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晏如在南江街等了整整四个时辰，只见到几个赶路的人经过，眼见天色渐暗，终于坐不住了，撩开帷裳，满脸焦急道：“飞尘，去云府查探一下。”
两人天未亮便起身，在南江街转了一天，这会儿还要去云府，飞尘近来的差事似乎都跟云府小姐有关，也不知两人究竟有何纠葛，上次不过说了一句懒怠便被训一顿，这下更不敢马虎。
方晏如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慢过，眼巴巴地盯着眼前的路口，实在等不及了，下马车大步大步往云府走去，没等到云府，半路上遇到回来的飞尘。
飞尘翻身下马，躬身行礼，看着着急的将军，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复，“将军……”
“如何了？快说。”方晏如看他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更加慌张。
“云小姐院子已经熄灯，没有听到动静，应是……睡了……”飞尘说完迅速低头，他都能想到将军铁青的脸色。
这话如何叫他说出口，将军在这儿等了一天，明显就是等云府小姐，结果人早早就睡了，压根没有来的打算。
方晏如愣在原地，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没上墙头，没送画像，没拦马车。
难道是因为他提前知晓，所以命运发生了改变？
月明星稀，寒风阵阵。
他转身回成国府，一路心不在焉，几时飘起的雪也不知，等到府，头发两肩都是白雪，雪慢慢化成水，打湿了袍子，冷风一吹，感到刺骨的寒冷。
方晏如摊开手，接住飘下的雪花，看着它一点一点融化，如同上一世的云锦书，慢慢消逝。
云锦书是不是也是这样，在这冰天雪地，满含期待的打开他的来信，看着他毫不在意的回答，一点点寒了心。
这成国府于她而言就是牢笼枷锁，不来也罢，何况他在就真的能护她平安吗？
此刻的方晏如不复以往的确定。
可又想，云府对她本就不上心，又哪会给她安排称心的婚事，京中十八的女子早已儿女成群，按云府的门第，最好的安排估计只有京中子弟的续弦、妾室，她的性子必是不会答应，可若是不嫁，也只有打发到庄子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怎么想都不忍心，上一世已欠她许多，这一世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第二日，天蒙蒙亮，方晏如便走出房门，眼下虽一片青黑，精神倒很是不错，不复昨日的失魂落魄。
“砰砰砰……”
飞尘迷迷糊糊听到敲门的声音，按理说这个时辰找他，定是军中出事了，立刻翻身起来，来不及穿上外衣便打开房门。
一看门外是将军，飞尘赶紧进去找自己的外衣，窜得比兔子还快。
不过片刻便穿戴整齐，恭恭敬敬向将军行礼，这才问道：“将军，您有何吩咐？”
“你去打探清楚云府小姐的婚事，要是她出门立刻通知我。”
方晏如细细想了一夜，既不能放手，要么为她择一门称心的婚事，要么便留在他身边，护她周全。
***
不似兴安院的冷清，锦安院一众人忙得热火朝天。
前世被困在成国府，只能看着那高高的围墙，紧闭的大门，看着天上的鸟儿自由的飞翔，如今重活一世，自然想着外面的天地。
锦安院的丫鬟婆子都是云锦书母亲亲自挑的，最是和她心意，尤其是初夏和清秋，四五岁便来了云府，打小就一起玩，嬷嬷们又可怜她四岁便没了母亲，反正也没人来这锦安院，随她们玩闹。
虽说在院子里怎么都成，但是出门又另当别说了。
周氏最注重脸面，嫁来云府做继室本就不甘心，何况还有两个孩子叫她母亲，要她管教，云锦煜便罢了，他是嫡子，自有父亲为他铺路，这云锦书好好待在院子里不去碍她眼自然好，反正平日她也想不起，可一个闺阁女子若是出门，再惹出什么事，周氏这家可如何当。
因此，云锦书回来半个月也没找到机会出云府，好不容易周氏带着她的一双儿女赴宴，她自然得把握机会。
云锦书一身白纹锦裙，随意绾了个发髻，一支简简单单的桃木发簪，再配上织锦皮毛斗篷，穿这身出门既不显眼又保暖。
云府的李管家在府上二十多年，当年云锦书的母亲救他于危难之中，这些年他也知恩图报，老主子不在了，可两个孩子还在，只要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李管家绝不推辞，虽说后来周氏当家便再没重用他，但好歹有使唤的人。
李兴和王威租了辆马车，早早等在后门，云锦书带着清秋从后门溜出去，李兴是个机灵的，特意用马车挡住后门，假装马车坏了正在修，见两人已经上了马车，再若无其事的驾车离开。
云锦书上了马车才放下心来，随意聊着，“清秋，一会儿我们先去康德酒楼。”说着又把帷裳掀开一道缝，嘱咐李兴：“李大哥，一会儿你先去酒楼订桌席，对了，要雅间。”
“好的，小姐，到时候您先在马车上等着，小的一定给您办得妥妥的。”
云锦书笑道：“李大哥办事我自然放心。”
李兴是李管家的儿子，平日做些杂活，锦安院需要些什么东西，都是他在采买，很是放心。
云锦书把帘子掀起一个角，望着一路的店家、小贩、路人，怎么都看不够，嘴角扬起的笑就没下来过。
康德酒楼离得近，很快便到了，李兴先进去订了雅间，这才让两人下马车。
清秋也觉得奇怪，虽说小姐在那锦安院不常出门，可这外面的东西只要是时兴的，小姐定然都有，何须如此激动。
眼见小姐迫不及待便要下马车，清秋赶紧给她戴上面纱遮住下半张脸，又把斗篷带上，小脸几乎挡没了，这才进酒楼。
康德酒楼的厨子是在前朝宫里当过差的，听说是齐鲁人士，一手鲁菜最是出名，云锦书每次来必然要把招牌菜点个遍，糖醋鲤鱼、一品豆腐、芙蓉鸡片、九转大肠、油爆双脆……
***
这边在享用佳肴，那边方晏如倍受煎熬。
云锦书一出云府，飞尘立刻派人回去送信，方晏如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便上了马车。
长宁街人来人往，他不敢贸然上前，只悄悄跟在后面，看着她心满意足地走出康德酒楼，又走进珍宝阁、成衣铺，路边的糖画、冰糖葫芦，胭脂水粉、笔墨纸砚，只要是喜欢的，立刻买下来，身后的小厮丫鬟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简直像是要把店搬到府里去。
这是他少有见到的云锦书，脚步轻盈，身姿摇曳，一串冰糖葫芦便能开心得跺脚，仿佛得的是什么奇珍异宝；
以前似乎云锦书也说过，府里的日子太过无趣，让他陪着出去逛逛，他哪里肯去，只推脱说军中繁忙，想要什么让管家去即可；成婚三年，也就只有赴宴，除此之外两人从未一同出过府，整整三年，难道他就忙到一丁点时间都没有吗？
不过是自私、懒得想罢了，习惯了事事以自己为主，从未想过她的意愿，甚至都快忘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母亲总说既嫁从夫，夫命不可为，听着听着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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