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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云一窥洞天堑 白虎獠回万丈渊

小说:

枕舟记

作者:

王倚山

分类:

穿越架空

《枕舟记》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所以......你应该叫勾离?”童冲在房中来回踱步,万万没想到这凌簌居然是那勾承仇的遗子。

“苍天弄人,苏某数年明察暗访,蛰伏红粉青楼,如今反而竟在这暮云峰寻得了少主人,必定是得勾氏先祖庇佑。”苏昀正视绳行,面露英气,与先前轻佻浮薄的模样判若两人。

“想必眠花宿柳也是请非得已咯?”龙月晴笑道。

苏昀顿了顿,又转向凌念初,长出了一口气,道:“可世仇难泯,这擎苍派与暮云峰的宿怨,今日也便要好好地算上一算了。”那一众暮云峰弟子听罢,纷纷紧握拳头。

凌簌见状,赶忙挡在了凌念初面前,斥道:“若无师姐,我便已然横尸荒野......若想动我师姐,便要先杀了我!”

“师姐?”苏昀怒喝道。”少主人这般乱认,怕是不知这擎苍派与我暮云峰之嫌隙罢?”

“岂能不知!”凌簌接道:“前世恩怨,你杀了我,我又去杀你,如此反复,冤冤相报何时能得了结,且现今已无那擎苍派,你等还执念深重,非要将那仇怨报到无辜之人身上,又是何道理?”

“若少主人能接任暮云峰掌门之位,我等便听命于少主人,不再与那擎苍派为敌!”苏昀两眼一转,便朝凌簌躬下身来。先前一番咄咄逼人实则是埋下一道伏笔,意欲教这凌簌接任掌门之位。

凌簌一听,便更急了,连忙摆手道:“暮云峰掌门是那秦文白,我可不接?”

此话一出,竟惹得那一众暮云峰弟子捶胸顿足,嗟叹连连。苏昀乘势便道:“那秦文白名不正言不顺,先前让他夺了代掌门之位,只因勾氏后继无人,现下已然寻得了少主人,他岂敢厚着脸皮赖着不走?”

“当掌门......我没想过,但你等若再与我师姐为难,我便定然不会去做这掌门的位子......想让我接任......那......那便不能再与擎苍......鬼手为敌!”这凌簌脑袋转的极快,便是机锋一拧,竟将那苏昀的要挟之辞还了回去。

苏昀听罢,不由得心中一怯,这少主人虽是然年幼,可机智过人,日后若由他执掌暮云峰,势必能将门派发扬光大。自笑了笑,说道:“那少主人须得立下字据,免得日后反悔!”

凌簌一听便又急了,唔哝道:“那秦文白现在是掌门,而且武功厉害得很,你等如此胁迫,莫不是要害了我!”

“暮云峰祖训,持寒冰断剑方能接任掌门之位,那秦文白谁家的掌门都做得,偏偏还就做不得我们暮云峰的掌门!”人群中忽而传来一声,引得一众暮云峰弟子接连随声附和起来。

“可......我也没有那寒冰断剑?”凌簌挠头道。

“你爹爹没告诉过你?”苏昀问道。

“从未听爹爹提起过!”凌簌话毕,众人诧作不迭,不想这掌门信物竟当真遗失不见。

“你等若执意如此,只怕会弄巧成拙。”童冲坐在榻上瞥了瞥苏昀。

“我暮云峰的事,还轮不到蟠阳脊来插嘴!”苏昀一脸不屑,喝斥道。

童冲也未作真,只笑了笑道:“你等此番一厢情愿,在场的依我看也就四十来人,怎与那其他暮云峰千余弟子相拼?且还要加个秦文白?”

童冲所言非虚,想要凌簌上位,免不了一番恶斗,如若不借助其他门派之力,则定难成事。可苏昀方才已然放了狠话,现今便不知如何转圜,只得粗声粗气,语势渐微:“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若不借助外力,则定要先寻得那寒冰断剑。”

“所以......现下你等便不能再一口一个少主人的叫唤了,若是隔墙有耳,待你等寻到断剑之时,亦是这凌簌丧命之日。”童冲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朝凌簌使了个眼色。

凌簌见机,便乘势装腔道:“童大哥所言极是,且待你等寻到信物,我再回来接任不迟,也好教那秦文白心服口服不是?”

