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四幕戏》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腊月初六日晚,顾君桓和顾君风,一个在城外一个在城内,几乎是同时与人大打出手,这算不算是兄弟间的心有灵犀?
他们俩一文一武,但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冲动热血。
那年君桓十八岁,君风才十六。
他自小拜洪洛天为师,跟着洪洛天学习剑法,十岁后时常随师父一起走镖,遍游九国,纵马十三州。
坐镇神都洛阳的沈、洪两家世代联姻,沈岚熙曾为沈家大小姐,本是要许婚给洪家大公子洪洛天的,但是后来跟贫贱书生顾清玄私奔了,沈家和她断绝关系,从此再无往来。
而作为现任洪家少当家的洪洛天,跟顾家关系还算亲近,只为着洪洛天的一生痴心,全系于沈岚熙,至今未有娶妻无有子嗣,只待顾家的小儿子顾君风如亲儿。
顾君风从小游走江湖,性格做派自与哥哥姐姐不同,虽说是生在官家,却总也没个正型,未及加冠之龄,正是满心的烂漫,随时笑闹开怀,无心学问经济,偏偏是家里最讨喜的,顾家阖家上下及洪家河洛镖局、洛阳河洛剑派,最是重爱这一人。
但其实在他刚出生三天时,就经历了最凶险的一劫,他的劫数就是他姐姐。
那时顾君宁五岁不到,顾清玄官职不高,顾府人少,一个晚上她趁沈岚熙不注意,将刚出生的幼弟抱出去,丢了。
幸好三岁的顾君桓天生机敏,见姐姐‘偷’走了弟弟,就叫醒了母亲,顾君风才能及时被家人从狗窝里找回来。
受父母训责,顾君宁还振振有词,不慌不乱道:“父亲只有五品官俸禄,又不贪不贿,刚好够养活母亲、我还有君桓,这又多出一个,必让家境更为艰难,我可不要过苦日子。”
“从长远看,顾家也只要一个儿子就够了,多子未必是福,有君桓已可传承香火,再多一个带把的,父亲百年之后,必起兄弟相争,抢夺家业之事,君桓又是个病秧子,羸弱不堪,定不能制他。”
“有一个弟弟,我已经够烦的了,再来一个,我又是个女子,如何还能得父母看重?”
“综上所述,他就是多余的,必引家宅内外不宁,就算你们怨我,我也不能容他。”
她说完,唐伯怕她挨打,连忙劝:“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小姐不是有意的……”
可顾清玄和沈岚熙看得出来,她不是童言无忌,而是根本没心。
她那认真冷静的模样,墨黑蔑然的瞳子,就像恶魔一样可怕。
受父母严厉训教,她才没再给弟弟寻事,但还是对君风尤为冷漠,当然对君桓也没好到哪里去。
顾君风四岁拜洪洛天为师,他问父亲为什么要自己学武,顾清玄语重心长道:“为了你姐姐……”
他天真无邪地笑:“对哦,我学了武功,就能保护姐姐了,必不会让人欺负她!还有哥哥,他长大后当大官我当他的护卫!”
“诶……”顾清玄疼惜地抱抱小儿子,“君风啊,你还是先保自己的命吧……”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后来顾君风不但平平安安长大了,竟然还真赢得了他姐姐的疼爱,简直是个奇迹。
今年顾君风一直出门在外,顾君宁还时常念叨他,挂心不逊沈岚熙。
家人牵挂之时,顾君风已经跟着镖队提前到了长安城外。
日落迟暮,河洛镖局一队人马在城外三十里外的驿站驻扎,因这一趟镖货物繁多贵重,多家的买卖,就先不赶着进城,只在此处做人马休整和货物分派。
君风惦记着家里,帮师兄们在驿馆安置下,就去寻洪洛天,想跟师父交代一声,就在当晚先赶进城去,与家人团聚。
洪洛天也不留他,只将一小盒递给他:“这是洪家药房的老医师新制的丸药,说是可以强身健体,提养气力,避毒防疫,都是用最金贵难得的药材制成,这一颗你吃了。”
君风打开小盒,里面一金色丹丸,看起来无甚特别,但师父的话是不会错的,他没急着吃,问:“师父,这么好的药,有几颗?”
