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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重逢

小说:

长安四幕戏

作者:

五一公子

分类:

穿越架空

《长安四幕戏》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雪天晚间,顾清玄出门去江月楼找江河川说事,也看看江月楼大堂自被砸后恢复得怎么样了。

顾君宁就去顾君桓房中,看望仍在病中的弟弟。

顾君桓自从消失了那一天一夜回家后,就一直闷头大睡,药不吃,话不说,茶饭不进,病恹恹地躺了两天。

她进房后看顾君桓还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就去掀了他的被子,顾君桓躺着闭眼装睡,顾君宁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故意用冰凉的手掌冻得他一激灵。

“姐姐……你干嘛……”顾君桓一张口就咳了起来。

顾君宁看他苍白憔悴的脸色,摇头叹气:“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老是烧着,迟早把脑子都烧坏。”

顾君桓拥着被子坐起来,还是很畏冷,用厚厚的棉被围着自己,把自己包得像一只茧。

“烧坏了才好,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当一个傻子整天就知道傻乐多好。”

“整天傻乐的是君风,不是你。”

顾君宁呛他,“你再这样我和父亲可真要担心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弦歌说你那晚去找卢远承后失了踪影,你去干嘛了?”

弦歌……卢远承……

听到这两个名字,他脑袋又像要炸开一样疼,在顾君宁的追问下,又有无数他百般想逃避的记忆片段重新清晰起来,此时只有满心的纠结和迷茫。

“真的没事……我那晚跟卢远承喝酒喝多了,就在南川楼睡了一晚,没有回江月楼,怕弦歌担心,不想还是惹她着急……第二天我就跟卢远承看了一天户部的公文,想摸摸户部的情况……”顾君桓低着头避重就轻道。

顾君宁看出他有很重要的事说不出口,心想,真好,君桓也有秘密了,不再什么都跟自己这个姐姐说了。

可自己不也是吗?谁都有难以启齿的事。

她还没办法像在顾清玄面前那样坦白,对顾君桓不掩饰自己的心意,不知对为感情之事最为木讷的弟弟会怎么看待自己。

顾君宁苦笑,摸摸他的头:“没事就好,我去叫扶苏来给你看看病吧,没准她有好法子。”

扶苏还在气顾君宁之前凶自己,不肯去给顾君桓看病,顾君宁只好激她:“诶,算了,那么多御医都没招,你一个只会下毒制药的小姑娘想必也是束手无策。”

她掸掸衣摆离开扶苏的屋子,长吁短叹地:“想必君桓也是留不住了,只等他病入膏肓,你给他一味毒药让他去得痛快点吧!”

顾君宁方要迈出门槛,衣袖就被人从后面拽住了,回头对上扶苏倔强不服输的眼眸,笑了。

她拉起扶苏的手,带她往顾君桓房里走,温柔道:“我知道那是父亲的主意,你也不好违拗,但是,我不喜欢你掺杂在这些事里,你是大夫,应该是救人的,而不是害人的。”

扶苏闻言,信服地看着她,点了点头,神色中没了怨气。

“你是为报仇来的长安,你要害别人我管不着,只希望你不要在仇恨中迷失自己,忘了善恶之分,滥害了无辜。”

扶苏脚步一顿,顾君宁继续道:“你不是我们,我不想你也自添痛苦。你是明白我心事的对不对?你帮父亲瞒着我伤成硕郡主时,可有一点为我想过?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事了好不好?”

顾君宁的语气中似乎有一种威胁警告的意味,扶苏难以置信置信地瞪了她一眼,想说,我明白你的心,但你未必明白我的心!