“也罢!”苏昀话锋一转,瞥向那正给凌簌出谋划策的童冲,笑道:“不知童兄可曾在秦文白的书房寻到些什么?”

童冲自知这苏昀要与自己难堪,便心平气和地笑了起来:“若是这书房里真有什么,还用得着等我童冲来寻?苏兄可当真会开玩笑!”

“现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苏昀起身,走到童冲面前,说道:“这暮云峰还有一处密室,许是有你等要寻的东西。”

“什么地方?”

“此处是暮云峰禁地,除掌门外,任何人不得进入,想必那秦文白见不得光的东西都藏在那里,只是......不知诸位敢去与否。”苏昀说道。

“你没去过?”童冲问道。

“我乃暮云峰弟子,门派祖训不得有违。”苏昀笑了笑,转而说道:“但......你等不是暮云峰弟子,倘若是一不留神误闯进去......”

这掌门禁地名唤寒云洞,正处暮云峰背侧天险一处,与暮云峰隔崖相望,中间并无任何连廊桥索。此处悬崖宽五丈有余,若非轻功绝顶之人,欲过此崖则难如登天。

“此处无桥,如何过得去?”凌簌瞥了瞥脚下的万丈悬崖,自是一阵哆嗦,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若是轻而易举,又岂能唤作掌门禁地呢?”苏昀望着对面的洞口,说道。

“这天下间,能飞过此崖者怕是也没几个!”龙月晴摇着头叹道。

苏昀忽而大笑一声,自又瞥向童冲:“这天下轻功之最,莫非剑皇、血手二人,其次便是这蟠阳脊的‘玉面伏虎’了罢。”

“童大哥?”凌簌歪着脑袋,跟着瞧向童冲,问道:“蟠阳脊的看家本事不是内家功夫么?”

“想必少主人未曾去过那蟠阳脊罢。”苏昀转身走到崖前,双手一背,说道:“若论起这悬崖之险,天下又有何处堪比那蟠阳脊的五峰十二路天堑呢?”

话音未落,只听童冲哼嗤一记,沉肩一蹬便跃向空中;待飞身至高点正欲下坠时,两脚忽而交跌相踏,自又高高跃起一段;此时那童冲已然离地两丈有余;而后蜷身前翻,双臂一展,便朝对岸纵身飞去。此番轻功飘忽俊逸,着实令在场众人开了眼界。此崖虽是宽险,但童冲却不费吹灰之力,只一袭鹰展乘风之飘逸身法,便稳稳地落在了那寒云洞的洞口。

“好俊的轻功!”苏昀失声大赞,叹为观止,不禁佩服起这蟠阳脊高深莫测的轻功绝学。

“童大哥着实小气,藏了这般厉害的功夫竟舍不得教我,小气得紧!”凌簌瞥着渐渐消失在洞口的童冲,怨声不迭。

话说这寒云洞着实阴冷,虽是八月天气,可这洞里却如腊月降霜。童冲只走了十多步,便耐不住彻骨之寒,自不由得搓起了双手。往里再行三十步余,便至一处半人高的洞口,只得屈身穿过。

穿过洞口忽见一间偌大冰室,此处更是冰冷难耐,冻得童冲面色刷白,十指僵指。童冲只得一边运气抵御,一边四顾探视。抬眼间却瞧见侧边墙壁上正挂着一件貂皮大氅,此物甚是扎眼,与那童冲而言无异于雪中炭火,自赶忙跑去,将那大氅紧紧裹住身体,缓了一阵方才感到稍稍回温。

这冰室说来也怪,虽无一处灯火,却甚是明亮,宛如被阳光刺透一般。冰室正中坐着一方冰砖堆砌的案几,案几上放着层叠有致的书册信函。童冲来回翻阅,却除了些诗文书画,边也没有什么异常之物,心中不禁奇怪道:“若是写字作画,书房岂非更好,却为何要在这苦寒之地受罪?”童冲左思右想不解,转身之间,竟瞧见了墙上挂着的一幅丹青画作。

