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四幕戏》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顾君桓被卢远承的随从闹得烦了,就躲出了门,想让他们找不到自己。
对于他的决定,顾清玄那晚回家知道后,也并没有多言什么,只让他好好养病,以后的事等以后再做打算。
这日顾君桓躲出家门,逛到了江月楼,想去看看江弦歌,那时自己在病中多蒙她照顾,后面又惹她为自己担心一番,心实难安。
然而到了楼里,看着满堂宾客,他又有些不知何去何从了……
站在一楼出神间,他背后被人拍了一下,诧然转头一望,却是一位富商打扮的陌生中年人。
“这不是顾卿初顾大公子吗?有礼了。多日不见,顾公子身体抱恙应该已经全好了吧?”那人谦谦施礼,对他笑道。
顾君桓疑惑不解,还礼道:“多谢先生关心,先生怎知我姓名?”
那人摇头晃脑,姿态随意,就跟江河川一样的商人油滑做派,“在下不仅知道顾公子姓名,还知道顾公子才华横溢,写得绝妙文章诗词,腹中藏韬略,笔下走龙蛇,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无法无天,虽为女子而逐权官场的姐姐,下面有一个武功身手了得,活泼好动侠骨柔肠的弟弟。”
“令尊顾元卿更是了不起,乃纵横官场二十年的前户部尚书,虽辞官归农赋闲在家,而眼观八方,手段通天,联结殷大夫,与卢丞相暗中斗法,破坏了卢家和殷家的联姻结盟,又挑拨了卢家和晋王府的关系,眼下正布局于赌场,设计诱司丞,要将卢丞相的党羽一一剪除,真是好生了得呀!”
顾君桓闻言惊心,背后汗毛竖起,一把将他拉到旁处,瞪着他道:“你究竟是何人?怎敢在此胡说?”
那人看他紧张的样子,愈发得意,装了一会儿狠,然后忍不住扑哧笑出来,那笑声却变成女子的声音。
“卿初都认不出我来了,看来我这伪装,已是无懈可击。”她得意道。
顾君桓这才恍然,不敢置信,“弦歌?”
她还要作势逗乐,装模作样地摇头:“不,在下乃如意坊掌柜,姜谷。”
原来之前扮作‘姜贤’在江月楼里与来往客人应酬打探消息时,某天被一名为云清公子的人一眼看出了女扮男装。
她自知自己功夫还不到位,而那位云清公子颇有本事,非但消息灵通,而且擅长易容伪声,江弦歌就出了大笔银子,拜他为师,跟他学习起来。
本以为学了这易容伪声之术也无大用,而几日前,江弦歌归家后,见郁生从江河川的书房里出来,就问他最近怎么更少来回家了。
郁生比江弦歌小一岁,便唤她姐姐。江弦歌是待他极好的,把他当作亲弟弟,待他的心不次于待顾家姐弟。
而顾君桓,极其不喜欢他。
只有一个简单的原因,就是他知道,郁生喜欢江弦歌,从小就喜欢。
但他喜欢江弦歌却不会护她,很多次那些心怀不轨的王孙公子想接近江弦歌,郁生收了他们的好处,就帮他们通门路,经常弄得江弦歌很难堪。
江弦歌把他当弟弟,心怀宽厚不与他计较,但是顾家姐弟就没这么宽容了。
郁生见到她,本来低眉顺眼步步谨慎的,立马眉开眼笑,一面是不好意思跟她说话,一面又是怕她不与自己说话,只挠着头看着她傻笑。
江弦歌知道江河川最近正在与顾清玄筹谋赌坊的事,就问了郁生几句。
知道父亲让郁生主导此事之后,她若有思量,忽而道:“郁生,姐姐去如意坊给你打下手如何?”
江弦歌当即跟江河川说了她的打算,她要再扮男装,去如意坊做事,跟郁生一起促成这件事。
江河川自然不同意女儿混迹赌场,好说歹说,江弦歌就是下定主意了一点不听劝,反而一直在设法劝动他。
江河川拍拍书案,严厉道:“想什么呢?我是不会同意的,弦歌你就安生点吧!不准再提这事儿!不准再扮男装!好好的女儿家有你这样的吗?”
江弦歌有些赌气了,见父亲这么顽固,她也不好再惹他,就闷着声往外走。
江河川看着女儿妥协下来的背影,有些窃喜。
谁想她还没踏出门去,与她走在一道的郁生急急道:“弦歌姐姐,你别哭啊,不就是挨了几句说嘛?别哭,别哭……”
然后江弦歌捂住了脸,好似拭泪。
这一下子,吓到了江河川,他立即从书案后面蹿起来,急慌慌地奔向江弦歌,嘴里好言说着,完全不复严厉之状。
“别哭!别哭!是父亲的错!父亲错了!女儿你别气啊,你说如何便如何可行?你想扮男装就扮嘛!父亲高兴着呢,你想去如意坊那就去,父亲都同意!你别哭……”
江弦歌捂着面颊,抽噎了几下,问:“真的?父亲不反对了?”