瞬间那仅有的温情都消失,只剩下满院的寒风彻骨,扶苏愤懑地甩开她的手,自己快步直入顾君桓的房间。

“扶苏……”

顾君宁追了上去,进屋时,扶苏已经抓住了顾君桓的手,在给他把脉了。

为他诊治一番后,扶苏写下了药方和保养事项,利落地走了,不再搭理他们。

“扶苏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姐姐你知道吗?”顾君桓看着她留下的两张字条,问顾君宁。

顾君宁在门口目送那单薄削瘦的背影,消失在风雪长廊转角处,一时无言。

她开的方子与之前御医开的有些不同,自有独到之处,对顾君桓体质和调息的洞察更是一针见血。

顾君桓看到她写的第二张保养事宜,最后有一句甚为奇怪:

“……煎服三帖,保暖静养,风寒自好,气血之虚,食药可补,但俗欲乱心世之魔道,若不规诫清心,性命自戕!”

顾君桓一霎红了脸,尴尬难言,顾君宁抢过来一看,见他神色有异似在疑惑,宽解道:“无妨,她是跟我怄气呢。”

姐弟俩各有心事,顾君宁让他躺好继续在暖阁里睡着静养,就让唐伯按方子去抓药了,还嘱咐买一些果脯蜜糕。

晚间服了扶苏的药,顾君桓拥被睡了一觉,发了一身汗,果然好了很多,神智也清醒些。

月上树梢之时,他披衣走出了房门,坐在廊庑下看雪,抬头便望见往年沈岚熙做的那些锦纱宫灯,在风中摇曳,灯火微微。

雪之至白,惜看雪之人心难至纯,经一番春情宣泄,少年心事终无可解。

顾君宁提灯向他走来,坐到他旁边挡住了北边吹来的寒风,为他拢好大氅御寒,身心疲惫的他靠倒在姐姐肩头。

“姐姐,今年年节,我们府里不会挂新灯了……”

顾君宁抬眼望向那些宫灯,它们就这样在一年风雨中守候了一年,模样仍是如初,不见残损,而当初的挂灯人已不见。

“是啊,我也很想念母亲,”

“若她在,我们有再多忧愁,她都能为我们解,我们若是做错了事,她定有最好的法子帮我们补救,她会告诉我们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会让我们迷失本心。”顾君宁目露哀戚。

他心中的痛楚又深了一分,“姐姐……若是我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你说母亲会对我很失望吗?”

“她不会。”

顾君宁摇摇头:“她知道自己生的孩子,最糟糕的一面是什么样的,以及最好的一面是怎么样的,就算我们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她也会一眼看出来的,觉得我们只是她的孩子而已。”

“是啊,只有她,无论我们变得有多糟糕,她都会爱我们……”

她感觉到弟弟的迷茫悲伤,那似乎是一种对自己的失望厌弃,这是一向骄傲的君桓很少会有的情绪。

“君桓,你在想什么?”

他眼中泪湿,艰涩道:“我不想再见卢云钟了,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也不能继续在他身边做什么事了。”

“为什么?”

“因为他真的很可怕,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而我不想变成一个像他那样的疯子。”

顾君桓咬牙说着,声音里都包含着遏抑不住的痛苦,他在骂卢远承,其实也是在骂自己。

顾君宁抱住了微微颤栗的他,安慰道:“没事的,没关系,你不会的……你不想做了,父亲也不会怪你,你就在家里好好备考下届科举就好,父亲不会介意你谋事到一半退出的,他自会有的别的办法继续推进,眼下先让他把荀黄二人除了……”

“要是我也不想考科举了呢?”

她一怔,这句嘶哑的话对她冲击最大,她不敢相信弟弟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志向前途,呆了一阵后,拍拍他的肩。

“那也没关系,只要你甘心就好。”

自己会甘心吗?

他也不知道,他此时只想躲着,把自己藏起来,不用去理会那些人事纠葛。

很多事都是在发生之后,才会越想越可怕,越想越想不通。

那一步踏错,他不恨卢远承,只恨自己,恨死自己了。

他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心。

“姐姐,我想不明白……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所以弦歌一直不愿嫁我,卢云钟也那么恨我,恨得想千方百计毁了我。”顾君桓后来哽咽道。

顾君宁真是服气,她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弟弟总要将别人的过错怪罪于自己?难道善良的人都是这样的吗?遇事总是先自省?