此画中崇山峻岭密布,陡崖险峰林立。童冲自认阅画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栩栩如生得精妙之作。正是:

叠嶂回林海,

萦迂不负郭。

曲折真意缈,

绵绵不言中。

童冲一时目光呆滞,宛如身临其境,竟不由得伸出手掌在画面上轻抚着,口中赞叹不绝。碰触之际渐觉此画背后好似中空,顿觉蹊跷,遂即将画幅掀开,正见墙上凹来一处四方的暗槽,暗槽中间正摆着一块无字灵牌。

童冲将那灵牌翻转过来,霎时间两腿一软跌坐在地。只见童冲此时已然脸色惨白,惊恐万状。自骇了半晌才哆嗦地爬起身来,再撩起那画,正瞅见那灵牌背面刻着的八个漆金大字——“师妹严慕霜之灵位”。

约莫半个时辰后,众人才见童冲出来。只是愁眉不展,步履维艰。

童冲愈想愈觉蹊跷,脑中飞速闪念,却只忆起玉裳宫中陆霄曾有追问母亲的事,又讨来秦文白的“雨落群山图”。童冲一番思索,忖来陆霄定是知道些什么。

龙月轻见童冲心神不宁,便上前急问道:“可是探到了什么?”

凌簌见童冲仍不言语,便上前扯了扯童冲的手指,才将那飘忽地魂魄招了回来。童冲只晃了晃脑袋,见龙月晴已然贴在了自己脸上,急忙闪身后退,说道:“现下尚有一事有待确凿,恕在下暂且不能告知诸位。”

“这洞里可是藏了什么玄机?”苏昀问道。

“不得而至,须待我一一查实。”童冲面目凝重,又道:“我等先行下山,此地人多眼杂,再多耽搁恐怕节外生枝。”

“也好,只是这少主人......”苏昀目光踌躇,频频咂口,想来:“这凌簌若是留下,恐那秦文白迟早察觉;若是不留,却又甚是不舍。”

“我跟童大哥先行下山,众位师叔师兄不是还要寻那掌门信物么?若是我在,恐分身乏术,许是要误了事的!”这凌簌七窍玲珑,此番话语尽显过人机智,听得暮云峰众人个个欢喜的紧,自也不做强留。尤其是那苏昀,听到“师叔”二字霎时心头炙热,想不到这少主人非但机智过人,更是尊师重道,知礼识趣,不枉自己这数年之苦苦追寻。

此番上山下山,既连一点阻碍也没碰见。待回到盘龙镇方才觉得这一路静悄得出奇。童冲却想:“江湖中深入险地还得全身而退的例子尚不多见,此番竟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未知是福是祸。”

“依大师所言,我这身子骨当真习不得武?”

童冲推开宅院大门,却见陆霄坐在院中,此时正与正空和尚相言甚欢。身后的凌念初听罢这席熟悉的声音,不禁一喜,自赶忙跑上前去。

陆霄瞧见凌念初,陡然一阵心悸,急喘不迭。数十日未面,却见凌念初身形轻减,自不由得心疼起来。却是这满堂济济,刚疾步迎至凌念初面前,便又猛一顿足,狠狠咽了口唾沫,竟扶手装起腔来:“诸位,别来无恙!”

此话一出,竟引来哄堂大笑,竟连面前的凌念初也扭过头去,忍俊不禁。

“你这话......可当真言不由衷呐!”叶凝霜捧着肚子断断续续地笑道。

陆霄咳了咳,眼睛不知该放去何处。却是凌念初大方起来,拉起陆霄的手,轻声软语道:“倒是你,可当真是别来无恙呢,惹我白白担心多日。”

凌念初手心暖热,握得陆霄一阵感切,便笑着捋了捋凌念初的鬓边:“你瘦了......!”

“陆大哥,那我也瘦了呢,你怎不来问我?”凌簌也上前起哄,听得陆霄一阵脸热,吹胡子瞪眼地瞥了瞥凌簌。

凌念初见这陆霄实在尴尬,便抚了抚凌簌的脑袋,朝陆霄问道:“你可知这小师弟是谁?”

