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的时光和外界流速不同,弹指间时间来到了梅山庭的十八岁,这年,应月十六。
十八岁,按理说早该到了嫁娶的年纪,可以梅山庭这随时随地要到地的身体,但凡家世正点的人家都对其避之不及,梅家虽然在仙都和王朝都颇有地位,可谁又愿意自家女儿一嫁过去便独守空房呢?
所以,这日,梅家老爷梅林似乎终于想起来他还有梅山庭这么个儿子,这儿子年龄也不小了,也该到娶妻的年纪。于是随意寻了个别家女儿过来给梅山庭配个对。他这个当爹的任务啊,也算是完成了。
梅山庭被唤去大堂,见到了他十八年来就没见过几面的爹。往日梅林很少待在府邸,府中下人也极少见到梅老爷。
除了梅老爷,大堂中还有一个陌生女子,以及一些梅山庭不认识的长辈。一室平日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而今却又对着他虎视眈眈的人。梅山庭在来之前,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所以找了个借口让应月去忙活别的事情。独自前来。
站在大堂中心的女子一身玫红色衣裳,又妖又冶,长相绝艳,一举一动之风情尽露,走过来的时候,仿佛都带香。
二姨娘拍着那女子的肩,道:“山庭呐,这是玄使大人前不久刚找回来的女儿,失踪多年,如今失而复得。山庭呐,人家不嫌弃咱身体不好,我们梅家都要感谢人家的大恩大德呐。”
站在其中,他像是一个烂摊子,是只要有正经人家的女儿愿意施恩嫁给他,他就该感谢人家的大恩大德。可是根本没人问过他的愿意,没人在意他愿不愿意。
所以,这次,他第一次反驳抗拒了他们给他的安排。
没出意外的,没人在意他的想法,没人管他愿不愿意。
梅山庭被罚待在西厢院面壁思过,本来梅林是想打他几板子,让他长长记性。二姨娘长啸一声,“这可使不得呐。山庭也不似寻常人。”言外之意,可别把这病秧子给打死了。闻言梅林嗤笑一声。便罚他回自己的院子里,禁闭三个月。
其间,还擅自把那玄使家的女儿接过来了。就住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隔三岔五过来找梅山庭。不厌其烦地往西厢院送吃食,没脸没皮地前来关照梅山庭。
来得多了,梅山庭任由她去。
玄使家女儿沈欢见梅山庭对她并不感兴趣,如何做都无法打动他。便把目光投向他看得眼珠子一样的应月身上。
可以说,沈欢一来,谢温这个恶毒女配都可以下线了。她的戏份被沈欢给抢了,谢温有时候闲着无事来找梅山庭找麻烦,找乐子,俨然瞧见这西厢院在她来之前便已经鸡犬不宁。
沈欢表面与应月交好,背地里教唆下人孤立她,霸凌她,只要一离开梅山庭的视线,应月可以惨了,干活的时候被锁在满是蛇鼠的柴房,走在路上莫名被套上麻袋毒打,打水的时猛地被一只手摁在井里,直到快要窒息才松手……
对此,恶毒女一谢温,深感自己被抢了“差事”是怎么回事呢?坏事都那新来的沈欢干完了,她还干什么呢?
谢温只能恨恨地回家!跪下!鞭子!抽!
