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天光早已大亮,院子里人来人往,吵吵闹闹,倒是一点没影响主人的好梦。
春儿忙着扫雪,昨晚雪下得很大,不过一个晚上就积了厚厚一层,笤帚划在地上,沙沙声传进里屋。
屋里点着熏炉,暖融融的,床榻上的女子听着声音翻身再次陷入沉睡,三千青丝散落一床。
不知过了多久,被子里缓缓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指如葱根,柔弱无骨。
太冷了,云锦书迅速把手缩回去。
能睡懒觉的日子真好。
一个月前,她在夜里惊醒,发现自己回到出嫁前的闺房之中,她一眼就知道这是遇到方晏如之前。
遇到他之后,云锦书彻底丢了自己,书架上不再是西厢记镜花缘,换成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连墙上画像都是他一身盔甲的样子。
而眼前的房间,各种闲书杂乱的堆在书桌上,架上放了好些她的画像,木刻的牛郎织女,草编的蚂蚱,各种小玩意儿占满房间。
镜子里的自己满头青丝披在肩上,藕粉色的寝衣,整个人娇俏灵动,不复之前的憔悴枯瘦。
疑惑,欣喜,委屈……
一瞬间,所有情绪涌上心间,云锦书泪流满面,曾经她迫切的想要离开的屋子,过去于她而言无比平常的时光,现在看来无比珍贵,她不过只拥有短短十八年。
如果当初没有多看那一眼,是不是会过得幸福一点?
思及至此,云锦书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刚睡醒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朦胧。
今天是承宣军班师回朝的日子。
上一世的云锦书,这个时候已经爬上了墙头,而此刻,当然是选择再睡一觉,只要今天不出门,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满意地缩回去,整个人窝在被子里,伸手把周围的缝隙堵得严严实实,闷声闷气的发出感叹:“如此甚好!”
还是自己家好,为什么想不开要嫁人,将军夫人谁稀罕谁去当,她是不可能去的,打死都不去。
***
承宣军已经到了城门,马上的男子满脸严肃,心里止不住的期待,他们就是今天相识的。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这是当初她送进成国府的画像旁的一行小字,他还记得当时见到这行字的窃喜,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墙头上一身缎绣氅衣的女子,小脸绯红,却始终不曾挪开眼神。
方晏如尽力保持着自己的威严,思绪早就飘向远方。
半个月前,他突然回到天睿六年,正是浠江大捷,回京的途中,他激动难耐,不敢置信,向随身小厮飞尘一遍又一遍的确认,这才相信现在是天睿六年,他真的重生了。
许是上天给他的机会,要他弥补上一世犯下的过错。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便要见面了,方晏如仔细回忆上一世刚成婚的云锦书,小姑娘爱美,在婆母面前老成持重,多穿深色,及腰长发也都挽做发髻,不过一回到兴安院,便急匆匆换成时下流行的纱裙,散下头发。
他记得云锦书每日沐浴后,总在脸上敷上厚厚一层面脂,说是能让皮肤更加滑嫩,偶尔会闹着让他也敷上,他是怎么说的呢?
“堂堂七尺男儿,怎可用妇人的东西?”
云锦书不高兴,瘪着嘴走开,整个人都蔫了。
现在想来,用一下又何妨,方晏如抬手摸了摸自己一路风吹日晒、日渐粗糙的皮肤,趁离集市不远,骑着马一路狂奔过去,买了面脂、唇脂、香泽……
晚上趁将士们都睡了,他悄悄起身,找出白天买的面脂,在脸上厚厚的敷了一层,整张脸油腻腻的,倒是效果出奇的不错,摸起来确实滑嫩不少。
方晏如每隔几天悄悄敷一次面脂唇脂,不仅白了几度,连身上都带着淡淡清香,临近京城,他又把盔甲宝剑来来回回擦拭好几遍。
进城门,他执剑的手都紧了几分,腰背挺直,目视前方。
走进长宁街,过了她最爱的康德酒楼,远远的就看到那面墙,墙上堆着白雪,墙下倒是站满了人,方晏如来来回回扫视好几遍,没有她。
他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宛如一盆冷水浇到头上。
一路上他仔仔细细的盘问小厮,浠江一战,计策,齐喀应对之法,皇上下旨命他回朝,回京路线,一切都与上一世一样,为何偏偏云锦书与上一世不同?
想到这儿,他的心里又是担忧,又是慌张,偏又有命在身,只得先进宫复命。
回到成国府,孙氏领着众人已经等在门口,方晏如停下脚步,细细看着眼前一脸微笑的母亲,眼前的母亲让他感到陌生。
前世云锦书离世,孙氏那句“死得好”,像是打在脸上的耳光,过去他以为母亲通情达理,现在看来,在这深宅大院,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还没等他查清楚就重生到了天睿六年,这一次他定要护住云锦书。
他掩下心中的疑惑,走上前恭恭敬敬的向母亲行礼,“母亲。”
“晏如,快过来母亲看看,瘦了,定是边关苦寒,我儿受苦了。”孙氏这几年越发富态,腰身粗了不少,虽细细保养,还是能看到岁月留下的踪影,美人迟暮,但到底是美人,眉眼间依稀能看到年轻时的模样,一身勾勒宝相花纹服,外罩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头戴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一身富贵,一看便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方晏如九岁那年去往边关,自此,孙氏每隔几年才能见一次,每次见面,少不了细细打量。
“不曾,不过赶路疲劳罢了。”自听到那话,方晏如与母亲的隔阂越来越深,本就不大亲近,如今越发生疏了。
“三年不见,你倒是又高了些。”孙氏没发现儿子的冷淡,毕竟他本就不多话,上下扫视,确定没受伤这才放心下来,又道:“快去见见祖父祖母。”
“是。”当下便去了承安院。
成国公年事已高,早年征战沙场,留下一身病痛,如今足不出府,在院里安心调养,进去时两位老人早已在正厅等他,方晏如赶紧上前拜见,“祖父祖母,孙儿回来了。”
祖母起身扶起跪下的方晏如,“快起来。”又让嬷嬷送上茶水点心。
“可曾进宫复命?边关如何?”老将军戎马一生,最关心的依旧是国事。
“祖父放心,孙儿刚从宫中回来,经历这场战事,边关亟待重整,回京之前都已安排好了,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那便好,打仗受苦的是百姓,要好好安抚才是。”
……
两人一聊国事便是许久,祖母岔开话题,“好了好了,不聊这些,晏如啊,你母亲前日还跟我说,为你准备了京城适龄女子的画像,可曾看过?”
“到府立即过来拜见祖父祖母,还未曾看过。”
云锦书的画像正在书房等他,想到这儿,他一扫之前的阴霾,迫不及待想回兴安院。
方晏如拜别祖父祖母,又去鸿文院见过父亲,这才匆匆回院,一路脚底生风,飞尘几乎是跑着才能跟上。
书房确实放着十多幅画像,他一张一张地看,看完一遍又一遍,确实没有她,连忙吩咐道:“飞尘,去问问今天谁进过书房,可曾动过桌上的画像?”
片刻之后,飞尘赶回书房回话,“将军,今日辰时宋嬷嬷把画像送过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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