“凌簌呀!”陆霄愣了愣,不知此话何意。嗤笑道:“难不成还是别人?”

凌念初听罢,不禁咯咯笑道:“现下这小师弟且不能再当凌簌看了,人家可还有其他身份呢!”

陆霄听罢两眼一耷,哼来一句:“去了趟暮云峰,难道还做了掌门了不成?”这陆霄误打误撞,竟一语中的。

“你怎知?”凌念初惊诧道。

“我知什么?”

“师姐,我可没说要做那暮云峰的掌门!”凌簌两手一抱,不屑道。

“等等!”陆霄拦道,脑子忽而转不过弯儿来,“掌门......什么掌门?”

“陆大哥休要听师姐乱讲,我可不是什么掌门,也不想做什么掌门!”

“不想......”陆霄瞪大眼睛,问道:“谁能与我说说这暮云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番去探那暮云峰,旁得没寻得什么到,竟发现这凌簌实则是那勾承仇的遗子!”凌念初捏了捏凌簌的脸,笑道。

陆霄听罢便是一恍,眺眼望向童冲,见那童冲正撇着嘴点了点头,自是失声惊愕起来:“竟有这等奇事?”

“你可别说,现如今这小小宅院里,当真比那武林大会还热闹!”叶凝霜笑道:“这红山鬼的当家,铁剑门的少主,蟠阳脊的少主,少林寺的高僧,现下又多了个暮云峰的掌门,对了,还有神机门的......”

未待说罢,身旁的袁映之赶忙扯了扯叶凝霜的手,摇着头与她使了个眼色。叶凝霜一愣,便朝龙月晴尴尬地点了点头。龙月晴只是笑笑,神情失落,心想:“这些人与神机门又无牵扯,多说无益只会自讨没趣,扰了别人欢喜。”想罢,自缓缓起身,走去西侧厢房。

“你随我来,我有话问你!”此时童冲正走向南面屋子,擦过陆霄身侧时,小声说道了一句。

袁映之与叶凝霜见童冲神色异样,便来了眼色,自将那凌念初与凌簌拉至一旁,煞有其事地叨问起来。

“怎地?这一脸不是一脸的,是让人给揍了?”陆霄还未进门,便打趣道。

童冲待陆霄进了门,便将屋门紧掩,转身问道:“之前你问过我母亲,究竟所为何事?”

陆霄一听,忽而哑口无言,只两眼飞快地打转,不知如何作答。

“若是巧合,那便算了,若你知道什么却故意隐瞒,我虽拿你没什么办法,但......”

“巧合也算得巧合,可我......你......”陆霄将话夺了去,可瞧着童冲这张臭脸,竟一时语塞起来。

“倘若你知道些什么,直说便是。”

陆霄见童冲打定主意要摸个究竟,自叹了口气,便将那日秦文白在茅厕中与秦文白的一番对话捅了出来。岂料,童冲听罢竟无一丝错愕,甚至平静得有些骇人。

“那秦文白的话也当不得真!”陆霄赶忙解释。

童冲面无颜色,竟嗤笑一声,道:“自然当不得真。”

“对嘛,牵强附会,玄虚得很!”陆霄此话作罢,自又转了话锋,说道:“除了这件事儿,在那暮云峰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发现?”

童冲摇了摇头,但神情依旧凝滞。

“你若没有,那便换我说罢。”陆霄从衣襟里掏出一封信来,丢在桌上。

“鬼手?”童冲问道。

“非也,你先看看这信。”

童冲起身,将那信封拆开,默读起来。却是读到落款时,神情微恙,挤着眉头念道:“二七先生......”

“怎地,你认识?”

童冲摇了摇头,但却好似在哪里见过。

“寒云洞!”童冲猛然两眼一瞪,想起那压盖着母亲灵位的画上正有这四字落款。这童冲痴醉书画,名家大作着实见过不少,只是这“二七先生”的名号却闻所未闻。自说道:“寒云洞里有一幅画,落款也是这‘二七先生’。”

“寒云洞是何处?”陆霄急问。

“暮云峰的一处禁地。”童冲撇了撇嘴,似乎不想道出这画与母亲灵位搁置一处。

“那......我俩便要再去探一探这寒云洞了!”陆霄微阖双眼,笑道。

“你且在此等着,我将那画拿来便可!”

