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四幕戏》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大齐长安是大齐的‘帝都’,而大齐洛阳是九国的‘神都’。
近百年前,大齐成帝登基之前,洛阳商贾已经崛起,生意遍布全天下,尤其以沈家、洪家为最,共同在洛阳成立了‘九国盟’,这百年间四海九国,皆认‘长安乱,天下争;洛阳动,天下倾’的准则。
当年成帝忌惮洛阳强盛,有意压制,推出重农抑商的国策,又将孝文公主嫁到扬州富商之家长宁侯府,扶持扬州经济,欲制衡洛阳。
而初代‘富贵废人’不愧为‘富贵废人’,后来竟违了皇室之愿,向神都妥协。
到了仁帝时期,为保自家强盛,长宁侯府与沈家联姻,孝文公主的女儿嫁进沈家,成了日后名霸九国的‘石观音’。
为长久地做九国的生意,平衡洛阳与九国的关系,当时的神都‘九国盟’之首沈家主导,推动洛阳割裂于大齐,立规矩洛阳各富商家族,和长安保持距离,不参与大齐朝政,不与长安世家通婚、结交,与长安互不干涉,尤其是沈家嫡系。
在洛阳沈氏、洪氏的经营下,洛阳成了大齐的一块‘禁地’,虽是大齐国土,而不受长安朝廷管制,长安官场早有‘令不达洛阳’的传说。
经过成帝、仁帝、灵帝三朝,又到了先皇崇治帝时期,掌相印监国的晋仪大长公主有心整治大齐的内忧外患,延续成帝时期开始的重农抑商国策,用打压商贾的手段,制衡洛阳;
同时与五州侯府在朝上的势力相抗,但无奈皇室纷乱,她势单力薄,又因夺嫡之事对崇治帝失望,心衰力竭。
最终败给辅佐三朝帝王,将仁帝、灵帝玩弄于掌中的长治侯秦相爷,只能退出明堂金殿,远赴封地交州安邑,镇守边关。
而沈家洪家只是表面不干涉长安事,毕竟权色名利四大皆通,权和钱是分不开的。
长安处处出政令压制商贾,仕林内将商家视为下等人,在崇治帝时期更为严苛,五州侯府崛起也对洛阳的地位产生了威胁。
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真的不关心长安城里的纷纷扰扰……
问题就在于他们做了什么?
长安城里的当权者都会对此心有疑惑。
可是谁也没法看透,毕竟从‘石观音’嫁入沈家之后,洛阳就一直很‘规矩’,再没跟九国皇室结亲。
众所周知,沈家嫡长女沈岚熙当年执意与顾清玄私奔,要进长安,就被沈家除了族籍,又受多年针对,关系撇得干干净净,才不至于引起其他八国剑指洛阳。
可如今,沈扶南接近长安了,还进了长安,真的只是为了领旨谢恩?
沈家需要如此吗?
‘云虎相爷’对此存疑多时。
眼见沈扶南留在了长安城中,住进了国寺祈元寺,行举都低调万分。
闻风而来的人自然如云聚,但是他又主动向卢元植拜托,让卢家调了巡防营,将祈元寺方圆五里围得密不透风,每日只在寺里清修念佛,不见外客。
同时又看似随性而起地,在西城买了那块本来兖州侯府要的地,表现是为了占户部的便宜,将他们捐的赈灾银赚些回来,符合他们商人唯利是图的本色。
可有心人,还是觉得不简单。
在沈扶南踏进长安后,政事堂立即发了严防令给大齐各边关,防止异动。
四海九国,大齐十三州,五州掌军侯府,不知多少人已经在心里嘀咕,这回‘石观音’到底在念什么经?
卢元植百般试探不出,跟顾清玄商议,顾清玄只问他:“丞相大人是想洛阳是大齐的洛阳,还是九国的神都?”