“不反对!”
他态度陡转,此时比之前反对时还要坚定许多:“绝对不反对!”
“好……”
江弦歌缓缓放下手,脸上一点泪迹都没有,反而笑容灿烂,“父亲答应了可不准反悔。”
江河川无奈地拍了下额头,看看他俩,“诶呀,又上当了!”
郁生与江弦歌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她又跟他们重作商量,问清所有关节之处,说了打算。
这次她将换装扮作那个虚有的人——姜谷。
若是别人,郁生定然怕谁跟他分一杯羹,可这是江弦歌,于是他尤为高兴,不断地给她出谋划策,教她该怎么装扮,该怎么待人行事。
江弦歌也看明白了,扮‘姜贤’时自己模样太光鲜太引人注意了,这次她就狠狠地扮丑。
戴了云清公子教她制作的假□□,在脸上粘了一颗痣,且衣着庸俗,通身装扮下来,俨然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俗气富商。
第二日她装扮好了要出去时,江河川捧着什么东西来到她房里,给她看:“弦歌,来,把这胡子粘上,父亲做了一晚上呢,只有粘上胡子,我这漂亮女儿才真像男人。”
江弦歌也同意,任由父亲在自己嘴唇上方粘了一道一字胡,这样一看,她的模样不但庸俗丑陋,而且颇有喜感。
她摸着胡子疑惑道:“父亲,你哪来的须子做的这个胡子?”
江河川一边打量这个‘儿子’,一边扬起自己的下巴掀开短须露出内侧,道:“还不是剪的自己的?反正父亲胡子厚,剪一些也无妨。”
江弦歌噗嗤笑出来,故意拘礼道:“劳江掌柜费心了。”
除此之外,云清公子已经教了她怎么作伪声,她颇有天赋,一段时间的练习,她就学会了如何模仿各种声音,在各种嗓音间切换自如,可谓是细节上都做到了极致。
一切准备稳妥之后,她就随郁生去了如意坊,开始熟悉赌坊事宜,装成赌坊掌柜与人接触。
因为如意坊一干事宜向来是郁生出面打理,所以当郁生有意无意地向那些官员透露这个就是帮御史大夫殷恒经营赌坊的掌柜,他们也就信了,开始与她有交往。
她和郁生便想着法子试探这些人,有时让他们赢钱来讨他们信任,有时又在他们输钱时‘慷慨解囊’借钱给他们赌。
几天下来都算顺利,这也急不得,毕竟他们还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这个时机就是——几经周折,为了保证天一神坛准时落成,皇上终于同意了殷恒的提议,下旨取缔六品以上官员的年底福银。
荀高阳等人一下子就丢了一大笔收入,气得三尸暴跳。
他还与黄正庭等人打算着报复殷恒,故而在卢元植面前也说尽殷恒的坏话。
而卢元植清楚他们的心思,所以也不怎么理会,正为国库着急,加上与晋王闹了矛盾,忧患重重,哪有心思与殷恒私斗?
每每被他们烦到了,或被皇上逼急了,总不由得叹朝中无能人,这个时候往往会想起顾清玄……
在卢元植那里讨不到便宜,年关又将至了,光生气还是没用的,荀黄等人就开始想办法捞钱。
这个时候,早就观察许久了的江弦歌与郁生出手了。
照着顾清玄编好的故事,一通演下来,又许了他们许多好处,几番应酬,将他们逐个击破。
数日之后,他们投了第一笔钱到如意坊,次日便收到了高利,不但偿还了一部分债务,还能到手不少现银,这下把他们拢住了,在郁生与江弦歌的诱导下他们又投了许多钱,并立下了字据。
顾清玄的筹谋算是成功了一半。
不遗余力地跟这些官员斡旋的江弦歌对此尤为高兴,但让她心里有些介意的是,在与这些人应酬上,郁生所表现出的老练世俗让她有些吃惊。
那些俗陋不堪的事,郁生招架自如,那样子,不像完全是装的,她恐郁生混迹生意场久了沾上不好的习气,总想找他谈一谈。
为了照顾夜间的事务,江弦歌暂住到如意坊后院,与郁生的住处相隔不远,她有意留在他身边引导他,郁生很高兴。
今日她来江月楼找父亲说事,就碰见了顾君桓,与顾君桓到江家书房里,将这些事说了。
顾君桓不高兴,极其不高兴。
在得知江弦歌与郁生一起谋事之后,顾君桓直接到江河川面前去抗议了。
无奈江弦歌坚持,江河川就劝他也去如意坊做事,与江弦歌、郁生一起推行顾清玄的计划,引荀黄等官员上钩,参与赌坊放贷之事,顾君桓正在想法躲卢远承,考虑了下就答应了。
