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队长将信将疑地将账本交给她,就走了。
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成了人精,温念慈其实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就觉得跟着陈蔓做事能挣一大笔钱呢?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很多东西都需要票才给卖,出个院门必须有介绍信才不会被当做可疑分子抓起来。
投机倒把一旦被抓到,那是多重的罪名,可是要坐牢的!
温念慈登记完了工分,就是忙着翻赵队长那本陈年烂账。
那纸张破得跟老树皮一样,她都怕稍微一用力会给它翻烂,还有那字迹,简直狗爬。
越看越心烦,索性收起来放在包里,一会儿带回去看。
温念慈摸了摸布料粗糙的布包,这是用旧衣服缝制的,还是原主以前上学时的书包,原主很爱惜,现在用着也很合适。
一上午的时光很快过去,温念慈再次回到家中的时候,菜和饭已经做好了,一大桌的人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都站了起来,好像在迎接什么贵客。
孩子们歪歪扭扭地爬在长凳上翘首以盼。
有人率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行了,不就是觉得你姑姑教训坏人很威风,不至于站这么高,显得怪没礼貌的,快从凳子上下来!”
说话的是潘凤,她一改之前对她的排斥,语气还是挤兑的,但眼睛里已经没了芥蒂。
招呼她道:“虽说这大夏天的吃点凉的爽快,但是对肠胃不好,还是趁热吃完去树底下乘凉吧,你哥还摘了个西瓜,听说你小时候最爱吃了。”
温念慈挑眉,潘凤怀疑怨恨她六年,不过是早上去陈二婶家闹了一通,她就真释怀了?
不至于这么简单吧。
潘凤满脸钦佩堪称是彩虹屁,“我说新月啊,我还没想到你这么猛呢,一言不合就把人推得起不来了,咳咳,我不是说倡导这种暴力哈,你们几个孩子别学。”
“你那样报复陈蔓,居然不怕她记恨你将来给你使坏?”
温念慈:“我没推她,她自己摔倒的。”
潘凤不为所动,“是是是,她自己摔的。”
“不过,看你平时不显山不显水的,没想到居然能把那坏妮子吓成那样,她就坐在地上都不敢骂你,别提有多带劲了。我刚嫁进来那会儿,她天天上家里来献殷勤,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哥的亲妹妹,这家的亲闺女呢!”
温念慈脸色复杂地看着这位早上还在针锋相对的嫂子,现在跟个大喇叭一样兴高采烈、神色亲昵地跟她数落陈蔓的不是。
原主记忆里,嫂子一直挺欢迎陈蔓的,难道是原主理解错了?
潘凤妙语连珠:“那妮子可坏,你是不知道,那会儿她天天哥哥长哥哥短,一口一个大伯母你要是我亲妈就好了,把你娘存的那点子私房钱哄去给她交学费,可把我气的呀!”
看出来她对此事确实感到生气,被她点到名字的张惠兰尴尬地笑笑。
她那不是因为看那孩子可怜吗?谁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要不是后来她出去随军了,我真要装不下去,我不装,你哥还觉得我太小气,他就一个木头,一点也看不明白陈蔓就是个……”
“绿茶?白莲花?”
温念慈接话。
她在学院里的时候,同桌说,一个合格的反派既要杀人不见血,又要笑颜如花楚楚可怜让人看不出她是凶手。
装得了绿茶,演得了清纯脱俗白莲花,等最后反转的时候,主角团怎么也不相信,最终的大boss会是她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无辜路人。
温念慈一度揣摩同桌的话语含义,思索自己实施起来的可能性,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也许这套是没必要的,但多亏有同桌精湛的表演,她很容易就能看穿陈蔓那些拙劣的演技。
“对!对!你上哪儿想那么多奇怪又贴切的词?算了不说了,快吃饭吧,别到时候传出嫂子虐待你。”
温念慈落座的时候,听见原主哥干咳两声,干巴巴道:“西瓜放在井底冰镇,你以前最爱吃。”
“谢谢大哥。”温念慈莞尔一笑。
二老也很乐意见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小辈们的纠纷他们不好去管,现在能主动化干戈为玉帛,这是最好的结果。
下午,温念慈先是确认了早上那些请假缺位的人,眼尖地发现王红斌没干活——也没请假。
她抿唇,这人又去做什么幺蛾子了?
到了晚上,她背着挎包走在乡间的小道上,登记员的工作清闲是清闲,就是有点太无聊了,除了清点那些农具是否归还,并且把磨损的、已经坏了的集体所有的工具记录在册,就是无聊地开始数鸟儿。
麻雀多了,还得帮忙赶走。
谷仓里的气息闷热,她想到再过两年就恢复高考,也许是该去镇上的书店看看,能不能买到些复习资料。
她想得有些出神,路过一片玉米地的时候,没注意周围的人声,直到走得近了才发现前边的石桥上,乌泱泱挤了好一些人,还都是些青壮年。
“谷溪年,我问你,是不是你跟大队长告密,我们没去上工的?”说话的是个男高音,语调还带着些抑扬顿挫,颇为不屑的质问着谁。
“……”
被质问的人没回话,反倒是有人不确定地说了句:“韬哥,万一不是他呢。”
说话者感到没有面子,恼羞成怒:“就是他!”
“姓谷的,你装什么清高呢,你爹就是个劳改犯,要在牛棚里关一辈子,你妈跟人跑了,和你这种人在一个大队里,我感到耻辱,本来不想找你麻烦,你非要自作聪明去举报我们,说吧,你想怎么死?”
他们似乎……在吵架?
温念慈皱眉,下意识就想绕路,但除了这座桥,没有别的小路可以跨越这条小河,这条河是村里人取水,浣衣,还有洗澡的地方。
常年不会干涸,而且越到夏季,这水浅了些,清了,跳下去扎个猛子,还能抓几条小鱼上来烤着吃,很是惬意。
这河水有成年人的身高那么深,底下又有淤泥和大大小小的石坑,要是不会水的猛地掉下去,说不准就要出事故。
温念慈会水,但她也有些担心被这群不知轻重的年轻人挤下去,所以大概有一米远的时候,没管他们正大声吵着什么,开口打断:“让一让。”
走得近了,温念慈在傍晚的霞光下,看清楚这些人是知青点新来的一批知青,被这群男知青挤在中间的是个年纪稍大,骨像清越但身材略有消瘦的年轻男人。
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垂眸任由男知青们推搡,白衬衫都被推出了褶皱,但他好像个木头,无动于衷,也不在乎脚下是没有围栏的石桥,石桥下是夜色里越发幽深的河流。
危险得似乎要择人而噬。
听到陌生的女音,金丝边青年缓缓抬起头,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泛起一丝惊讶,但很快被浓郁的死寂压了下去。
“你就不能从别处走吗?”正对着金丝边青年的,是个板寸头、眼角眉梢都写着不好惹的壮汉,虽然年轻,但这身材看着很唬人,温念慈默了一瞬,秉持着不想惹麻烦的原则。
她说:“这条路就这一座桥,你们挤在这,难道要我从你头顶飞过去?”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像是溅入油锅里的凉水,男知青们剑拔弩张的氛围刺啦一下沸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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