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库狄阿列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自保时。账帘被轻轻掀开,负责后营安全的心腹大将快步走入,单膝跪地,压低声音禀报:“尊贵的叶护,后营巡哨抓到一个形迹可疑之人,自称是唐军使者,要求面见叶护!简直荒谬至极!末将请命,是否立刻将其斩杀,悬首辕门?”
“唐使?!”库狄阿列抬首,眼中凶光毕露。但旋即,一丝疑虑和审慎压过了暴怒。他阴沉着脸,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铺着狼皮的座椅扶手,沉吟片刻。
“汉人有句话,‘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本王倒要看看,唐人想要耍什么诡计?把他带进来!”他倒要听听,这自投罗网的唐人,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很快,唐使便被带进帐内,此人虽被五花大绑,神情却镇定。他一见到库狄阿列,便似认识他一般,用他熟悉的部落口音,抛出一个重磅消息:“尊敬的叶护,在下带来一个您或许感兴趣的消息——您可知道,您那位尊贵的大侄子,大王子殿下,他的手中,掌握着一批威力巨大的精□□箭?”
库狄阿列瞳孔猛地一缩,好似漫不经心端起桌上一杯茶水,抿了一口,但身体却不易察觉的绷紧了起来:“弩箭?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离间计!”
使者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冲着旁边押解他进来的大将努努嘴:“这位将军,可否把适才在下敬献的宝贝给叶护一观?”
身旁大将闻言瞅瞅坐上主帅的表情,见他不似有拒绝之意,赶紧从身后随侍手中取过一枚似箭似弩之物,双手捧至库狄阿列眼前:“此乃此贼被擒前主动奉上,说是从遥远的长安城带来,不知何意,叶护请观。”
库狄阿列拿过那支弩箭,仔细分辨起来。
眼见他双眉越皱越紧,来使瞅准时机再度开口:“叶护大人,您仔细看看这弩箭,可是我朝能仿制得出来的?前些时日,长安城发生了一起针对安西都护世子的刺杀事件,这箭弩便是在事发现场搜集而来。而策划这场刺杀的是叶护大人您的堂弟,穆罕。这些事情,叶护大人只需派人稍一打听便知小人绝无虚言。尊贵的叶护大人,能有实力调动穆罕的,除了您还有谁?如果不是您,那么又是谁呢?”
库狄阿列听到此处,打断了使者的话:“那又如何,难道用极小的代价把庞景之干掉,对本王不是一种帮助?这也能被你们拿来用作挑拨?笑话!”说罢,他一挥手,作势要让方才押解使者的大将把他带下去砍了。
“哈哈哈哈哈…”使者不惧冲上来推搡他的回纥兵士,“大人,您知道贵国有箭弩么?” 使者笑言,带着浓浓的讽刺,“您是草原的雄鹰,在前方日夜猛攻,又被吐蕃人背刺,死伤枕藉。可有人给你送来这制胜的箭弩,以助你克敌?”
库狄阿列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使者的话,像毒蛇一样钻入他的耳朵,戳中了他内心的猜忌和恐惧。他确实损失惨重……
推搡使者的回纥兵士不知是被触动,还是见到自家首领陷入思索,手中动作愈发缓慢。使者得以摆脱,并向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恶魔的低语,抛出最致命的一击:“叶护大人,您是大汗的亲弟弟,位高权重。但您想想,大汗当您带来的这些炮灰已彻底消耗殆尽,当您自己……也被这无休止的战争磨光了爪牙,变得虚弱不堪的时候……” 使者故意停顿了一下,让恐惧的想象在库狄阿列心中发酵,“您猜,您那位手握精钢弓弩、又对您早有防备的大侄子乌介,还有那位坐镇王庭、默许您来‘消耗’的大汗,他们会用那批武器……来对付谁呢?”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库狄阿列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着,捏着茶壶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发白。须臾,他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愤恨,狠狠的将案台掀翻在地,大帐内发出一阵杯盘狼藉的破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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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夜风如同鬼魅的利爪,撕扯着戈壁滩上稀疏的枯草。库狄阿列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孤狼,单人独骑,在无垠的黑暗中向着西北方向疯狂奔驰。他□□的骏马四蹄翻飞,马背一侧挂着那支由唐军使者献上的,来自“锦云斋”刺杀现场的精□□箭!这不仅仅是一支弩箭,更是他那位尊贵的大侄子乌介——对他深埋的阴谋!
一夜疾驰,当晨曦初露,驱散了些许黑暗,一座规模远大于庭州前线的城池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交河城。这里,名义上也是前线重镇,但相比庭州城下那日日浴血、尸骸遍野的修罗场,交河城简直如同世外桃源。
库狄阿列勒马缓行,冰冷的眼神扫过交河城的景象。城头守军虽也披甲执锐,但神情远不如庭州守军那般紧绷疲惫;城门处,运送粮秣的车队井然有序,甚至夹杂着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这一切,与庭州城外那弥漫不散的血腥味、伤兵的哀嚎、以及攻城器械日夜不休的轰鸣,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哼”库狄阿列冷哼一声,他啃庭州那块硬骨头,而这位大侄子,却安稳地坐在交河城内,等着他耗尽实力的一刻从背后给他一弩!
想到此处,他不再犹豫,猛地一夹马腹,向前纵马而去。
交河城内,大王子的“行宫”占据了城内最坚固、最舒适的一片区域。守卫森严,但库狄阿列那标志性的、带着战场血腥煞气的魁梧身影和叶护的身份,让守卫不敢阻拦,只是飞快地入内通传。
大王子乌介此刻正斜倚在铺着柔软波斯地毯的矮榻上,听着一名乐师弹奏着舒缓的胡琴,两名侍女小心翼翼地为他揉捏着肩膀。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长安传来穆罕失手的消息,这位混血堂叔,实在是志大才疏,远不及库狄阿列。自己赌这把着实得不偿失,现在不知道他暗递到长安的弩箭暴露到何种程度,若是被库狄阿列知道,就有些麻烦。
正思及此,一阵喧嚣声传来,接着帘子被人一掀,库狄阿列的脸猛然出现在眼前。
“王叔?”大王子看到库狄阿列一脸煞气地闯进来,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道“晦气”!他挥手斥退了乐师和侍女,脸上挤出一丝公式化的笑容,“您怎么亲自来了?庭州前线战事正酣,您不在那里督战……”
“督战?!”库狄阿列脸上浮出狞笑,“督战!督着去送死吗?!”
他根本不给大王子反应的机会,猛地将手中那支精□□箭,“哐当”一声,狠狠砸在两人之间的矮几上。
“看看!好好看看!认得这是什么吗?!”库狄阿列朝前走几步,脸都要贴上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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