这天,江弦歌与郁生顺利地拿到了荀高阳亲笔画押的贷条,两人喜不自胜,晚间就和顾君桓一起喝酒庆祝。
郁生也烦顾君桓缠着江弦歌,就一个劲地灌他酒,顾君桓不甘示弱,两人喝得酣酊大醉,差点打起来。
但是无奈顾君桓一书生,他的酒量怎能比得过经常在外应酬的郁生,所以最后还是他先醉倒了。郁生就把他扶上自己的床睡了。
江弦歌没有喝多少,看顾君桓卧倒安眠之后,她也就回自己房间洗漱就寝。
她取下带了许多天的假面具假胡子,小心地收在匣子里,放下髻冠,用清水洗净脸上的妆粉,褪去扮丑的模样,又现美人娇颜,宽下外衣,收拾床榻,却听有人敲门。
“弦歌姐姐,我有话跟你说……”
她听是郁生,便道:“郁生稍等。”
心里想着,刚好趁此机会能跟郁生好好谈谈,让他规正德行,就怕因为这生意误了他。
江弦歌披上披风,去开门,让郁生进来。
郁生步履有些踉跄,走进房内,关上门,停顿了一下,靠在门上,抬起一双迷醉的眼睛看着江弦歌。
“姐姐好美……”
江弦歌知他醉了,给他斟了一杯茶,走到门前,笑道:“你都开始说醉话了,好了,把茶喝了醒醒酒,姐姐好好跟你说说话。”
他眼中浮上一层愈渐浓烈的迷离之色,不像是醉了,而是一种冲动,一种显露无疑的本色,带着一抹决绝。
他一把抓住江弦歌端茶的手,茶杯从她手中滑落,在地上摔碎。
她心头悚然一颤,看着这样的郁生,那种熟悉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郁生,你要干什么?”
他把自己的脸紧贴在她的手腕处,贪婪地依偎着,脑袋缓缓向前:“我陪姐姐说话,姐姐陪我睡可好?”
“郁生!”
她挣扎着要抽开手臂,却被郁生抓得越来越紧。她还抱有一丝幻想,想着他是喝醉了才会这样失态。
感受到他手腕的力度,她心里惊骇莫名,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后,连话都不敢高声说的少年,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力气?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可怕?
不,她不信,她的郁生不会是这样的……
“郁生你清醒一点,我是姐姐呀,你不要这样,你听话放手好不好?你抓疼姐姐了。”她尽量按捺住惊恐,想劝他悔悟。
直到他扬起头来,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扯掉她的披风,扯开她的衣领,她才彻底绝望,“郁生!不要!”
他任她捶打挣扎都不放手,步步逼近她,用一切手段去撕她的衣服,嘴里说着:“弦歌姐姐?你知道我想了你多久了吗?我才不放手呢,我必须得到你,这么多年啊,我一直想做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江弦歌心碎如齑粉,恐惧到极致,混乱地打他踢他,而他毫不躲避也毫不退缩。
纵使脸上身上伤痕累累,他只用尽全力禁锢着她,把她往后逼,将她一把推倒在床上……
他不是醉了,而是太想要了,太想要江家的全部,他早就想这样豪赌一把……
他一下撕开了江弦歌的白绫衬衣,身体突如其来的寒意如一把把利刃剜着她。
她拼命护住自己,泪水倾盆,眼前一片黑暗。
他狰狞贪婪的面孔,他猥琐露骨的话语,他粗暴下流的动作对她来说都是残忍凌迟。
那一瞬她想就此死去,与这污秽的人世断了干系……
忽然,房门被人撞开,没有一分的停滞,随着寒风卷进房内,郁生被一把圆凳砸到了后脑。
咚地一下,他双眼泛白,动作戛然而止,轰地倒地。
然而他没有晕倒,他从地上爬起来,抵挡顾君桓的攻击。
顾君桓的眼里此时没有人的气息,而是疯魔般的恐怖。
他与郁生扭打在一起,用尽自己的全身力气,挥出每一拳,打在郁生脸上,打得郁生双眼出血面孔扭曲。
“你个畜生!她是你姐姐!”顾君桓将他摁在地上,愤怒嘶吼。
郁生满脸是血,反击掐住他的脖子:“你装什么圣人?伪君子!你不也想做一样的事吗?”
“我还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龌龊卑鄙,还要装得冠冕堂皇!”