“为何?”

“那寒云洞与暮云峰间有道悬崖,你过不去。”童冲紧了紧眉头。

陆霄听罢便大笑道:“悬崖?可比的上你蟠阳脊的五峰十二路天堑险峻?”

“那倒没有!”

“我连你那天堑都过得去,区区悬崖峭壁,如何奈何得了我?”陆霄昂着头,得意起来,“你可莫要忘了我铁剑门的本事!”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陆霄将门打开,正见一铁剑门的兄弟将两封信递了进来。

陆霄将两封一并拆开,待稍稍过目后便是一阵喜逐颜开。

“何事?”童冲问道。

“我铁剑门的兄弟已在狮子林接到程先生了。”陆霄将信递给童冲:“还有李将军的信。”

陆霄说罢,自又问道:“你寻到程先生之时,当真一点儿阻碍也没有?”

“我也纳闷儿的很。”童冲挠了挠下巴,接过陆霄手中两封信,说道:“当日便在玉裳宫外五十里处寻见的程先生,程先生说那帮黑衣人并未与自己为难,想来却是蹊跷的很,这帮人为何擒了人又不带走,目的究竟为何?”

“想来必有一番因由,只是你我现下不知罢了,你先看信罢。”

童冲看完信,便摇头笑道:“想不到,你这铁剑门散伙之后,还能凑来这么些人。”

“如此,倒是正好匀出一些时间来弄清楚几件事。”陆霄背着手在屋里踱了起来:“其一是这诗与画,其二是这鬼手与沈伯,其三便是......”

“这其一其二倒也不急于一时,现下李将军与罕狼对峙,想来不久便有一场大战。”童冲接道。

陆霄叹了一声,道:“打是一定要打,只是李将军也说,尚未得见罕狼异动,想必朝廷正与之周旋。”

“时日不甚宽裕,倘若未能将这兵甲尽早送至李将军大营,敌众我寡,想必李将军也难以力敌。”童冲摇了摇头,面露无奈。

陆霄道:“现下摸不清朝廷的兵马分布,倘若贸然将这四百箱兵甲运出,沿途着实太过扎眼,怕是有去无回。”

“你铁剑门弟子众多,为何不分开运送?”童冲问道。

陆霄叹了口气,望向窗外,感慨油生:“我这铁剑门的兄弟,哪个不是娘生,哪个没有妻儿,若无完全之策,焉能用这些兄弟的性命蹈火?且要待我好好想一想对策。”

此时听到院中一阵欢声笑语。童冲从门缝中瞥去,正见那凌念初与众人相言甚欢,自又问道:“可你着师姐......又当如何安置?”

陆霄两眼一阵放空,却也没了主意:“你以为呢?”

“我?”童冲转过身,哼笑起来:“该担心的也不是我罢!”

陆霄此时正忆来前些日,龙月晴三人刀剑相向之际,正是这凌念初奋不顾身挡在自己面前,倘若不是凌簌及时赶来,兴许她早已命丧当场。且不论那鬼手门是否牵涉其中,仅从这凌念初这般奋不顾身看来,定然对此事一无所知。

“且不能将此事看作坏事不是,咱们又没有什么实证,怎知不是那神机门惹祸在先?保不齐是凌子丰暗中相助也说不准,现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夜深,风渐转凉。宅院内一片寂静,只有童冲一人独坐院中,正低声诵读着那本《金刚经》。只是寒云洞中所见那灵牌背面的八个漆金大字一直盘旋萦绕心间,久久挥之不去。

“施主若是这般心不在焉,不如不念!”忽而一阵低沉声音传入童冲耳中,寻声瞧去,正见那正空和尚款步而来。

童冲起身,略施一礼,便将手中经书阖上,笑道:“闲来无事,随手翻看翻看。”

