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再一次睁眼,只看见暮色四合,周遭环境陌生而幽静,暴雪漫天,寒风刺骨。
身体沉重好似担了千斤,手腕脚踝转动时甚至发出咔嚓声响,他费力抬起眼皮,发现自己置身于某种古怪而静谧的独立空间里,身后是荒原,身前是冰川。
无数秃鹫尖啸着环绕在身侧,看起来像是时刻准备吞噬他死后腐化的尸身。
林眠扯了扯手腕上的锁链,听着那清脆的碰撞声,猜测到这链条大概率是用玄铁铸造的。
——和之前应照拿来锁他的一个材质。
他收回目光,在铁链束缚中勉强挺直脊背,缓缓转动着冻僵的膝盖盘膝而坐,而后抬指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冰冷,毫无温度,寒风呼呼往里灌,单薄的布料鼓出一个小包。
心口的伤在风里隐隐作痛,灵脉中灵力运转滞涩,显然,这一次,他已经被拔除仙骨,打成重伤。
只是看着周围场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这里是哪,毕竟六界之中,四海之内,压根没有如此荒凉贫瘠,还空无一人的地方。
……这是异度空间?
林眠心下生疑,正打算研究一下腕上链子看看能不能打开,就听见寂静的空气中传来长靴踩碎冰晶的脆响,须臾季鹤影黑袍长靴,裹挟着一身冰雪气息停在了他面前。
“玉华。”
当啷一声,林眠丢开锁链,懒洋洋垂下眼,全然当作没听到他这句呼喊。
或许是对他的沉默已经习以为常,季鹤影没有发怒,而是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继续道:“离你杀死玉清,已过了五年。”
林眠低垂的睫毛轻轻一颤,在鼻翼两侧洒下扇形的阴影。
季鹤影说:“那只在你庇护下侥幸存活的妖龙,从没来不周山找过你。”
林眠依然沉默,对此不置一词。
季鹤影皱起眉:“沉默……又是沉默,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即使他冷漠到了这般田地,你还是选择偏袒他吗?”
他哗啦一声攥紧林眠的手腕:“偏袒一个早就已经将你忘到脑后的男人?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爱他?”
说的什么话,有没有可能我更偏袒的是收养的那几个小孩……
林眠心中腹诽,然而张嘴冷冷吐出的却是:“是又如何?”
“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曾无数次在他们之间回荡,季鹤影面色铁青,表情扭曲愤怒到极点,猛地甩开林眠的手腕,狠狠摔了他一巴掌!
“混账!”他气急怒喝,连声音都带着颤,“我是你师尊!”
林眠的嘴角瞬间被打破了,鲜血在下颌蜿蜒成线,一滴滴砸在逶迤在地的衣袍上。
许久,他勾唇笑了笑。
“你不是我师尊。”
季鹤影眉心狠狠一抽。
他们一时沉默,彼此都无声地注视着对方。
不知道多久之后,季鹤影深吸口气,半跪在地拿帕子小心翼翼擦干净林眠唇边的血迹。
“明知道我对你下不了狠心,”他边擦边喃喃自语,“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软说些好话?你分明知道只要你服软,我立刻就放你出去……”
林眠闻言一笑,偏头避开他的擦拭:“是放我走,还是将我关进另外一个地方?”
“玉华!”
沾染血迹的帕子被丢在了地上,季鹤影一脚踩在束缚脚踝的锁链上,“你别逼我动刑!”
本就不长的锁链被踩得更短,镣铐上细小的尖刺立刻扎进皮肉中,林眠咬唇忍下尖刺扎入筋脉的痛楚,抬眸望了季鹤影一会,笑着摇了摇头:“别说好话,你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季鹤影动作一顿。
林眠看着他面上片刻的呆滞,明白自己猜对了:“我的惩罚,因为谁而改变了?”
……
天界二十五年,因故意杀害玉清神尊被判幽静于千度寒窟的玉华仙君在多方求情下得以释放,代价是被打入六根锁魂钉,封锁筋脉,流放凡界。
传闻,当时仙君从寒窟中踏出时,浑身浴血,无半块好肉,然神色淡然,一如既往,不日便从不周山下界。
此后,大义灭亲的扶光君着手开始修建府邸,取名仙人境。
建成后,无人入住,灯火长明。
……
凡间连年暴雪,入目尽是萧条。
屋内却是暖的,林眠脱下肩上不知谁人给他盖上的厚厚棉衣,折身将烧得滚烫的暖炉放到桌上,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翻开看。
隆冬屋内的暖意实在是太催眠了,他耷拉着眼皮斜靠在榻上发了会呆,刚刚离开的困意就又有卷土重来的意思。
……再躺下去就要睡一天了。
他昏沉地想,呆了一会,等大脑稍微清醒了些,便强撑着坐起身,把炉子熄了,起身往门外走。
谁知还没走到门口,一只手便横空而出掀开了厚厚的帘子,放进来一包冒着热气的吃食。
一个青年就着这掀开的缝钻进来,鼻头冻得通红,一进门就捂嘴打了三四个喷嚏。
哈秋!
他揉着鼻子把防雪的罩子往下扯,露出一张清俊的少年脸,和一双还控制不了的金色龙瞳。
是应照。
林眠这下子彻底清醒了,抱臂好整以暇地挑眉看向他。
见到他,少年应照三下五除二脱了脸上的面罩,揉了揉乱成鸟窝的头发,木着脸凑过去亲了下他的脸。
“今天居然没有午睡,稀奇。”
林眠被他亲得猝不及防,旋即又听到这句调侃,一时不知道该先反驳哪一句,高高挑起眉嘟哝道:“我又不是死……”
应照掀起眼皮把他一扫,眼神居然罕见地挺凶。
“……猪。”
他噗嗤笑起来,伸手揽住林眠的肩,咬着耳尖吐气:“晚上加罚。”
“……”
“你知道的,这句话不能随便说,我不喜欢。”
“……”
林眠隐隐觉得腰疼:“……我错了。”
应照冷哼一声,拆开门边那热气腾腾的纸包,那处两个栗子剥好塞进他嘴里:“没得商量。”
林眠:“……”
林眠嚼着栗子,觉得自己像畜生,应照像魔鬼。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慢吞吞喝了口冷茶把栗子碎咽了下去。
应照低头剥着栗子壳说:“把茶泼了,放点茶叶,等我烧好热水。”
林眠嗯了一声,转身进了里屋。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间或夹杂着三两男女的交谈,应照剥栗子的动作一顿,不冷不热地往门口瞟了一眼。
“猪脑子,挑的什么鬼时候。”
林眠从里屋走出来,怀里抱着个铁罐子,但闻上去没有半点茶香。
“茶在哪?”
应照:“……”
他捏着一把栗子仁塞进林眠手里,起身拿过铁罐丢到一边,指挥他:“回屋,把炉子点了,衣服穿好,再有下次当天晚上就别睡了。”
林眠把栗子放进嘴里慢慢地嚼:“……”
破案了,这混账从小就这死样。
……话说这不是他家吗?为什么自己什么东西都找不到?
他这样想着,迷迷瞪瞪走进里屋,套上衣服,正端着暖炉思考怎么瞒过应照不点他,就听见门口叮铃一声,青年清脆爽朗的声音飘进来:“国师!”
他被吓得一个手抖,炉子哐当砸地上。
脚步声立刻由远及近:“国师你怎么了?是不是柏离又折腾你了?诶你这屋怎么这么凉。”
话落人也站在了门口,长身玉立,面容斯文,手里却扛着个……
林眠目光在他手里的马鞭停留了片刻,抬头看向青年:“……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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