“哪有什么几颗?这一丸千金,眼下只有这一颗。”洪洛天就知道他得了好东西许是想给家人多讨些。
“哦……”君风把盒子往怀里收,“那我将这一颗给我董伯父家的弟弟留着,我是粗皮烂肉惯的,何须吃什么补药?还是紧着年纪最小的吧……”
“没出息的东西!还以为你要孝敬师父呢。只为别人瞎操心!”
洪洛天吹胡子瞪眼地骂了一句,强把他摁住,抢了丸药,抓着他两腮就塞进他口中,一掌下去,君风还没反应过来丹药就吞了。
“咳咳咳,师父……”君风也是无奈,只好谢过师父,与洪洛天拜别,先独身打马进城。
可谁想还未进城就见着了那等不平事,他长久在外,见识广博,深知百姓受官员欺压之苦,向来好抱打不平,这回自然不会罢手不理,才引起那城门对阵之事。
他是个有担当的,既留下名给那长安府尹,就是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也不懊悔,只觉愧对父母,想着快赶回家,与父母兄姊先聚一刻,然后自去京兆府领罪。
更深时分,君风纵马到自家府门附近,缓了马,想了下等会儿怎么跟父母交代,好让他们不为自己担心。
思量间,见前方长街上灯火幽幽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哥!”
他一见顾君桓就满脸放笑,下马向他奔去。
顾君桓听得这一声,眼见弟弟提前回来了,惊喜万分,虽是一身伤痛也忘了,直向他跑去。
兄弟重逢相拥大笑,近前了顾君风才清哥哥满身狼狈酒气冲鼻,好像刚打过架。
他自是惊奇,以为是哥哥被人欺负了,着急道:“哥,谁打的你?我去给你报仇!”
顾君桓拉住他,“不是,是我打别人……”
话音未完,又瞧见弟弟身上风尘仆仆的,也有几处破洞,反着了急:“你也是刚打了架了?”
顾君风有些不好意思:“嗯,哥,我闯祸了……”
“你打了谁?”
“我打了京兆府的长安府尹……”
“哦,我打了京兆府的参军功曹……”
“参军功曹没有府尹官高吧?还好,还好,你的祸没我大。”
“那位功曹是丞相公子……”
“啊……好吧,还是你厉害……”
此时三更已至,顾家兄弟进了府,先与还未就寝的顾君宁在前苑相见。
“不错,真不错,我们顾家养的两位好‘义士’啊……”
顾君宁看着他们,来回踱步,拊掌笑道。
她看到君风回家自然高兴,只是又知道了今晚两人的事迹,一时心绪复杂。
顾君桓和顾君风并肩垂头立在姐姐面前,听着她数落,一言也不敢发。
“你们这般有能耐,干嘛和京兆府过不去?直接杀进政事堂,取了卢元植的狗命不好吗?”
顾君宁思量着最近风云几变,今夜又出了这样的事,就恐给家里招来祸患,她可不能像两个弟弟一样只意气行事。
“姐姐,我知错了……”
虽是口是心非,顾君风也不想姐姐动怒,先认了错。
顾君桓喝了酒的,还在半醉间,仍是硬气,倔强不改,“我倒是想来着!可我是个无用之人,连卢云钟都打不死……”
“你还有说的!”
顾君宁被他气到,心想不愧是董烨鸿的高徒,师生俩竟然一样的气性,外表柔和,内心纯直,一被激怒就什么都敢做——
一个白天要刺杀丞相,一个晚上暴打丞相之子?
顾清玄防了董烨鸿,也没防住自己儿子……
顾君宁正要训斥他,府门外传来嘈杂之声,火把铁骑鹰聚而来。
有侍从跑来禀告,“大小姐,长安京兆府的次尹带人来咱们府上抓人,将咱们府宅包围了!”
顾君风知道人是冲自己来的,“姐姐我跟他们去!”
顾君宁拉住他,喝令道:“你去个鬼!你见过父母了吗?刚回来就急着走!你们都不准动,在这待着!再胡作非为我让你们好看!”
“姐姐……”顾君风还不安生,要随她去。
顾君宁掷地有声道:“你若是坐了牢,姐姐就跟你坐牢去!你要争的好担当受责赔命,就当姐姐死了!”