“只是这般翻看,怕是难能治好施主的内伤呀!”正空和尚摇头叹道。

“先前多劳前辈费心,传授内功心法为我驱病。”童冲躬身作谢,自知这正空和尚前几日所为,面上虽是与凌簌传功受经,实则是在为自己医治。经来两日依法修练,实感胸中闷痛渐渐退去。

“无碍!”正空和尚大手一挥,便坐在了童冲对面,说道:“恕贫僧直言,施主这病祸已深,药石难医,若施主肯听贫僧一言,今后切莫再用那霸道内力,不然,则恐有性命之虞。”

童冲听了,便摇头笑道:“多谢前辈直言相告,可惜这内力已然侵损五脏六腑,晚辈自知时日无多,如今再做医治也于事无补。”

正空和尚忽而面露玄色,轻声笑道:“童施主也莫要轻言生死,若这世上仍有一法可救施主性命,施主可愿试试?”

“敢问前辈,此法为何?”

“你若肯抛弃尘缘,遁入空门,尚有一线生机。”正空和尚娓娓道来:“童施主这蟠阳脊的霸道内力源自少林易筋经、洗髓经两大内功绝学;须知少林绝技个个阴毒凶邪,霸道狠辣,若不加以佛法佐持,则戾气难消;施主只钻习内功,不精研佛法,则定然戾气太盛,以至伤及本体。”

“阴毒凶邪......霸道狠辣?”童冲不解,便问道。

”哈哈......”正空和尚忽而仰面大笑,连番摇头:“我佛慈悲,欲化其恶戾,必先尝其味,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自古少林绝学从不外传,便是恐外人不懂佛法,引致走火入魔,丢了性命。”

童冲听罢正空和尚此言,方才恍然大悟,嗟叹不已:“可晚辈尚有俗事缠身,若有一日能斩断乱麻,定会依前辈所言;若不幸身陨,那便是命中劫数,与人无尤。”

“家国大事,倒也不是俗事......”话音未落,却见童冲竟登时愣住,正要去辩,却被正空和尚抬手止住,继而道:“如此,贫僧且再授施主一套内功心法,此内功虽比不上这蟠阳脊的霸道内力,却也抵得上六七分来,若今后路遇艰难险阻,便可用贫僧的这套内功,想来也能应付。待到童施主办完大事,再遁空门,亦未尝不可。”

童冲听罢,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拜谢。

“童施主,且随贫僧来。”话毕,这正空和尚竟一记飞身没了踪影。

童冲见状,赶忙纵身跟上。待追至一处密林深处之时,只见正空和尚缓缓落地,不禁叹笑起来:“早闻蟠阳脊还有一门轻功绝学,当真百闻不如一见!”正空和尚此番正想与童冲比试一番轻功,却见这童冲身法甚是了得,比起自己的“飞花瞬身”来竟也毫不逊色。

童冲满脸惭愧,赶忙躬身俯首。

正空和尚忽而盘坐在地,双目微阖,振声道:“童施主,且看看贫僧这‘枯叶入定’如何?”

只见这正空和尚只一凝力,登时引来狂风呼啸,地上的落叶倏尔乘风飞向空中,疾疾盘旋在正空和尚周身。童冲一瞧,自是吓得呆若木鸡,先前这和尚说此内功只抵得上蟠阳脊内功的六七分来,现下看来,这般刚劲浑厚的内力,便是两个自己加起来也难以相提并论。

“童施主,莫要分神,且看贫僧走脉!”话毕,忽见这正空和尚浑身脉络荧光乍现,三股内力从丹田散出。

一股由太乙、乳中、天鼎行至曲差;一股由大横、天溪、青灵行至阳池;最后一股则由冲门、血海、中封行至太冲。随后,三股内力又反向回行至丹田,忽而四散开来,落在了灵台、天宗、大椎、环跳、璇玑、神阙、商曲七处穴位之上。那荧光愈来愈亮,待到光影频闪时,缓缓汇聚云门一处。

却见正空和尚忽而左臂胸前一挥,轰声遂即大震而出,贯穿树林,紧接着几股强风交错乱做,落叶横飞,竟将童冲的手背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骇得童冲赶忙抬起胳膊将眼睛捂住。

待那声响渐微,童冲才将胳膊放下,只一睁眼,便吓得惊慌失措,冷汗直流。眼前一片树林,几乎被夷为平地,满地落叶盖着那参差叠错的枝干,正盘在正空和尚周围,只剩得几棵歪七扭八得断根之树摇摇欲坠。

正空和尚缓缓睁开眼睛,见来这满目疮痍,自是大惊失色,赶忙合掌忏悔:“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怪贫僧错使了力道,竟如此涂炭生灵......”