卢元植觉得,比‘石观音’念什么经,更让人费解的,就是顾清玄阴阳怪气的话。
他向卢元植提议,可以继续试探沈扶南,既然沈扶南说他图利,那就让他多利可图,反正户部缺银,五州侯府又利益熏心,沈家送的多多益善。
于是卢元植就让他‘受苦’帮户部整理长安及几个州近十年的量地籍,再划出几块沈家还没染指的好地。
然后去建议沈扶南替沈家出价买下,其中还包括荆州、扬州等地,以此试探沈家的野心和沈扶南此行的真正意图。
选地后,卢元植还要将顾清玄带着一起去见沈扶南。
他知道沈家有多恨顾清玄,顾清玄有多恨沈家,‘云虎相爷’就是要唯恐天下不乱一回。
既然沈家要来搅长安城里的浑水,他就将这水搅得更浑,让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早知道长安城的这鬼气候,这么折磨人,我就不来了,家里那么多人,非让我来‘送死’,饶是我最不值钱。”
这日,感染风寒,身体极其不适的沈扶南一面喝着药,一面跟祈元寺住持抱怨。
禅房里,住持对他一脸谄媚样,笑着解释:“五先生勿忧,只是今年开春后反常了些,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也不知是怎么了,往日长安的气候与洛阳都是无甚差异的……”
沈扶南咳嗽间,剜了老和尚一眼,老和尚自知失言,悻悻低下头。
“你再不值钱,还能比我这‘神都弃子’差吗?”
一布衣道袍,儒士模样的中年人,从隔壁禅房走了出来,看起来比沈扶南年轻几岁,容貌气质都胜上三分。
虽装扮衣着朴素,也不难看出是为官多年的人,眉目精明,气度从容。
“‘大司空’莫要妄自菲薄,老夫人还是很挂念你的。七弟,你有闲情躲在寺里清修,不如回趟洛阳看看。”
沈扶南将药碗递给侍者,将人打发走了,禅房里只剩他和住持,还有至今仍在停职,不知何故迟迟不肯复职归署的原工部尚书。
沈方奕捂心口喘了几下,才道:“我不该回,你也不该来。”
“当真没有留恋,你还在这念什么佛吃什么斋?”沈扶南略显不屑,“还让我费这老大劲才找到你?”
沈方奕和他对上,一官一商,一个板正冷漠,一个凤目露邪。
“我没想你们来找,我吃斋念佛只是想搞明白,为什么你们那么热衷到一个地方买一座庙?从天梓山到长安城,国寺都不放过,怎么‘石观音’真把自己当观音了?”
“哪里哪里,我只是不习惯住在‘别人家里’罢了。”
沈扶南轻佻捻须,笑问他:“听说顾清玄的长女顾君宁,在你部里很久了,她见过你这个七舅没有?她怎么样?纵容一个女子在你手底下为官,费了老大功夫吧?”
沈方奕脸色更沉一些,不直接回答:“别叫什么七弟,七舅,我跟你们和顾家没那层关系,我只不过是沈家家主庶弟的一个养子,攀不上你们嫡系的‘福分’。”
“你呀你……”
沈扶南也不跟他斗口舌,倒不是畏他,只是不想把他气得心悸病犯,总习惯要让上三分。
他们说话时,老和尚在一边捻珠颂经,不敢作声,这会儿见沈扶南踏出房门,也跟了出去。
沈扶南抬头看天,今日是晴天,而感觉阴风阵阵,天色一时阴沉,一时放阳。
“俗言天行有常,这长安城如今却白天不见日,阴阳失调和,莫非是上天有警示,罚罪于人间?”