顾君宁叹息一声,“诶,可怜的孩子……”

“姐姐你还知道我可怜呀?”顾君桓更加垂头丧气。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卢云钟……”

顾君宁无奈了,只好跟他戳破,面带坏笑抚着他写满疑惑的脸。

“他哪是恨你?他都快爱死你了。”

“而你唯一的过错就是偏生一副木头脑袋,所以他不可怜谁可怜?”

顾君宁似是戏言,而顾君桓如遭雷掣,双颐蹿红,“他……他……喜欢我?”

“是啊,你还不知道啊?我们早就看出来了,他从小就喜欢你。”

是的,卢远承从小就喜欢顾君桓,从那一年的渭水河畔夕阳之下,他就喜欢了。

后来,顾君桓将他从火场里背出来,那种喜欢就变成了无法割舍的羁绊,这半生都为之如痴如狂。

可是顾君桓直到十年后的今天才知道,还是通过别人之口。

“……他从小就喜欢你。”

顾君宁轻飘飘的一句话在他心中引起一阵天翻地覆,顾君桓顿时无措。

“不可能!姐姐说什么胡话?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呢?他对我那么差劲,从小到大都不让我好过,他不过是想利用我……”

顾君宁看他这震惊失魂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直接点破是对的,不然自己这个对感情之事最为木讷的弟弟不知道还要糊涂多久。

“他喜欢你是真,不让你好过是真,利用你也是真。别忘了我们的处境,我们生活在长安城,又不是‘长情城’,他喜欢你就非得对你好,把你放在第一位吗?”

顾君宁一身男儿衣袍束发戴冠,仍难掩女子风情,说出的话却是再无情不过。

“君桓,世间传说神化了爱情,让很多人一时迷于情爱至上的幻境里,好叫其他脑子清醒之人有更多机会,去争抢瓜分有限的利益。”

“结果,动心比动脑多的人,都是死得早的。”

顾君桓略略仰视着她清冷面色,却不知她这话也是在提醒她自己。

“喜欢又如何?爱又如何?从来都不是最紧要的,尤其是在长安城里,理想抱负、官位权力、荣华富贵、家族荣耀、权势野心,甚至于最基本的生存需求……桩桩件件都能让人摒弃深情,理性取舍。”

天光渐暗,她黑亮的眸子里隐约有水光,转瞬即逝,婉转笑道。

“卢远泽不爱我吗?我知道他爱,可又如何?他还不是照样背弃我,选择娶郡主了吗?他生错了家门,爱错了人,我不怪他。”

顾君桓听完久久难言,只觉得在这时才更懂了姐姐,“姐姐你……简直……清醒得可怕……”

顾君宁摇头苦笑:“哼,还是不够……”

她附身看向弟弟,无奈中有些哀伤:“父亲没跟你说过吧,他和母亲相爱多年连架都没吵过,但其实他挨过母亲的一耳光。”

顾君宁伸出双指戳了下他的心脏所在,又点了下他的额头:“因为那时候他的心跑在了脑子前面。”

顾君桓很讶异,不管想父亲也有因情乱事的时候,而顾君宁继续道:“他早知道母亲命不久矣,所以绝望到任由他人诬陷主动闯宫认罪,不惜将顾家将我们都弃之不顾,他好随母亲而去。”

“他多么清醒的人啊,也有那么一回……但幸好,那时候我们家最聪明的人还在,可以打醒他。”

回忆这些种种,姐弟俩各有所悟,在飞雪长廊下沉默一时,顾君桓忧愁地望向她。

“姐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让我继续当个木头,无情无心地算计下去,不是更好吗?”

顾君宁抚抚他清俊英气的侧脸,挑眉笑道:“不,你不可能永远无情无心的,君桓,长路漫漫,你终归会看破,你终会懂得人心,才能更好地掌控、利用人心。”

“那你就不怕我喜欢上卢云钟?”

