慢缓过来,每晚都疼的他死去活来。
灵魂上的剧痛实在是太难以忍受了,那滋味和被刀斧加身没什么区别,他每晚都会从噩梦中惊醒,在剧痛中意识回笼,而后在反复的折磨中挨到天明。
次数一多,他干脆搬把椅子放在树下,裹着毯子彻夜赏月,或者逗逗某些受好奇心驱使翻墙进来的小妖精,再看着他们面红耳赤地翻出去。
像狐狸。他想,随即记起很多很多年前那两只欠揍又皮厚的狐妖,心说看来真不是狐狸天性,而是妖精都是如此。
然后,毯子里还在睡觉的猫便会迷迷瞪瞪睁开眼,伸出舌头舔舐他的手指,好似要说什么,又好似……
像在生气。
念头一落,他自己都觉得荒谬,摇了摇头,将猫脑袋按进温暖的毯子里,揉着肚子哄它继续睡。
第十五天,林宥照常脱-衣进殿,捧着热气腾腾的补汤,让林眠多少喝点。
林眠望着面前散发清香,显然添加了不少灵丹仙草的补汤,沉默片刻,偏头问他:“里面加了什么?”
林宥答:“不死还魂草。”
林眠舀汤的动作一顿,盯着汤发了会呆,很久才出声:“放那吧。”
他指了指桌面。
林宥端着汤,纹丝不动:“半个月来,放在桌上的食物,师尊从来没动过。”
林眠神色恬淡:“你想多了,不是放在那桌上我不吃,而是你们端来的东西我是不会碰的。”
“师尊!您要饿死在蘅芜宫吗?!”
出乎意料的是听到这句话,林眠居然抿唇笑了下,双颊浅浅两个酒窝隐隐可见,盛了一汪烛光,晃得林宥一呆。
随即听见林眠清凌凌的声音:“我要见应照。”
“他已经死了。”
“……我要见他的尸身。”
“……”
林宥舀起一勺汤,“他没有尸首了,师尊,太初尊者亲下十道天雷,魔尊筋骨神魂转瞬被劈成齑粉。”
温热的汤探到了唇边,林眠静静与林宥对视,唇缝未曾裂开丝毫:“我不信。”
他推开了汤:“你放那吧,我现在不想喝。”
……
第二十天,久久未见的昭明推开殿门,大步流星走到榻前,端起桌面那碗凉透的补汤,用法术煨热,舀起一勺逼到林眠唇边。
“喝。”他说,举着勺子的手纹丝不动,“否则,我就亲口喂你。”
林眠半靠在床头,多日的禁食和无法痊愈的伤口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此刻无论是紧闭的唇-瓣还是抚摸猫脑袋的手指,都透着一股骇人的苍白,似乎下一秒就会立即消散。
听见这话,他弯起眼,笑得散漫:“放下勺子,否则,明天你别想再见到我。”
“你!”
林眠毫不在意他的暴怒,如同刻意地忽略自己的求死欲那般:“我还是那句话,殿下,你尽管送我去地牢,我不在意。”
砰!
昭明一把砸了手中精致瓷碗,握住林眠的手腕,气得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不敢吗——”
林眠垂眸淡定地和他对视。
猫被摔碗的巨响吓得飞窜,一脚蹬烂了天丝绸被,哀嚎地跳下床跑进角落偷偷冒出脑袋的虞柏生怀里。
两人之间的空气几乎凝固了,艰涩到旁人无法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昭明的声音才缓缓渗出来:“仙君,他真的已经死了……”
林眠眸光微动,但抿紧唇没有发出声音。
昭明蹲下身将靠近他鞋子的碎片一片片捡起丢进垃圾桶,挥挥手示意下人再炖一碗,折身勾住林眠腕上的菩提珠串,摇了摇:“这件事,我何必骗你……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
“……”
林眠看着他沉默片刻,低低嗯了一声。
昭明勾走了他腕上的菩提串。
第二十一天,玉华仙君长病不起,于蘅芜宫闭关养伤。
自那之后,殿前暴雪不断,无人再有幸一睹仙君真容。
第二十四天,虞柏生带着虞柏妄,猫着腰避开侍卫,从隔壁钻墙而来,后者怀里捧着一个匣子,宝贝似的,上面刻着一个霖字。
谁料一进大殿,便被冲天药味呛得呆在原地,瞪着眼睛朝四下看,许久才缓过神跌跌撞撞冲到榻边。
匣子放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低垂的帷幕动了动,随即被一只手轻轻挑开。
林眠散发素衣卧靠在床上,怀中那只猫眯着眼打瞌睡,尾巴却不安地绕住主人皮包骨的手腕。
见到两只鬼,他笑了笑:“这次偷跑,是要干什么?”
短短几日不见,他瘦了一圈,本就青白的面颊呈现出一种将死的灰败,鬓边生了白发,眼底见不到光,因为过度消瘦,胸-前的衣领大敞,露出的伤口依旧翻着赤红的血肉。
——俨然垂垂将死。
虞柏生愕然注视他,目光从他消瘦却依旧美丽的面容滑到十根皮包骨的雪白手指,最后颤巍巍伸手,捏住了冰冷的指尖。
“你……”他开口,一个字破了音,血泪从腐烂的面庞上滑下,“你干嘛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虞柏妄也哭,但神智缺了太多,即使落泪也瞪着一双眼睛,呆滞如木偶。
林眠抽出手摸他们的脑袋,轻柔,温和,和很多年前无数次相同的动作重合,不同的是此刻连说话的声音都虚弱到了极点:“别担心,只是养伤需要精力罢了。”
虞柏生哭得更大声:“你骗人吧,你这张嘴怎么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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