沈扶南是打趣的话,老和尚却惊得脸色一变,不敢接茬了,只闭眼合掌,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还没进屋继续休息,有武士来报:“卢家二公子户部侍郎卢远承,与顾家大公子顾君桓求见。”
“快请,快请!”,沈扶南那狭长的双眼立时一亮,似乎病容也减了几分。
“七弟,我们外甥和‘外甥媳妇’来了,你也见一见吧?”沈扶南唤转身就要走的沈方奕。
沈方奕回头白他一眼:“你是假清修,我是真念佛,你陪孩子玩儿就是,别再来叨扰我。”
沈扶南作罢了,正正衣冠准备接见顾君桓和卢远承。
上次天梓山上,他一时糊涂差点要了顾君桓的命,之后就每夜都会梦到沈岚熙。
沈扶南心实难宁,也不知道他是真悔悟不该害亲外甥性命,还是怕沈岚熙的亡魂会找他索命。
这回进长安城,他最先想见的就是顾君桓,又往顾家送礼送药,又邀顾君桓出来踏青,但顾君桓一概不受,拒不肯见,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会儿顾君桓主动来登门造访,他心里踏实了些,辄待顾君桓和卢远承进屋,他就摁着顾君桓左瞧右瞧。
“君桓你没事了吧?身体都养好了可是?舅舅给你送去的药怎么不吃呢?”
顾君桓却淡漠地退后一步,也不回答,只和卢远承一起见一礼。
事前,顾君桓就再三提醒卢远承以大事为重,先不与沈扶南置气,但是这会儿见了他,卢远承也还是摆不出好脸。
见状,沈扶南略感不悦,嗔怪道:“你们俩,这回又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是?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我就知道不为着沈家的银子,君桓你决计不肯来看五舅一眼。”
“没办法,这就是有门‘穷亲戚’的坏处。”
顾君桓对他坦然笑笑,一摊手:“只能请五先生多担待点了。”
沈扶南被逗笑,引他们落座,细瞧顾君桓,却觉他好似换了个人。
此时全无之前那种容易被吓到的年轻恓惶之色,反而眉宇间都充斥着一股子凛然之气,更像沈岚熙了。
“说吧,这回想让舅舅帮你们办什么事?”
他问顾君桓,又转向卢远承:“经了那番事,还能把君桓哄回来,看来卢二公子当真是有本事。”
卢远承也不理会他的调侃,只炫耀般冲他晃晃和顾君桓十指紧扣的手,继而跟他说起了,他们关于西城那块地的打算。
“……既然那块地与北城一坊大小相当,我姐姐说,如果这项工事能交给工部承建,她建议可将民居改成市坊,涵盖街道、商铺、园林、民居等,如此更能引人集居,沈家也可赚更多……”
顾君桓说着,打开随身带来的一副卷轴,是顾君宁画的工事图样。
“我姐姐还说,四方长安,北城历来最盛,既然沈家难得在长安做一回买卖,不如干一回大的,就从兴建这一坊开始,让西城变成第二个北城!”
沈扶南闻他之言,又见那图样,心弦大震,“这般胆识、野心、才华,身为女子还能当官,莫非君宁才是最像长姐的?”
卢远承想说,顾君宁分明是最像顾清玄的!
顾君桓没接话,继续给他详细分解图样,阐述顾君宁的妙想。
一处又一处,顾君桓记性极佳,又善文辞修饰,将半面墙大小的图纸讲得通透,不曾浪费顾君宁所设的半分巧思,通过他的讲解更是锦上添花,惟妙惟肖。
不用腹稿,精妙言论,通古博今,信手拈来,纸上建筑还未成石木,就于他的妙语巧舌间,平地而起跃然于眼前。
让人恍若已经置身其中,一步一景,百家千面,随声而动,鼎盛繁华宏规大起之象迎面而来。
好图、好思,合当配这样的好才华、好口才。
不觉间就讲了半个时辰,沈扶南还在病中,却未有半点枯燥厌烦之感,周游一番,已神清气爽,回过神来只觉恨这般儿女不是自己所出。
顾君桓自己的话说完,就开始传顾君宁的话:“姐姐给这一坊,起了名,她说若五先生同有这份野心,才可告知五先生。”
沈扶南兴趣颇浓,豪气道:“莫非以为沈家出不来这笔钱?舅舅可不会放过这赚银子的好主意!”