方才足矣泄愤。
而应月,每每受了欺负,只会自己默默忍着,藏着,不让梅山庭发现。
她不愿连累梅山庭,他为她做得够多的了。他也无能为力,告诉他,他只会睡不着。
禁闭的最后一个月里,梅山庭身体每况愈下,有段时间,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动不了,每晚痛得睡不着,大口大口地咳出鲜血。晚上总能听见西厢院咳嗽声阵阵,微暗烛光燃烧整夜。
应月夜间常常不敢闭眼,每隔一段时间就小心翼翼地探探他的鼻息,以确保人还活着。
应月只想安静地陪着他度过最后这些时日。
腊月时节,天寒地冻,院子里的梨花树在白茫茫的天色下,伶仃地蔓延地苦枝,这日一早,落雪了,雪积满枝头,轻飘飘地落在了窗棂上。梅林似乎又忘了他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因梅山庭态度坚决,对同沈欢结亲这事一如既往地反感,令梅林大怒,禁闭期间,严苛控制进出西厢院的补给出入。下人很有眼力见的更加苛待西厢院。寒冬腊月,食物少地可怜,煤炭也是没有的,问就是府中近来拮据,他们做下人的也没办法。
可应月坐在床边,望着窗外,听见外面一派热闹喜庆之色,在为着即将到来的上元佳节,准备金宴呢。
床上之人,一日比一日憔悴,面颊苍白如纸,瘦得都脱相了。
应月想,可他等不了了。也许等不到金宴。
如果他能等到金宴的话,那她就去替他求情。
稍稍出太阳的时候,应月将梅山庭从屋里推出来,在院子的那颗干瘪的梨花下晒太阳。每每这时候,梅山庭总是会被应月全身上下层层包裹,最后直到像一个大包子才罢休。
看着应月认认真真地把梅山庭包得严严实实,梅山庭哭笑不得。笑着笑着,他鼻子一酸,只想哭。
而在梅府的另一边,四处张灯结彩,洋溢着节日的欢庆。金宴早就备好了,金宴上方,梅老爷梅林高坐主座,其它各种姨娘,少爷小姐,依次排开。阵仗之大,整个大堂落满了人。仆从们忙前忙后,伶人舞者调试琴音。
是个热闹欢庆的好日子啊。
可是在这样的好日子的,应月的爱人,就要死了。
她知道,梅府老爷梅林,不只是酒肉饭囊之徒,荒淫无度之辈。梅府祖上出过一代天资卓越的修仙者,甚至还有飞升过的大能。梅府那枚神器便是那位先祖留下的。因此在这仙家之中,梅府也尚有一定地位。
作为梅家之主的梅林也有一定修为。
金宴即将开始,梅林今日兴致不错,端着酒杯,正要唤伶人上前作曲,却只见,金宴之中,一个仆从避开众多侍卫的拦截,直直跪在金宴正中央,“求老爷,救救少爷。他快不行了。”
只此一句话。
热闹喜庆的金宴,顿时,哑然。众人皆是一副像是沾上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的神色。
坐在谢温身边的楚衔越这还是第一次听应月的讲话,他从前也以为她生前是个哑巴,不会讲话。可今日一听,楚衔越更加确信内心的猜想,他方才听到的应月的声音和鬼殿主的一模一样。
金宴中心,应月只说那一句话。也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是为的梅山庭。
随后应月便不停地磕头。
金宴之上传来声音,“抬起头来。”
应月依言抬头,背挺得笔直,眼睛是坚毅的,饶是这般一副求人的姿态,却丝毫不见她身上的屈从与卑微。
闹哄哄的金宴被应月这么一搅合,更是四处窃窃私语,一群人看笑话似地冷漠斜看金宴中心一下下磕着头的应月。
金宴乱如潮水。
正在等待着那金宴之上的人抉择之时,霎那间,楚衔越被一个小厮撞一下,那小厮连连道歉的声音仿佛游离天外。楚衔越只觉天旋地转,忙不迭再抬起头,猛地眼前世界俨然已是另一幅光景。
转眼,金宴消散。
但金宴真的消散了吗?
楚衔越再睁睁眼,又是金宴,又是那一幕。大堂外,迎着飞雪避开一种侍卫飞奔向金宴之中的少女,又一次长跪,再看众人反应一如方才那般夸张,眼底满是看热闹的讥笑之意。
应月又道:“求老爷,救救少爷。他快不行了。”
金宴之上那人,“抬起头来。”
乱糟糟的金宴中,又有个小厮撞了楚衔越一下。
脑部震荡,再抬眼,古色古香的房间,他还在幻境内,只是金宴已经过去几个月了。
楚衔越第一反应是幻境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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