可能顾君宁不是个好母亲,可她真的尝试过去做一个好姐姐。
那晚,长安京兆府巡防营军士,又一次包围顾府。
因夜深不想打扰父母休息,他们的事还没通报顾氏夫妇,顾君宁也不搬父亲出来,直喝止了两个弟弟,只身出了府门。
“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这是哪门哪户,就带兵来犯我府宅!”
顾君宁立在府前高阶之上,睥睨下面一干人马,为首的长安次尹见此气势,看出不好惹。
有人跟踪顾君风到此,回去禀报,所以他就奉命来北城顾府捉人。
因是外地官员新走马上任,还不知长安各家府宅归属。
这时老道的副将认出这外表低调的顾府是何人居所,附到他耳边提醒了一句。
次尹大人面色遽变,下得马来,拱手作一见礼:“小姐勿惊,我等深夜奉命前来,无意冒犯贵府,只是听从府尹大人之命,追拿今晚在北城门口打伤高官重臣,致使上百名将士负伤的歹人,听说那人逃到这一片不见了踪影,怕他潜入贵府恐伤贵人,特来访问。”
“原来如此……”
顾君宁听他一番滴水不漏的撇清之言,便知了这次尹的秉性,也收起威严逼人之势,假意谦谦还礼。
“有劳诸位大人了,只是我家府门守卫森严,安宁无事,并不曾见过什么歹人。”
随行而来的还有今晚在北城门处被打伤的那个守城督尉,他是有气的,一时没顾念许多,直接问道:“敢问小姐,尊府可有一位公子名叫顾君风?”
顾君宁目光瞬间犀利从他脸上一剜而过,清冷玉颜却始终淡然含笑,看似端庄温柔,故作不解地回道:“有呀,我二弟就唤君风,怎么了大人?”
守城督尉不住发声,次尹这次按住了他,仍带笑回道:“这位督尉是说,那歹人留名为顾君风,因沾贵府尊姓,特问一声。”
“哦?这么巧?”
她像听了什么笑话似的,掩嘴轻笑,“天下重名重姓者多矣,或是那歹人故意如此说来栽赃嫁祸也不一定。这天下冒犯了官府犯下大案的,有几人会蠢到留自己真名?大人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如今人心不古,居心否侧,多的是借大户名头犯事……”
长安次尹立即会意,应和起来,心里实已确定了顾君风的身份,但是户部尚书比他们府尹大人官大多了,他不敢得罪。
料想林府尹如果真知道顾君风是顾尚书之子,也不敢拿人追究,正好顾君宁递了这么个台阶,立马就下了。
可那督尉是个不长眼的,只为自己泄火,以为背后有林府尹撑着,无惧地夺声道:“小姐既说家里有此名姓者,不妨请出来见一见,我等辨认一番,好洗清贵府嫌疑,不叫落人口舌!”
长安次尹此时只想拿头撞死这人,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住口,但话已抛出,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匆忙间次尹想拿话打个马虎眼而过:“不可,不可,贵府公子怎能似强人对待,今夜我们又没申搜捕令……”
“无妨,这位将军说的是,确实应该让我二弟出来见一见,好不耽误京兆府公差。”
顾君宁出声打断他慌张的话,笑着向他们走来,目光直锁那守城督尉,言语含柔,但那见惯杀伐的督尉被她看得莫名胆寒起来,只强撑个不饶人的样子。
她下了府门台阶,才与身后跟来的侍从说:“叫二公子起来见一见。”
侍从犹犹豫豫地回身去府里传话了。
顾君宁在那督尉面前见了一礼,问他:“不知今晚被打伤的是京兆府哪位大人?”
督尉回道:“正是府尹大人,府尹大人受了一番伤痛,又被惊着了。”
“啊?”顾君宁好似被吓到了,很是担忧:“原来是我林伯父,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
督尉被戳中隐情不好答了,长安次尹听到了关键点,连忙接话:“林府尹与贵府相熟吗?”
她捂心叹气道:“是呢,怎能不熟?正是家父跟丞相举荐林伯父升任的长安府尹,我们姐弟多次听父亲说起过他,赞不绝口。只是不知林伯父伤势如何,明日父亲知道了定然忧心,要去探望,诶这都是怎么了?”
