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四幕戏》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顾君宁惊醒过来,慌忙循声而去,眼见之前自己坐的那辆马车,拉车的四匹马都跟疯了似的,向坍塌之处狂奔,撞倒了无数马匹和人群。
殷承昀在车里被晃得直打滚,吓得惊声大哭,手又抓不到可扶之处。
马车一往无前,即要带着他冲向前方,一个震出来的深坑。
先前慌神间率先跳下车的车夫们,都追不上马车,周围人想要营救,可根本没法接近那受惊发狂的马匹。
殷韶初刚逃出来,听说殷承昀遇险,再遭五雷轰顶!
他不顾人阻拦追向那失控的马车,却见一匹马快于自己,直冲上去。
就在马车即将跃入深坑的前一刻,马上人如飞一般扑上了马车,抱着殷承昀滚下了深坑。
马车在深坑里摔得四分五裂,尸骸遍地,众人惊惧地围到坑边,看到下面的人,身子被土埋了半截,血痕溅了一片。
殷韶初张口,却无法再发出声音,双眼如铜铃。
直到看见顾君宁爬起来,依然紧抱着殷承昀。
殷承昀除了身上脏一点,几乎毫发无伤。
而方才以身护他跳下马车,滚下深坑的顾君宁,摔得遍体鳞伤。
那千钧一发之际,也就只有她能做出那般不要命的事。
因为她是个‘疯女人’。
两人被救上来,殷承昀依旧抱着顾君宁不撒手,泪眼汪汪地看着半脸血半脸土的她。
顾君宁看他总算安然无恙,舒气回过神来,再与他相对。
“别这么看着我,我说过,我不喜欢小孩。”
殷承昀笑了,灰头土脸不掩娇颜,“那你为什么救我?”
顾君宁将他交给殷韶初抱:“不过因为你父亲也救过我罢了。”
殷韶初尚在余惊中,愣愣地问:“卿宁,你什么时候学会飞了?”
她吐掉嘴里的土,枉顾浑身疼痛,刚救过人的她,又露出要杀人的凶狠之状。
“郎中大人,我要参劾营缮司和周司监!”
这边惊声未歇,那厢乱声又起,刚仓皇逃出来的西堂执笔文书大喊。
“不好了,周司监还在里面!他没逃出来!”
此时其他人全部得救,灾难当前众皆失色,丢了主张,奋力远离那天塌地陷之处。
闻得这一惊声,殷韶初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两个‘灰人’,瞬时推开挡路的众人,一前一后,头也不回地冲向他们刚逃生的地方。
周浅原以为,这就是结束了。
在巨大的力量冲来,震得瞭望阁开始摇晃的那一刻,他没想到逃。
众人慌成獐鹿麋马,向八方逃散,腿脚不便的他被人撞倒,他爬起来,周围渐成废墟,火光和石块如雨袭来。
看着面前路一条一条地被堵上,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
被石木堵在屋檐下,他甚至没有大声呼救过,房顶也要塌了,他趴在地上抬头一看,自己就将被这一切掩埋无痕。
周浅,周浅,或许就是这就是命吧,连来过人间的痕迹,都是浅淡的。
“探微!探微!”
“周探微!你在哪儿!你说话!”
“周探微!”
他头上流着血,意识已模糊,在晕眩间,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翻越石堆,爬进废墟,义无反顾地向自己奔来。
可又有谁会这么在乎他呢?
他早已无亲无友,崇拜的老师没拜到,官署里的人也得罪个遍。
谁还会管他的死活?
我花开后百花杀……
曾几何时,那是一个微风和煦的午后,五个年轻的身影游于长安条条大街,新奇地望着皇城帝都的楼宇广厦,华贵的官车从他们身边经过。
他们中有人说,“我以后定能乘上比那更大的车!比他还威风!”