见他果然动容,顾君桓和卢远承心里都松了口气,顾君桓取来笔墨,在那图样右上角,题上三个大字:
永熙坊。
沈扶南霎时眼眶一红,又听顾君桓叹息道:“姐姐想以此坊纪念母亲,所以起此名,将长安东、南、西各方,变得跟北城一样繁盛,也是姐姐的理想,从小就这样说给母亲听,母亲对她最为支持。”
“如今母亲去了,她怕母亲在天有灵,不知她还矢志不渝,会辜负母亲多年教诲,所以便想趁这个机会,在长安城里留下母亲的印记,好不让她被世人所忘。”
沈扶南再难稳住,双手捂住了脸,将近不惑之年的男子心碎神伤。
卢远承看这场面,生平第一次真的服了顾君宁——
顾君桓这些‘矫情’的话,都是顾君宁教的。
顾君桓起初不愿如此,毕竟想到沈扶南对沈岚熙的心思就恶寒,可顾君宁一口咬定,只要这样做,就肯定一役功成。
卢远承总算明白自己的大哥,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对顾君宁鬼迷心窍了。
她不但洞察人心,而且漠视人情,更能掌握利用人心。
况且她都还没见过沈扶南。
她果然是最像顾清玄的。
卢远承在心底感叹时,沈扶南红着眼问顾君桓:“那君桓,你姐姐为什么不和你一起来见五舅?舅舅一定要看看她,越快越好!”
顾君桓回道:“工部事忙,她无暇脱身,只能一心扑在公事上。”
“我姐姐说,永熙坊工事开工之日,她再见五舅不迟。”
沈扶南哈哈大笑,啧啧感叹:“不愧是我们沈家女子!我的好外甥女,是将舅舅算得死死的了!”
“这下不答应你们都不成了!”
沈扶南乐呵呵地翻开顾君宁做的预算书来看,虽然建坊成本更高,但利润也更高,而且交给工部承建,更能节省成本,各方面都划算。
于是沈扶南‘自愿入瓮’,应承了他们的要求。
“如此君桓也能高兴了吧?还一口一个五先生的?”沈扶南又拉着他看。
“舅舅实在惦记着你的康健,看你今日已然无恙,舅舅就安心了。”
“你是安心了,可我不得安生了,五舅。”
顾君桓推开沈扶南热络拉自己的手,在他面前坐下,终于又叫了他一声五舅,别人却都听不出来他是何种情绪。
“君桓?”
他看着沈扶南,微微苦笑:“五舅你可知道,那三颗杏仁有多狠?你要了我半条命啊。”
“虽然及时得医,但我五脏六腑已伤,大夫说,我至少会因此折寿二十年。”
沈扶南震惊,卢远承也骇然地睁大眼看向他,而他面色平静如水,在案下不动声色地握住卢远承颤抖的手,似是安慰。
“如今,我每日都要吃十几种药,以勉强续命保身。”
说着,他从袖间掏出一瓶,打开盖子,在沈扶南面前倒出各色药丸,是扶苏给他制的。
这些他让扶苏保密,至今连家人都不知道,都以为他大好了。
“大夫说,如果我命大,就能侥幸活到而立之年,只是如果。”
“我如今才二十岁,今后我的身子会一年不如一年,迅速溃败下去。”
卢远承震惊的眸中已有水光,望着顾君桓的侧脸,咬唇若泣。
沈扶南看着那些药丸,听着他的话,方才淡然悠闲的面色荡然无存,不住地摇头。
“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五舅,你让我母亲半生的心血都打了水漂,我的五舅啊!”
他的语气没有半分问责,而已经让沈扶南崩溃,瞬间脸色煞白,疯狂地摇头。
沈扶南紧抓住他的手,含泪颤栗道:“不会的!不会的!君桓,你是我们沈家人,你死不了的!”
他又尽露癫人本色,一时间疯言疯语:“舅舅让你丢了二十年,就还你三十年、六十年、九十年!舅舅可以让你长生不老!”
“就用我的血换!我不能这样愧对长姐……我不能害死她儿子……君桓你相信我,舅舅一定能做到!”
