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星自来》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瑶珠问道：“天快亮了，殿下不睡了？”
“不睡了。”
瑶珠派人去请周一善，随后提着茶壶回来，沏了一杯浓茶给赵北辰。
赵北辰打了个哈欠，仰头饮了茶，再将杯子递给她，瑶珠又倒一杯给他，说道：“殿下，空腹饮茶伤身，奴婢给您端碗粥来吧。”
赵北辰随意点了下脑袋，托着腮出神。
周一善才睡下就被叫了起来，双目布满了血丝，行了礼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赵北辰问：“镇国公府里有没有我们的眼线？”
周一善颔首道：“自是有的，只是埋得不深，传话尚可，办事顶不上用场。”
“天亮后去问问，谢坤这几日怎么回事，一会儿惊风一会儿闯祸。”赵北辰捏了捏眉心，“谢牧庭那大傻子，虽心细如发，却少了些精明，真是叫人没辙。”
瑶珠敲了敲门，送来两位小米粥，配了两道清淡小菜。
周一善在对首坐下，捧着小米粥咕噜咕噜喝，随口道：“昨日您还说，只靠自己撑不起这片天，让谢大人共同分担呢。”
“可你瞧他想的什么馊主意？纵使曾善柔德行不堪，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骂人家姑娘长得丑，亦是言行鄙薄，粗鲁无礼，往后还能有什么好名声？”赵北辰气闷道。
周一善吃了口鱼片，忽然笑了起来，道：“谢大人虽然有些笨拙，不似殿下这般伶俐，骨子里却与殿下是同种人。”
赵北辰纳闷看着他。
“纵使万般不能，坏了自己的名声，伤了自己的筋骨，也要为身边人遮风挡雨。”周一善把菜都拨进自己碗里，“殿下争强好胜，谢大人又何尝不是。”
赵北辰食之无味放下筷子，抬眼又见周一善吃得香，没好气道：“吃完快去办差！别耽误我正经事！”
周一善连扒几口菜，放下碗筷匆匆离去。
*
谢坤在祠堂里跪了一夜，幽暗的烛火似鬼火般挠动他的五脏六腑，他在混沌间睡去，又在混沌间醒来，望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恍恍惚惚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脱去外衣铺开，一字一句写下自罪书。
桩桩件件写得清明，未有只字半语替自己辩驳。
谢牧庭天亮后来接他，谢坤在蒲团上睡了过去，泣血的自罪书半盖在他的脸上。
谢牧庭脱去外衣披在他身上，谢坤幽然醒来，盘腿坐起，疲倦道：“牧庭，你来了，父亲那里有消息了吗？”
谢牧庭摇头。
谢坤心有愧疚，眼眶泛红道：“这些年我肆意放荡，沉迷酒色，不曾好好照顾过你们，牧庭，你可曾怪过为父？”
“父亲纵然有千百个不是，对孩儿也是千般好。”谢牧庭笑道，“父亲别怕，我与你共进退。”
谢坤深吸了口气道：“无妨，只要不连累你们，一切都无妨。牧庭，我今次若是掉了脑袋......”他喉头沙哑，哽了半晌才道，“你母亲与弟妹都交给你照顾，尤其是你母亲，我这些年待她不好，她心里必然也有芥蒂，往后她只能依靠你了。”
谢牧庭颔首道：“好，父亲，我答应你。”
谢坤道：“还有你雪姨娘，她肚子里孩子还未出世，可怜他一出生就没了父亲，你要对他们多加照顾。”
谢牧庭道：“我知道了父亲。”
“另外还有你柳姨娘，她无子嗣，从今往后没了我的照顾，日子恐怕不好过。”
谢牧庭道：“我明白父亲，你放心，你后院的姨娘，无论是谁，绝不会有人受苛待。”
谢坤擦了擦眼泪道：“我西郊的宅子里还养了一个外室，她出身不太好，故而不敢带回家，你记得每月给她送些银两，莫叫她挨饿受冻。”
谢牧庭叹道：“知道了。”
“另外林户院钱二虎原说要把女儿嫁给我，我口头答应了他，你记得替为父去安抚，莫叫人落了闲话。”
谢牧庭头皮发麻，点头道：“孩儿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还有......”