知道了这层因果,长安次尹和那守城督尉都愣了半晌,守城督尉是才意识到其中利害,明白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急于想方补救。
而长安次尹心思别有不同。
次尹一职只在府尹之后,上下向来有相较之势,平日就爱互相推诿责任,这个次尹又是最多心思的,知道了这层关系,不得不揣测起来……
“这位是次尹大人吧?”
顾君宁打量了下他身上的官服,谦和道:“这么晚了次尹大人还亲自查案抓人,辛苦了。大人是新上任的吗?恕小女子眼拙,不曾认得。”
副将为他答正是,顾君宁又笑言:“难怪大人不知我家与林伯父的关系,不过……好生奇怪呀,林伯父是知道我姐弟的,怎么会疑到我弟弟身上,叫大人深夜来我家捉贼拿奸?”
其实林府尹并不知……
长安次尹心中咯噔一下,‘明白’自己中了圈套,正要继续撇清,那守城督尉见机续话。
“不不不,不是抓贼拿奸,只是我们顺道来看一看,府尹大人重伤一时也顾不得多交代,是我等唐突了……”
听了这话,顾君宁十拿九稳了,回头望了下,顾君风已经出来了,顾君桓也跟了过来。
顾君宁拉起弟弟的手,让他立在他们面前,顾君风坦然无畏,与那督尉相对而立,“你们要拿就拿我便是,不要为难我姐姐!”
顾君宁在袖子下掐了他一把,他才无奈收声。
那督尉认出他,但是情势已逆转,不得不为自己的性命前程考虑,憋屈地低下了头。
长安次尹摆手道:“公子说笑了,公子从无犯事,我们拿你做甚?长安京兆府明镜高悬,林府尹上任以来,可从未有冤假错案啊!”
顾君宁如玩笑般,追问那说不出话的督尉:“督尉大人瞧了?我这弟弟才十六岁,最是老实胆小的,怎会打得过上百军士呢?”
“若真有这种荒唐事,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听说大齐巡防营将士个个勇猛过人,难道是假的?”
“小姐说的是,我们巡防营将士怎会那般不堪?”督尉打碎了牙往肚子吞,悻悻笑道:“只是那些强人借贵公子大名坏事罢了。”
“你可瞧好了?”顾君宁再问一句。
督尉睁大双眼,仔仔细细地将顾君风看了一遍,拱手一礼,信誓旦旦道:“是,我瞧得真真的,此事确实与顾公子无干!那人模样身量皆与公子不同!公子这般娇柔金贵的人,怎会做那歹事呢?都是我先前多心了!”
顾君风都懵了,这些官员真又叫他长了见识,心里不忿,怕自己又动怒将他们打一顿,直转身要进府。
一回头,却看到顾清玄和沈岚熙携手来到了门前。
“父亲、母亲……”
其实顾氏夫妇早得了唐伯的报,了解了事情,本急着赶来前苑。
但来了一瞧顾君宁已经出去了,他们便有心待在后面看女儿如何应对,顾君宁也果然不负他们所望。
“既然诸位已经认了人了,也为我顾家去了嫌疑了吧?”顾清玄道。
门前众人见了他,急忙行礼,长安次尹慌忙赔罪。
顾清玄只笑笑,“无事就好,你等收兵先回吧,再耽误下去,我家就要被传作藏污纳垢之门了。你们林府尹也是不易,待本部得空去探望他。”
长安次尹背后官服被汗浸湿了,再赔礼多次,方率众离去。
顾家两兄弟已经做好了被父亲责骂的准备,但顾清玄转瞬就爽朗发笑起来。
京兆府的人还没走远,他就嚷着:“老唐!快将为年节准备的炮仗拿出来放了!咱们得庆祝庆祝!”
“庆祝什么呀?”顾君宁上前问。
顾清玄和沈岚熙都笑看她,顾清玄一本正经道:“一则庆祝君风回家,二则庆祝我顾家总算没全生笨东西,有一个好女儿!”
顾君桓面子上挂不住,觉得父亲在骂自己,但顾清玄马上就指指他笑道:“三则,庆祝我家这闷葫芦,竟然跟大打出手了,总算是出息了!”