看到他如此态度,顾君桓就放心了,反握住他的手,温柔安抚:“舅舅,我原谅你了。”
沈扶南与他平和坚定的目光对上,渐渐失声。
“没关系的,人生自古谁无死,对我来说,活一百年或一百天都是一样的,只看在世时,我是否能称愿,能有所作为,能否无憾。”
“舅舅,我知道你心里也有苦,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我不会恨你。”
“你言而有信,答应我们献银就献银,可以解救不少百姓,这就是我看重的,所以我今日还愿意来见你,叫你舅舅,我相信你本心还是为我好的。”
沈扶南多么奸猾的人,都被他满眼的诚意打动,眼眶发热,一时抹泪不止:“长姐不懂我,没想到她的孩子能体谅我!”
顾君桓压下心中的厌恶感,对他微笑:“因为你是我舅舅啊,血浓于水,恩情广厚,五舅,我会一直记着你的好的,虽然你无儿无女,但你一辈子不会孤独,因为有我在,我活一天就会敬重你一天,你是洛阳的五先生啊。”
做了一阵子文吏,顾君桓显然天赋独到,已经将文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学到了精髓,也领会到了顾君宁的算计人心之道。
顾君桓又在案下握住卢远承的手,平静无事般地继续与沈扶南议事,而自此卢远承已经再说不出话来,被愧疚、震撼、痛心如大山般压得喘不过气。
说完事,顾君桓带他拜别沈扶南,沈扶南还再三强调,让他放心,总有能治他的法子,顾君桓装作感动,抱了抱沈扶南。
又让他帮自己保密,这事还不能让旁人尤其是他家人知道,这是专属他们‘舅甥’和卢远承三人的秘密。
顾君桓引已成木人的卢远承离开,到祈元寺前苑,大雄宝殿旁的围廊上,卢远承终于醒过神来,摁他坐下,对着他大哭。
“卿初……你怎么能瞒我?我怎么能那样害了你,你杀了我吧……我一天也不想活下去了!”
顾君桓似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对悲绝的他放笑:“你说什么呢?那话你也信?”
卢远承呆了,面上仍泪流不止,顾君桓含笑用袖子给他擦去眼泪,温柔地抚着他的脸,搂他坐到自己腿上。
在他耳边道:“我骗他的,想引起他的愧疚,让他更尽心为我们出银子罢了,我又不是纸做的,哪有那么脆弱?”
“真的吗?”卢远承仍心怀担忧,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顾君桓只好抱住他,拍拍他的背,与他玩笑:“当然,若我真那般不堪,还能在榻上‘制服’卢二公子吗?你又不是没见识。”
卢远承脸红噗嗤乐出来,这才安了心:“卿初你真是坏死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下,我都被你吓死了。”
“对不住了,不过这样才真啊。”
顾君桓与他深情对望:“我可是要陪你看‘盛世长安’的,我会一直在。”
卢远承瞬间心花烂漫:“不行我要罚你。”
说着就跳上顾君桓的背,让他背自己出寺,以试他身体是否真的强健。
顾君桓扛起他的侍郎大人就走,步下如风。
卢远承趴在他肩上,不住地咬耳朵,说些宝贝心肝的话,逗得人火起。
而他们还没走出寺门,这番亲密之状就被人撞见。
卢远承忽地被人用力拽下顾君桓的背,还未睁眼看,一拳头就朝脸上砸了下来。
“父亲?”
‘云虎相爷’八尺之身,威严盛怒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怒瞪着他和顾君桓。
“你个孽障!伤风败德败到国寺来了!”
顾君桓心骇间,又见卢元植大掌挥下,赶紧护住卢远承。
那一掌没打到他们两人身上,中途被人截下了:“这国寺也不是丞相大人教训儿子的地方!”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顾君桓和卢远承再次惊得睁大眼,才见跟着卢元植同来的顾清玄。
顾清玄皱眉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对卢元植道:“孩子自己的事,咱们就别操心了,还是以正事为重吧。”
“顾元卿,你倒是能稳得住?做这丢人事的也有你儿子一份!”
“你不管教你儿子,我可要管教我儿子!你起开!我今日就要弄死这孽障!”
卢元植再挥拳向卢远承,但是顾清玄和顾君桓护得紧,他也没法打到。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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