“噗……你不可能喜欢上卢云钟。你是顾君桓,是我弟弟,我清楚。”顾君宁就像听了个笑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君宁知道,他和自己一样,比起卿卿我我的情爱之欢,永远会执念着更务实的东西,比如前程、气节、清白、成就……

所以她也不担心顾君桓真的放弃前途,她相信这只是他的一时迷茫。

“可是我怕……”

顾君桓垂下头,长叹一声,“我怕……心中有愧,余生有憾……”

“不用怕,以后你还会有更大的愧和憾,也会有更多的幸福和成就感,来冲淡今日心中伤痛。”

姐姐呀,你不愧是我姐姐。

“君桓,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你也可以看成是我自己的想法,并非要强加给你。至于你,就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吧。”

顾君宁轻描淡写地在他耳边放了个‘雷’,用最冷漠的一面向他揭开人间最残忍的真相。

顾君桓只感觉眼前一片晕眩,顾君桓知道她的用心,明白她说的是对的,可心中却更迷茫了。

他晕晕乎乎地又靠倒在顾君宁肩上,听院中雪落,注视着在寒风飞雪中轻摆的一个个锦纱宫灯,对沈岚熙的思念愈发沉重。

“母亲,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才是对的……”

府苑深深,满庭落白,曾经的天伦共享地,此时此刻倍显寂寥,长廊上两人相依,公子独憩,青丝如瀑垂练而下,是剪不断的三千烦恼。

他在心底向那回不来的人虔诚发问,冷风微拂,几片飞雪随风入怀中,也是好景好时光。

他们相依坐在廊下,在渐黑的天幕下看雪飘看雪停,无论外界怎样肮脏复杂,他们是彼此可以信任的仅有的依靠。

或许这世间,只有亲情至纯。

扶苏和唐伯在给府上各处点灯添蜡,路过正堂时,远远看见他们的背影,扶苏停了下来,倔强不甘地盯着顾君宁,眼眶渐红。

唐伯也向那边瞧了一眼,望了望扶苏,为她擦擦不自觉而落的泪,陪伴顾家人最久的他,只能对扶苏长叹不息。

“小扶苏,你也喜欢雪是吗?雪虽美,但却会冻手,还会把人冻伤呢,远远看景就好,咱不要去摸,不要在雪地里站太久了……”

热泪滴落在雪上,被寒冷同化成冰,扶苏便明白了,有的人是不能爱的。

繁华落尽,烟云消散,他们始终只属于彼此,任何想要走进他们世界的人都是徒惹心伤。

爱上他们的人,注定是自寻死路的可怜人。

卢远承病得越来越重。

虽是丞相贵府,侯门荣耀,但可惜他家没有扶苏这样的神医,只能吃着贾御医开的药,在家老老实实养病,连户部官署都不能去了。

卢府中都还在郡主小产的风波里震荡未息,无人知他除病痛外的苦楚。

只有黄正庭心疼他一病难好,年末这一段时间,户部统账最忙的时候,就劝他不要操心,在家里好好养着,户部公事有舅舅操持,他自然放心,乐得清静。

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顾卿初。

他不甘心顾君桓就这样跟自己一刀两断,几次派人去寻顾君桓,顾君桓只拒不见人。

他的心腹随从向黎和莫久朝一趟趟地往顾府跑,告诉顾君桓——

“二公子病得越来越厉害了,顾公子你就去看看他吧!”

他漠然地看书,“太医院在宫里,你们找错地方了。”

“二公子不肯吃药,这可怎么办呀?”

他平静地写字练字:“不肯吃,就不要为难他,你们还能强灌不成?”

“不好了!二公子要寻死!拿了一段白绫在那闹着上吊呢!”

他心如止水地画画:“上吊好呀,好歹能留个全尸。”

“不好了!二公子要拿剑抹脖子!顾公子你快去劝劝吧!”