儿女们都以为顾清玄是在阴阳怪气,而沈岚熙知他真意,被他惹笑,催唐伯去拿烟花炮仗。
顾君风上前先给父母叩一礼,沈岚熙喜上眉梢,拉着他手,抚他脸颊左看右瞧:“我儿在外吃了一年的苦了,长了好多……”
三更时分,一家五口在门前放起炮仗烟花,好似除夕之夜提前到来,光华满目,直迷人眼。
顾君桓不管身上的伤和湿衣服,跟姐姐弟弟玩得热闹,沈岚熙揪住他,让他先进府换衣服洗漱。
待烟火放完,一家人也了无睡意,聚在书房里,围棋盘而坐。
顾君风还是忧悒不安,“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吗?我总觉得不把我交出去,难免这祸端……”
沈岚熙亲自给顾君桓胳膊等处涂抹着药膏,说道:“你哥哥打了卢家公子都没事,你打那些人,是什么大祸?”
顾君桓道:“卢云钟是别人可一说的吗?他不记恨我是因为我们交情不错,君风惹了长安府尹,父亲你说那府尹不会拿这事寻机弹劾你吧?”
这一句将顾君风吓到了,顾君桓遭了姐姐的白眼,顾君宁道:“他不会弹劾的,他要弹劾就得说清原由,难免跟皇上解释为什么要在城门口殴打平民,就会让皇上知道难民冲长安来了。”
“哦……”
顾君桓这才放心,顾君风想着这些事,剑眉蹙得更紧,心事沉重万分。
顾清玄和沈岚熙都不想他多知道朝堂复杂之事,沈岚熙见他放不下,只能告诉他一个‘大消息’转移他的注意力。
“君风,你明日跟母亲去董府看看望舒吧,听说他病了,受了惊,一直发烧不退……”
“什么?望舒病了?”
顾君风惊而起身,急得团团转:“他怎么会受惊吓呢?是谁吓的他?”
沈岚熙联想起这几日的桩桩件件事情,方觉奇妙,似乎冥冥中自有因果。
那卢远承和林府尹昨晚当街屠戮时,又怎么会想到今晚他们自己会被顾家两兄弟不约而同地当众暴揍呢?
如果真有报应一说的话,那这报应是不是来的太快了?
“就是你和你哥今晚打的这些人做的好事,你也算是误打误撞给望舒和你董伯父报了仇了。”
顾君风全无别的想法了,不及等天明,他立即动身去了董府。
他走后,他们继续商议后面的事,沈岚熙道:“君桓你不要跟卢二公子多置气了,他不过是为卢元植作恶,如今还是尽量少与他家起冲突为好。你们是一起长大的,他虽心狠刻薄,但从来待你不错,你就先委屈一些吧。”
顾君桓应过,她又谋筹道:“清玄,既然已经得罪了林府尹,他纵一时不敢追究,咱们也不要强与他相对,你明日去探望他一番吧,把‘误会’说一说,卖个人情给他才好。”
“夫人是说卢元植封侯之事?”顾清玄会意道。
“是啊,就让林府尹得这个主意去讨好卢元植吧。若借他的口在朝上提起,引卢家一党上疏求封,也正好跟我们撇了干系。”
“他最是想为卢元植立功的,定然不遗余力地促成。也省了我们为难明辅的麻烦,若要明辅领礼部上疏求封就太刻意了,卢元植不会信明辅这么快就转了性。”
沈岚熙摆了棋,言语间跟他开始了手谈,拂晓赶朝之时将至,他们夫妇没打算再补眠了。
顾君宁钦佩地望着母亲:“这法子真好。”
沈岚熙转面看她一眼,目光中尽是为人母的温柔,“你睡觉去,天明不用早起。”
“嗯。”顾君宁心下沉沉,应了声。
顾君桓也伸起懒腰往外走:“好咧,终于有一天不用早起了!”
沈岚熙故作严厉:“我说的是你姐姐又不是你,你还得按时辰起来读书,快去睡吧,到了时候我去叫你。”
“哦……”
又是一日东方既白,书房里的灯花爆了三次,那一盘棋也没了局。
沈岚熙垂面思索间,神情转入忧婉,毕竟心事在身,终难专心棋局。
“岚熙,你在担心什么?”
顾清玄见她久不落子,让一片白子陷入僵局。
她回过神来,下子起言:“我只是在想这一夜……是将他们三都看明白了……都说知子莫若父,但我想我们对儿女也不是真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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