谢牧庭气笑了：“还有？”
谢坤苦叹道：“我生了那么多孩子，你是长子，为父却不能看见你成家立业，以后成了亲，记得带儿媳妇来我坟头上柱香磕个头。”
谢牧庭笑：“父亲若是逃过一劫，必要替孩儿去说亲，亲眼看着孩儿成婚。”
“好，无论你那心上人是谁，只要不是曾善柔，父亲一定替你去提亲，量她家父母也不敢拒绝咱们。”
谢牧庭点头：“好。”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门外侍从来报，镇国公请他们去老夫人院子里，向老夫人请个安。
谢坤叹道：“看来父亲已经决定好了。”他抚了抚胸口苦笑道，“我心里的石头竟落了地。”
*
“这谢牧庭回来还不到一年，参他的折子就满天飞。”圣上笑了一声，将奏折仍去一旁，摇摇头说，“先是违制调任，如今又是言语猖狂，不痛不痒跪了几个时辰，恐怕也长不了记性。”
内侍笑说：“谢大人年轻气盛，言语轻狂些也是有的。”
“未成家到底是不够稳重。”圣上拿起桌上的翡翠串珠盘弄，徐徐道，“曾家姑娘心悦他多年，他却无动于衷，兴许是更钟情赤子。”
内侍笑笑，并不接话。
圣上喃喃道：“说起来，长生也还未成家。”
内侍笑容不变，走上前替圣上研墨，缓缓笑道：“惠亲王与护国公府结亲，若长生公子能与镇国府结亲，实乃一段佳话。”
圣上拨弄串珠的速度越来越快，意味不明叹道：“有时候良缘非佳话，成佳话还是成良缘，端看缘分了。”
门外另有侍从来报，镇国公与世子求见。
圣上回过神，笑道：“朕这国舅爷三天两头闯祸，如今都提到朕面前来了，快叫进来吧，也让朕听听是什么新的名堂。”
谢坤脸色苍白跟在镇国公身后，面圣后直挺挺跪下。
圣上笑道：“别跪了，起来吧。”
谢坤俯着身子，颤巍巍道：“罪民不敢起，罪民今日要向陛下请罪，请陛下治罪民欺君之罪与谋害皇嗣之罪。”
镇国公叩首，恳切道：“请陛下责罚臣管教不严之罪。”
圣上垂着眼眸笑：“别卖关子了，说吧，是什么欺君之罪，又是谋害了哪位皇子？”
谢坤呈上自罪书，将往事娓娓叙述，他按照镇国公的吩咐，只直言阐述，不添油加醋，亦不为自己求情，力求公正客观，话虽如此，可谢坤素来胆小，又因此事愧疚自责了二十多年，今日面圣提及往事，不禁泪水涟涟，哭得声嘶力竭，泣不成声。
圣上实在看不过眼，谢坤这窝囊废，除了会生孩子，别的真是一无是处，偏又把孩子生得憨傻，那谢牧庭但凡有沈容一半精明，也不会从三品兵部侍郎变成今日五品刑吏。
圣上神魂出窍般想着事，忍着耐心听谢坤说完，笑问道：“二十五年前的事情，缘何今日来提？”
谢坤吸了吸鼻子，仰起脑袋道：“永昌侯威逼利诱要将女儿嫁与罪民之子，罪民煎熬多年，如被架在火上烤，实在不忍心我儿受人挟制，便将真相告知与他，我儿得知前因后果后，劝罪民向陛下请罪，罪民有罪，请陛下严惩！”
圣上笑而不语，任由谢坤跪在地上低啜，转而问镇国公：“镇国公觉得，朕应当如何责罚？”
镇国公直起腰抱拳，凛然道：“臣愿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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