他画完了一整套的四君子,最后一副是《雪园红梅图》,长卷上,一片红梅盛放在雪地里,开得那样艳,那样好,犹如鲜红染就……

“卢家举丧之日,我去看他,你们把血擦得干净些,不然我害怕就不去吊唁了。”

也难为向黎和莫久朝,卢远承一天在他们口中能换十几种‘死法’。

折腾到后面,卢远承都不知道他们是在帮自己,还是在咒自己了。

真是诸事不顺,两面受气,只想快些养好身体,再亲自去找顾君桓算账。

和女儿‘对质’完的当天晚间,顾清玄到了江月楼,与江河川私下见面,顾清玄跟他说起了顾君宁的事,直笑叹不止。

“卿宁啊,真想不到,她除了自己的前程外,还会在乎别的什么。”

“谁不好?偏偏是成硕郡主?真是想不通。”

两人就是一般的闲话家常,说着儿女的事,江河川道:“郡主来过江月楼几回,我见过,是有几分可爱,不谙世事的样子,脾气倒蛮好的,娇贵但没郡主的架子,不像卢二小姐……卿宁对她不忍心也是自然……”

顾清玄挑了挑灯芯,火光在他眼中扑朔而过:“诶,说句狠心的,见卿宁今日这般,我倒宁愿昨日叫扶苏下手重点,直接送郡主归天!”

“造孽一桩,顶多天谴到我头上,也不愿卿宁有所顾念,以软肋示人,就怕今后毁在这上面,她也是自寻苦楚。”

“呵,老弟你真毒!”

江河川知道他只是说说,理解他言下之意:“元卿,你就庆幸郡主是堕胎而不是殒命吧,不然卿宁知道了真相,不得恨你一辈子?”

“卿宁再强硬,也不过是凡人,年纪轻轻,摆脱不了感情之事,心狠如你不也是个情种吗?”

“这次怎么说,又搞僵了晋王府和卢家的关系,晋王果真怪罪到卢家头上了,你目的达成了,就行了,何必对卿宁要求那么严?”

江河川皱起两道浓眉,劝道:“元卿你还是慎重点吧,如今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了,很多事都由不得我们这些老家伙做主了,还是要尊重他们,顾及点他们的感受的。”

“尤其是卿初,真是个好孩子,他一向心善,又把家人看得比天大……”

他想到那日卢远思闹事时,自己的儿子郁笙都不敢声张,而身体抱恙的顾君桓,那么有担当有勇气地首先冲出来维护自己,就愈加感动,觉得这个‘女婿’难得,心里更是不忍。

“我都不敢想,要是他知道他的这场‘病’,也是你的算计,他该多伤心?”

顾清玄一想到这,也眉头一拧,觉得对不住君桓,料想此时扶苏应该已经给顾君桓解毒了——

顾君桓虽天生体弱,但还没有到受一场风吹就病重不起的地步,更何况沈岚熙为他殚精竭虑,从小让他各种进补强身,早已将他的身体底子调养得不错了。

他这次实则只是轻微受寒,但结果忽然病重如此,其实是被卢远承连累的——

他和卢远承每年都要互赠生辰礼物,顾清玄是知道的,今年他早早就注意到,顾君桓为卢远承挑好了一条玉鱼做礼物,收在了家中。

卢远承的生辰,刚好赶上卢元植为解决年底国库财政困难,向五州侯府求援,得百万银钱入户部的关口,而这个关口,卢远承最好不要在户部。

经过顾清玄的谋划,江河川、郁笙等人的推动,黄正庭和荀高阳已经欠下了巨额赌债,这时朝廷又取缔了年底福银,他们个人口袋空空山穷水尽,经过引诱就会掉进顾清玄的另一个陷阱——挪用国库银,参与赌场放贷。

如果真的如此,他们就不只是贪污犯罪,而且是得罪五州侯府,必将大罪难逃,恐怕卢元植也保不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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