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局离开时，已经是深夜了。
商时序将外套披在周含章身上，“冷吗？”
“还好。”周含章笑了笑，跟着商时序上了车。
他们今天开的是卡宴，经过那一系列惊险刺激的操作，车身上多了不少划痕。
周含章有些心疼，但商时序毫不在意。
“人没事就好。”商时序说：“车而已，修修就行了。”
再怎么贵重，也不过是个死物。
哪里比得上一条鲜活的生命呢？
“这些东西可比穷人的命重要多了。”周含章小声说了一句，又转头看向商时序，“你会不会觉得，我今天做的不太好啊？”
周含章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那男人想和他们同归于尽，周含章自然不会让他好过。
也亏得120来的及时，让他保住了一条命。
但，也只是保住了命而已。
“你有什么问题？”商时序不理解，“你做得很好啊。”
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临危不乱，周含章实在是冷静得可怕。
“那男人住院了。”周含章提醒他，“而且下半辈子都只能住院了。”
“那也是他自找的。”商时序再怎么善良，也不会同情一个想杀他的人，“小周同学，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心软。”
到底是在商场上厮杀多年的商人，商时序要真是那么心慈手软，凌川早就被瓜分殆尽了。
周含章一颗心总算落了回去。
还好还好，商时序没有对她表现出来的另一面产生反感。
白天高强度的运动再加上那惊险刺激的一幕让他们精疲力尽，回去以后几乎是倒头就睡。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刺激，周含章又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那是她最讨厌的梅雨季，
筒子楼年久失修，每逢下雨，家里的东西都像浸了水一样，湿漉漉的。
周含章感觉自己的衣服就没干过，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水腥味。
偏偏，人在倒霉的时候坏事总是接踵而至的。
周含章兼职的那家店以未成年为理由把她辞退了，这也意味着她失去了目前最大的经济来源。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天放学，她唯一的伞也在风中散架了。
雨依旧很大，白茫茫的世界里，几乎看不见人影。
周含章很快被淋湿个透，她站在雨中，茫然地看着周围。
她该去哪呢？
回到那个依旧潮湿的家里吗？
可不回去的话，她又该去哪里呢？
周含章想不出答案。
疲惫的身体麻木往前，步伐艰难到周含章有种关节都生锈的感觉。
她漫无目的的在雨中走了好一会，无意识间，咬破了舌头。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周含章忽然朝着某个方向跑了过去。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被打倒。
她还得为自己再争取一次，哪怕……失败。
去的时候，那家店正准备关门。
狂风暴雨的天气，本就没多少人出门，就算有些要钱不要命的外卖员，也是少数。
老板懒得赚那三瓜两枣，干脆关门，还能节约电费。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老板，求求你。”周含章浑身湿漉漉的，像个水鬼，“给我一个工作的机会吧。”
周含章不喜欢死缠烂打的人。
可如今摆在她面前的路所剩无几，哪怕是撞南墙，她也必须闯这一趟。
终究，她还是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
老板被她吓了一跳，认了半天才发现昨天是被辞退的那个。
他叹了口气，说：“不是我不想给你机会，主要是……”
“我需要一个长期在这里工作的员工。”
周含章只有放学和周末能来，他这小店也没必要招两位员工。
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周含章明白老板的意思，也能理解他的做法。
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板。”周含章死死抓住老板的衣角，像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那，你有没有其他认识的老板？他们招不招人？求求你，帮我联系联系吧。”
这世上所有人都惧怕穷人，因为穷，他们抛下自我，舍弃尊严，为了那点微薄的薪资什么都做得出来。
老板怕被周含章缠上，囫囵点了个头，便将人推出去。
过了两秒，又抽出二百块钱塞给周含章，说：“算我给你的辞退补偿。”
钱上还带着温度，周含章却如坠冰窟。
这段回忆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黑暗，便慢慢将它模糊甚至遗忘。
却没想到会在梦里如此清晰。
周含章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呆，才慢腾腾坐起来。
她已经忘记这段故事的结尾是什么样的，不过很显然她找到了别的工作。
至于是怎么找到的，又找的是什么，她不愿回想。
已经忘了，就没有必要再去回忆。
如果当时我遇到商时序就好了。
周含章想，那人如此心软，肯定会给她很多帮助的。
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那男人真是不知好歹。”周含章捞起一旁的小猫，rua了两把，“都遇见了商时序，还把握不住机会。”
如果是她，早就扒着商时序功成名就了。
最近公司里的事情很多，两人都没能摸成鱼。
“天启的订单拿下来了。”商时序说：“你准备好了吗？”
商时序之前说过要给周含章升升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当然。”周含章起了个大早，还特意画了个伪素颜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而我时刻准备着。”
“那，就提前恭喜你了，周总。”
周含章对这个称呼很是满意，“客气了，商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公司，周含章心情很好，脸上的笑意一直没下去过。
“听说你拿下了和天启的合作？”杨娅凑过来，眸子里写满了震惊，“你怎么做到的？”
“大概是，靠我的人格魅力吧。”周含章笑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眸子里充满了对自己的欣赏。
杨娅还想说些什么，陈伟这个固定npc又跑来刷了一次存在感。
“人格魅力？我看是身体魅力吧。”陈伟阴阳怪气道：“怪不得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凌川准备开拓通信领域，商时序花了大价钱挖了支团队过来，还成立了一个新的部门。
而这个新部门，自然是缺一个领导的。
公司里有想法的人不少，但谁也没想到，周含章会谈下和天启的合作。
她也自然成了众矢之的。
“哇偶。”周含章已经习惯了陈伟的每日挑衅，要是哪天这人不挑衅了，她反而有些不习惯，“这么熟练，你应该没少干吧？”
说完，又上下打量了陈伟一圈，“不过，对方也真是不挑食啊。”
陈伟气得不行，“你给我等着！”
“嗯嗯，等着了。”周含章撩撩头发，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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