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苓回府的消息很快传遍宁安王府。叶绍亲自出迎,一开口便询问起赵诘的近况。
周苓淡淡地回答:“他不想再插手了。”
叶绍眉心微蹙,沉默片刻,又问:“那你呢?”
周苓轻轻一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叶绍瞥了她一眼,没再多问,只简短道了声“好”,随即吩咐了几句便起身离去,将书房留给叶斯年与周苓。
屋内寂静无声,残烛摇曳,光影在墙上投下扭曲而摇晃的轮廓,仿佛也在倾听这沉重的对话。
叶斯年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问出了那个盘桓在心头已久的问题。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成群结队地‘穿越’到你们自己的历史中?”
周苓放下茶盏:“我们来自这个时代的一千年以后。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来的,我……只是个意外。”
“那……历史上的叶斯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叶斯年用指腹在桌沿轻轻摩挲,目光却避开了周苓。
周苓正要倒茶的手腕顿了顿,茶水溢出杯沿。她沉默了一瞬,最终只是淡淡道:“你不是她,没必要执着。”
叶斯年的指尖一顿,抬起的目光已带上了冷意:“可你们所有人都在回避。”她的声音冷了几分,质问几乎是脱口而出,“山门谶语究竟是穿越者的伎俩,还是古老的预言?”
她一直怀疑,周苓与青冥堂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周苓微微蹙眉,第一次在平静的语调中带上了一丝不耐:“这个谶语,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青冥堂的事……赵诘或许知道更多,但他不愿多说。”
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叶斯年的心沉了下去。周苓并没有完全说实话,可她此刻也无力继续追问。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哑:“那你至少告诉我,在你们的历史上,‘她’做了什么。”
周苓沉默了一会儿,眼神飘忽,仿佛在权衡着该说多少。最终,她只是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还没有发生的事,说出来,兴许就成了预言。你还是不要问的好。”她顿了顿,眼神在烛光下微微晃动,“我们几个虽然手段各异,但归根到底,都是想阻止你。只是……改变历史,对我们而言,是要遭受反噬的。”
这句话让叶斯年的心猛地一沉,原本的困惑逐渐被愤怒所替代。她终于意识到,他们早已将她视为必须控制的“变量”。
周苓语气一转,眼底浮现出一丝悲悯:“当年,赵诘弑父杀君,之后身患重症,衰老得极快。他们试图改变历史,但到头来,一切只是变得更糟。”
叶斯年死死盯着她,心跳在胸腔中撞得沉重如鼓:“那我呢?”
周苓的声音依旧平静,平静得近乎冷漠:“你成为太子妃这一步,已经严重偏离历史……但你依然活得好好的。”
叶斯年忽然冷笑:“可我已经出了一些问题。”
她垂下头,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上:“我的情感系统出了问题。”
她抬起头,眼神空洞:“那天,我看着长生楼里几百双恐慌的眼睛,没有怜悯,也没有震惊。我现在只剩下愤怒,冰冷的愤怒。”
话音刚落,周苓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一声脆响在沉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她低声喃喃:“历史上的她……确实就是这样的人。”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缓剜进叶斯年的心脏。她脑中一瞬间嗡鸣作响,心跳骤然加快,
她带着无法遏制的恐慌与愤怒:“斯年不是这样的人!她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周苓脸上闪过一丝犹疑,似乎也陷入了短暂的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她叹了口气:“我初来这里时,也有过同样的困惑,甚至快忘了原先的自己。但我并不在意,因为我本就不喜欢过去的我。”
她几乎被气笑了:“可我在意。”她的声音冷得刺骨,字字如刃,直击周苓心底,“我不是她,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对,你不是她。你是异世的穿越者,所以你有改变历史的可能。”
“我是专门研究大沅朝的历史学者。后世关于大沅的所有记载,都无法绕开‘叶斯年’这个名字。任何穿越者,无论是推动历史,还是试图改变未来,最终都绕不开你。”
“改变?”叶斯年冷笑,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怒火,“现在是你们的历史在改变我!你们也在试图按照你们的意志塑造一个叶斯年!”
她的声音逐渐拔高,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低吼,质问的不只是周苓,更是这庞大而冷酷的历史本身。
“在你们眼里,‘叶斯年’就是个符号。”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周苓,“可她先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是李清荣的女儿!”
周苓静静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而她终于看透了这群穿越者的真实面目。
“你和李清荣,没有任何区别。”叶斯年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锤子,重重砸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
“你们都在以宏大叙事为由牺牲叶斯年。”
“你们试图通过‘改变’叶斯年这个人,来扭转你们的‘历史轨迹’。可你们根本没在乎过叶斯年这个具体的人——无论是过去的叶斯年,还是现在的我。”
她的声音越发尖锐,愤怒几乎要溢出胸腔:“我就不明白了,一个被你们冷落多年的女人,即使当上了太子妃,到底能做什么?你们就这么害怕?”
她的话像是丢进深渊的一颗石子,激不起一丝涟漪。这正是她愤怒的根源。个体的意志在历史的洪流中,微不足道。周苓和李清荣都因为畏惧历史上的“叶斯年”而困住了叶斯年这个具体的人。
“我只是个活生生的人,斯年也是,不是你们改变历史的游戏中的NPC!”她几乎是低吼出声。
周苓默了片刻后,语气不再如先前那般冷漠:“你说得对,叶斯年。你没有这个义务。如果你不愿承受这一切,你可以走,躲起来,过你想要的生活。”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夜色,仿佛在思索更深层的东西,随后继续道:“我教导瑾年多年,是希望她能成为这个时代的引路人。她出生在这个世界,对这里的脉络和局限更为了解,可能比你更适合走这条路。”
周苓起身整理衣袖:“但我想劝你一句——你来自一个更先进的时代,有着比这里人更前卫的思想和视野,我理解你的不甘和愤怒。但历史的进程不是可以随意加速的。太激进的思想,放在这个法制尚未成熟的社会,会引发动荡。”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给叶斯年时间消化这些话,“如果你选择留下,我希望你能谨慎。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这个时代无法承受你的步伐。”
周苓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留下一室沉沉的静默。
那夜,叶斯年陷入了一个漫长而诡谲的梦境。
她站在一片虚无的空间里,四周寂静无声,唯有前方悬浮着一面孤零零的镜子。
镜子里映出一个人,身着实验室的防护服,全副武装,连面部都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可当那人缓缓抬起头,露出面容时,叶斯年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蔓延开来——是她,是名为叶思楠的她。她明白,那是“斯年”。
就在这时,镜中有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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