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后的密道狭窄潮湿，林砚攥着布防图一路狂奔，身后的兵刃交击声与谢惊寒的闷哼始终萦绕在耳畔。她不敢回头，只能凭着记忆中琼花观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蹚过积水，火把在手中剧烈晃动，将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砚终于冲出密道，跌坐在城外的乱葬岗边缘。沾满污泥的指尖紧紧抠着布防图，直到纸张边缘发皱，才想起该处理身上的痕迹。她扯断发间的银簪，将散落的青丝挽成粗陋的发髻，又往脸上抹了些泥土，这才辨认着方向朝琼花观走去。
琼花观的朱漆大门早已斑驳，晨雾中传来钟磬声。林砚混在进香的农户中踏入观门，目光飞快扫过院内——三清殿的香炉正冒着青烟，几名道士在清扫落叶，而西北角那棵千年琼花树下，果然有一口覆盖着青石板的古井，井沿刻着半隐半现的龙纹。
“女施主可是来求签的？”一名挎着药篮的老道士突然走到她身边，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林砚心头一紧，正想避开，却见老道士悄悄比出一个手势——那是父亲与白先生约定的暗号，三指并拢轻叩腰间。
“道长可知龙涎井的传说？”林砚压低声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玉佩。
老道士引她绕到观后竹林：“二十年前，有位姓白的先生在此种过药，说这口井的水能安神。”他弯腰拨开丛生的杂草，露出一块刻着“静心”二字的石碑，“月圆之夜，井底会映出龙影，不过现在是白日……”
话音未落，观门方向突然传来喧哗。萧安的私兵举着刀冲了进来，为首的汉子厉声喝道：“搜！仔细搜查每个角落，尤其是龙涎井！”
老道士脸色微变，迅速从药篮里取出一卷油纸：“这是白先生留下的机关图，井底第三块砖可动，但需用龙纹玉佩才能开启。”他将油纸塞给林砚，又递过一把药锄，“快从竹林密道走，贫道观里还有些旧药要收拾。”
林砚刚钻进竹林深处，就听到身后传来兵刃相接的声响。她回头望去，只见老道士手持拂尘与私兵缠斗，晨光透过竹叶落在他的白发上，竟与归云岛那位神秘的白先生隐隐重合。
密道尽头连着城郊的河流，林砚解开系在柳树上的小船，刚要撑篙离岸，却见谢惊寒浑身是血地从树林里奔来。她瞳孔骤缩，连忙将船划过去：“你怎么逃出来的？”
“水牢的横梁砸中了萧安的腿，”谢惊寒抓住船舷翻身而上，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她却毫不在意地夺过船篙，“他们没找到你，定会往琼花观增兵，我们必须在午时前找到盐引。”
小船在芦苇荡中穿行，谢惊寒用匕首割开衣角包扎伤口，目光落在林砚手中的机关图上：“白先生果然还活着，当年他是我祖父的谋士，谢家出事时被父亲送走，没想到一直隐身在琼花观。”
林砚将玉佩放在阳光下，龙纹在水光中若隐若现：“我父亲刻在墙上的字说盐引藏在龙涎井，可萧安怎么会知道这个位置？”
谢惊寒的动作猛地一顿：“盐运司的密道只有谢家旧部知晓，除非……”她眼中闪过冷意，“当年谢家冤案，除了萧烈，还有内鬼。”
午时的太阳正烈，两人绕回琼花观后门。此时私兵已将龙涎井团团围住，萧安坐在树下包扎伤口，厉声催促着手下：“砸！把井口的石板砸开！”
谢惊寒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与林砚的那半块拼合：“你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我去开机关。”她将拼好的玉佩塞进林砚手中，又解下腰间的软剑，“记住，拿到盐引后立刻去镇江码头，周先生会安排船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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