此一番话倒是惊醒了正作痴傻状的童冲。自赶忙跪地拜谢道:“多谢前辈赐法!”

“不过,今日之事,万望施主莫与他人说起。此‘枯叶入定’虽不是少林功法,但贫僧却是少林中人,若将此事传了出去,恐要惹人非议。”那正空和尚一边怯怯说道,一边将那童冲扶起。

“有了前辈所赐绝世内功相助,想必此行定能事半功倍!”

“贫僧这内功却也只是治标之法,童施主若非万不得已,则切莫擅自运功,须知这内功狠一寸,内伤便要深一寸,待到油尽灯枯之时,则悔之晚矣。”

“晚辈谨记前辈教诲!”

“此番去路,童施主倒无大碍,只是那陆施主......”正空和尚顿了顿,欲言又止。

“陆霄?”童冲问道。

“正是,贫僧尚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正空和尚迟疑起来。

“前辈但说无妨!”

“不知童施主可曾察觉,陆施主的身子......实则被高手封住了十八处经脉穴道,未知童施主是否察觉?”

童冲听罢,自是一愣,赶忙问道:“前辈何出此言?”

正空和尚见童冲一脸吃惊,许是不知其中缘由。但见此二人情同兄弟,亲密无间,便也不再遮掩:“适才童施主未至,陆施主先到,便与贫僧闲话一番。陆施主困惑于自己天资愚钝,无论内家功夫,亦或外家拳脚,皆难尝其味。贫僧着实纳闷儿,想来陆施主先人少年得志,一手‘碎岩神拳’出神入化,威震武林,连贫僧也是望尘莫及,若说陆施主天资不足倒也罢了,但不至于连普通拳脚也难尽其意。贫僧甚觉蹊跷,便擅自作主替陆施主把了把脉象,方才发现其中原委。”

“晚辈尚不知此事,这是为何?”童冲脑袋一阵迷糊。自想:“这陆霄打小就因习武练功不得要领而时常被自己讥笑奚落,为此还挨过父亲不少次棍棒。倘若这正空和尚所言非虚,实则这陆霄并非天资愚钝,而是他人有意为之。”

正空和尚摇了摇头,叹气道:“看来这位高手,似乎有意想教陆施主远离江湖纷争。”

“那这被封住的十八处经脉,可有解法?”童冲追问道。

“有倒是有,须以相同指力将这十八处经脉打通即可......但这封脉之人,内力远胜贫僧数倍不止。”正空和尚面露惭愧,继而道:“若贫僧没有猜错,这为高手许是陆施主先父,当今武林,怕是无人能破那‘碎岩神拳’的指力。”

“可惜陆霄父亲早已仙逝。”童冲听罢,便是一番忾然。

正空和尚见童冲此番长吁短叹,便笑道:“童施主毋需扼腕,此事转念一想,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观那陆施主福缘深厚,聪慧机敏,加之遇事沉着冷静,想必定有自己的一番处世道理。想来那陆施主的天地,亦非是这小小江湖能困住的。”

连日来怪事接二连三,令童冲忧心难安,忐忑不定。一来母亲与那秦文白之事谜团重重;二来困惑于是否要将正空和尚所言告知陆霄;三来便是与陆霄所议四百箱兵甲运送之难悬而未决。长夜漫漫,童冲辗转反侧,更难入眠。

正值三更时分,忽而一阵窃窃私语,将童冲从半梦中惊醒,刚打开房门,却见陆霄正衣衫整齐地与一铁剑门兄弟密议。只见那人将一封信与一个布袋递给陆霄。

童冲纳闷便披了件外衣朝外走去。陆霄见童冲走来,却也不作避讳,当着童冲的面将信拆开:

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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