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百姓望着花月阁人去楼空,议论纷纷,却未曾察觉,更大的风暴正席卷京中。
自玄月司覆灭,李家势力彻底退出朝堂,九寺五监空缺近半,刑部侍郎李谟德、大理寺卿杨应昭在长安府落网,尚书令李谟远、右仆射杨显甫相继请辞,朝局震荡,群臣惶恐。权力重新洗牌已是无可避免之事。
茶楼雅间内,茶烟袅袅。
赵煜执着茶杯,眉头微蹙:“你要我在朝堂上提女子科考?你以为官家是什么性子,会由着我胡来?这件事我支持你,但现在提,太过激进。当下最紧要的,是稳住朝局,推行法制,而不是去挑战整个社会结构。”
叶斯年并不意外,指尖继续拨弄茶盏:“你若要继续推行法制,就必须考虑如何实现公平,否则你的‘法制’充其量只是让专制集权更加理性化,最终保障的仍然是统治阶级的权力。”
“男女平等若能推行,几乎等于让法制的进程提前上百年。在目前的社会结构下,这块石子丢进去,必然会激起强烈的反弹,我们有生之年也不可能做到。但是比起你用法制去挑战权贵阶级的特权,女性参加科考或者当朝为官这种事,他们顶多会说抛头露脸不成体统。说呗,能走到这一步的女性,早就看穿这些枷锁不过是虚张声势。”
赵煜随即举起大拇指,意味深长地道:“妙啊!”
她接着说:“这次玄月司清剿,韩婉、杨明煊、叶瑾年皆立下大功,官家一一嘉奖。但更重要的是——朝中空了一个右仆射,以目前局势来看,韩韫之极有可能上位。”
赵煜顺着她的话说:“官家本就曾有意让韩婉入仕。如今朝局动荡,若在此刻提女子科考,朝臣定然群起而攻。但若是推韩婉……”
叶斯年接过话:“那就不一样了。”
她端起茶盏,轻轻旋转:“你先行两步,再退一步。韩婉功勋卓著,长公主又刻意将功劳推给她,而她照单全收,说明她们也有此意。如今权力洗牌,她又是韩韫之之女,赵渊肯定毫无保留地支持她,官家之前本来也有此想法,那些反对女子入仕的老臣,至少不会拿她开刀。”
赵煜轻笑,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你算盘倒是打得精细。”
“那你呢?”他随手晃了晃茶杯,语调慵懒,“就没什么打算?”
叶斯年耸耸肩:“我?我算什么东西,让我去科考还是去朝堂上打辩论?我既不会写文章,也不擅长吵架。”
赵煜嗤笑:“行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你这一推韩婉,我那姑母和二哥怕是要怀疑我跟他们抢人了。”他慢条斯理地叹了口气,语调懒洋洋的,“好怕怕哦。”
叶斯年斜了他一眼:“长公主想与你争皇位这事儿,你才察觉?”
“皇位归属的事,我本就没有执念。”
他轻轻转着茶杯:“她要,那便让她争去。若她真能走到那一步,我甚至会推她一把,见证一位女帝的诞生。”
“这个世界的历史上,可还没出过女帝呢。只要她不对我们下死手,就好。”
叶斯年闻言,轻轻一笑:“既如此,那就把蛋糕做大,其他事以后再看。”
赵煜看着她的侧脸,半晌未言。
他话锋一转:“叶太尉这几日就该回京了,花梧怎么安排,想好了吗?你再不说,官家就要把她塞进侍卫亲军司了。”
叶斯年手一顿,抬头瞥他:“抢人啊?凭什么?”
最后,花梧当然没有被抢走。叶绍回京后,直接将她提为叶家军前锋营都虞候,随军征战,成为叶家军中最年轻的统领之一,也是唯一的女将。
而瑾年和青枝则分别被安排进夜不收与幽刀营训练。瑾年是因为在长安府受了刺激,执意求着叶绍让她进军营训练。青枝还是想留在叶斯年身边,这次风波让她意识到自己能力有限,便也跟着去训练。
叶斯年原以为两名女子入军营,必然会引起非议。然而,花梧珠玉在前,军中上下无人敢多言。
瑾年原本还打算去润州寻周苓。先前周苓说要留在那里,可赵煜派人四处打探,却根本找不到她的踪迹,只留下了两封信给叶斯年和叶绍,寥寥几句——她去找赵诘了。
叶绍看完信后,神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两个妻子,一个女儿,全都是穿越者,他如今已是见怪不怪了。
尽管如此,叶绍没有放松对周苓和赵诘的搜寻。他与赵煜在大沅各地布下人手,仔细翻查他们的踪迹。这两位当世的穿越者,或许才是这盘棋局的关键人物。
杨明煊并未随父亲告老还乡,而是留在瑶京祖父母身边。据说,这段时间她与范思醴颇为神秘,总是在捣鼓些什么。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因赵煜提出女子科考之议,果然掀起轩然大波。正如众人所料,官家赵义并未拒绝韩婉。
官家有意破例,打算直接将韩婉推入翰林院,平日无须上朝,唯有要事时方才召入宫中议事。如此安排,既能彰显对她才学的认可,又可避开群臣的非议,免得改革太过激进,引发不必要的争端。
不料,韩婉却当场谢绝。
那日,御书房中,她一身青衫,盈盈一拜。
“韩婉谢官家厚爱。”她的声音温雅,字字清晰,“然而韩婉以为,天下女子中,必有才学高于韩婉者。朝廷若真欲广纳贤能,当应开科取士,鼓励女子参试,而非仅为我一人破例。”
“韩婉愿参加本次恩科,堂堂正正入仕。”
赵义沉吟片刻,竟并未恼怒,点头应允。然而,对于是否真正推广女子科考,仍未松口。
翌日,茶楼。
赵煜托着腮,嘴角噙笑,意味深长道:“韩婉这一招高明。她婉拒直入翰林院,转而主动要求参加恩科,既保全了官家颜面,又为天下女子撕开了一道口子——你说,她背后究竟是受赵玥指点,还是那从未露面的青冥堂在运筹?”
“就不能是韩婉自己的想法吗?你怎么看青冥堂?”
“宣扬封建迷信,不会是什么好鸟。你倒不如多担心赵渊。”
“何出此言?”
赵煜若有所思:“湖心岛那些人,若是落在赵玥手中,至少死得痛苦。可要落到赵渊手里,怕是整座湖心岛都会沦为人间炼狱。韩婉既已站到赵玥那边,就算我们无意与他们为敌,赵玥也不会再留情面。至于赵渊,他绝不会与韩婉对立。”
叶斯年笑道:“看来改天还得找她们两位好好谈谈了。”
长生楼被救下的五百余人,最终仍是各散东西,命运各异。
其中,上百名年幼的孩子,由赵煜安排,分别送往润州与长安的育婴堂抚养。特地挑选了几名学识品行皆佳的教书先生,授以四书五经、识字算术,不涉及玄月司之事,也不刻意强调他们的出身。将来如何,全看教化。
至于成年女子,各有选择。有人留在青阳县,或寻得家人,或仍在彷徨;也有人主动离开,试图在别处重新开始。更多的,则被段风接手安置。愿意学习谋生之术的,被送往漕帮,习得水上生意,以求自立。
自此,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暮色四合,宁安王府灯火通明。铜镜在摇曳的残烛下泛起幽幽光泽,镜中人影若隐若现。叶斯年忽而伸出手,轻抚着眉间那道因长期蹙眉而生的浅痕,像是一道封印。
“啪!”檀木梳在掌心倏然断裂。她望着镜中略显扭曲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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