他瞪出的双眼直视着顾君桓,如同拷问一般:“你本事你说你从来不想呀?你敢说你是清白的吗?”
顾君桓目眦尽裂,痛苦地嘶吼一声,在一刹间伸手捡起门边的碎瓷片,直狠狠插进郁生的颈项,鲜血直涌而出,他还不松手。
江弦歌大喊:“不要!卿初你不能杀他!”
他将她的呼喊声置若罔闻,又加了一重力道,向下一摁,锋利的瓷片扎进喉骨的声音清晰可闻。
郁生脖子上的每一条脉搏都铮铮断裂,直到那块瓷片彻底地嵌进郁生的喉咙里。
顾君桓只瞪着郁生,看着他做最后的痛苦挣扎,然后死去。
江弦歌跪在床沿上捶着床,伤痛欲绝地哭喊道:“卿初,你怎么能杀了郁生?他是郁生啊!就算他这样对我,也罪不至死啊!你可知道,你是在杀人啊!你杀人了!”
顾君桓从地上站起来,手上尽是鲜血,他面无表情,看着江弦歌木然地摇头:“不,我不管,伤害你的人,我绝不容许他活在世上!”
“卿初……”
江弦歌心神俱碎,瘫坐在床沿上,缩在床边紧紧地抱着自己。
她不敢再看横尸地上的郁生,不敢看地上触目惊心的鲜血,更不敢看顾君桓疯狂的眼睛。
她战栗地蜷缩在那里,揪住破碎的衣衫,指尖揪出了血迹,好似意图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挽回她破碎的世界。
顾君桓闭眼深深吸气,咬牙止住不断的颤抖,看着手上的鲜血,本来想靠近江弦歌的他停住了脚步,双眼血红濡湿。
他微微抬手,沙哑的声音说着:“弦歌,别怕。没事了。接下来……我会处理的。”
江弦歌只抱着自己颤抖着,埋着脸,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什么也不想听,她什么也不想看……
她不想知道顾君桓会怎样处理郁生的……尸体……
她宁愿自己是死的那个,这样就不会忍不住去想种种往日,种种今后……
或许,死了最干净……
可是,心里明明还有那么多放不下……
她的父亲,她的君宁,她那点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顾君桓不知自己是哪来的胆气与力气,或许就是从他听到声响后闯进来看到江弦歌遭人□□的那一刻起,他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变得毫无顾忌,毫无畏惧,无论他面对的是谁,他都知道,那人必死。
他已不再是他,他不要理智,不要前程,他只想要弦歌无恙。
所以,弱质书生如他也能残忍果决地将人杀害,胆小内敛如他也能跪到地上去收敛尸体,脑子里不由自主地盘算着该怎么处理这一地的鲜血,这横陈的尸体……
顾君桓用郁生的披风将血擦得干干净净,又用沾满血污的披风将郁生的尸体裹起来。
在屋子里找到一口大箱子,趁着尸身还没有僵硬,他费力地将其蜷起来塞进箱子里,尸体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确认完箱子上没有特殊标记,准备关箱之时,发现郁生的头没有被裹住,一整颗脑袋倚在箱角上,举面望天,扭曲断裂的颈项向后仰着,狰狞的伤口血肉模糊,白骨外露,惨不忍睹。
顾君桓把他的头摁进去时碰到了郁生的脸,好似还有余温,他收回手,将箱口重重合上,封得死死的,用布条拉着,拖出了门外,暂放于隔壁屋内。
此时前堂赌坊的声音叫嚣正响,赌鬼们还在那里挥霍钱财,小厮们还在那里四处奔走,上上下下一如往常。
赌,总能让很多人不能自拔,夜,总是在冬日尤为漫长,长安城,只在赌鬼眼中,没有日夜。
而世人,皆在赌。
顾君桓找到水洗完手,脱下沾有血迹的衣服丢到火盆中焚烧,然后回了江弦歌所在的房间。
她此时没有再惊恐失措,她不再蜷缩,她只是端坐在榻沿上,身上披着一件披风,双足垂地,微垂螓首,杂乱的云鬓也已理好,她只那样静静地坐着。
在这个血腥依稀的屋子里,在这张她曾受侮辱的床榻上,毫无生气的双眸望着那片曾鲜血横流的地面……
这样的她,不再是惊恐,而是绝望。
顾君桓关上门,扑到她面前,跪坐在地上,崩溃地伏倒在她的双膝上,紧抓着她的手。
他悲痛地哽咽着,“弦歌,弦歌……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敢想象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想到你会受到的伤害,我就痛苦得要死掉……”
“弦歌……就让我守着你护着你好不好?弦歌,嫁给我……我们成亲吧!”
“我会一辈子保护你,我们一起离开长安,不要管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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