还有人说:“得了吧,昨日的酒钱你都没还我呢,我今日偏要当了你的扇子,为我们买一坛桂花酿。”
有人搭上他的肩,笑声琅琅:“我可不是赖你的账,不是借钱给探微买徽墨了吗?所以口袋空了。”
“诶,探微,你可说好要给我们一人画一幅君子图的,我还要留着等以后你扬名了用来卖银子呢,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早画完那五幅图了。
可是他那时还不够自信,怕他们笑话,便只偷偷给人看过其中一幅。
在赏画时,知己好友夸赞不已。
他对着那傲霜之菊,低吟了句:“我花开后百花杀,满城尽带黄金甲。”
那时他眼中有光,身边人笑颜也若有光。
光阴蹉跎,菊香渐渐凋零,只愿‘我花开后百花繁’。
来年春归之时,定还会有红梅吐蕊、芝兰常生、青竹繁茂、磬石峥嵘……
“探微你挺住!我们找到你了!我们会带你出去!”
他昏迷过去,被人驼在背上,周围天塌地陷,尘土扬天,他们单薄的身影相扶相助,立地顶天。
在人力难以掌控的力量面前,例如地震天灾,雷火之威。
区区众生都会显得那样无力渺小,上一刻似乎能翻云覆雨,下一刻就埋身尘土的人,总比比皆是。
雷火之声仍在炸响,火光烧红长安西城的天空,眼前原本荒芜寂静的城郊,屹立多年的皇家林苑变成一片废墟。
飞扬的尘土遮住了每双,对这一切仍有留恋的眼。
许多已经逃远的人,都不抱希望了,参事们纷纷落泪。
“三条人命啊!他们都是我的人啊!他们还那么年轻!”
梁正卿呼天喊地,若不是王硕等拽着他,他也要冲到那里面去,哭断衷肠时不忘扑向营缮司掌司周容彦拳打脚踢,这一次没人拦他。
殷韶初紧抱着殷承昀,面色悲哀,许久说不出话来。
顾君宁强撑着遍体鳞伤的身体,死盯着那茫茫之处,眼睛睁得无比大,任烟尘熏着一动不动。
她从来不信天意,但此时,若她还有力气,定会指天大骂:
难道你果真无情吗?
不但要带走我的羲和,还要将我身边人一一折去!
我知道我从不行善积德,我该死,该遭报应,可他们有什么错!
若是我不配拥有他们,又为什么要我遇上他们?
老天爷你说话啊!
她心里怒喝一声,天空打起一道响雷。
倏忽间电光四射,大雨倾盆而下。
洪洛天拉她走去避雨,她不走,她笑了,让人以为她疯了。
“咳咳……执事大人要打架,怎么不等我们一起?难得今天打的不是总司监,我也要帮帮场子啊。”
梁正卿将周容彦摁在泥地里摩擦时,一个声音传来。
他闻声立即停止了猛揍,惊然望去。
烟尘散去,漫天雨幕中,三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已到眼前。
张远宁和唐风,扛着不省人事的周浅,向他们走来。
浑身是伤和土,几乎难辨真容的张远宁,依旧如常般玩笑。
梁正卿和殷韶初最先奔向他们,顾君宁却僵住了,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最先冲进去救周浅的唐风,被坠落的石头砸到,半张脸都被头上的血浸染,大雨都冲刷不去。
辄待将周浅交给别人来扶,苦撑良久的他就双眼一闭,失力晕倒过去,被张远宁拥住。
张远宁没受重伤,尚能支撑,众人围过去帮他们时,他转了转头,与人群外的顾君宁相视,露出一个微笑。
顾君宁瞬时溃然如山崩,在众人庆幸大笑声中,背过身去泣不成声。
如果没有大雨的掩饰,他们定然能看到,她已经笑着,泪流满面。
殷承昀打着一把白色油纸伞向她走来,仰头看她:“你怎么又哭了?”
“低点头,我给你擦擦。”
半个城的大夫都被请到了工部,给受伤的人医治。
周浅醒来后,第一眼见的,就是他闭眼前看到的最后一人——
头被包得跟粽子似的唐风。
“纯初,你不气我吗?为什么还要拼命救我?”
唐风挠挠后脑勺,看看他挖空心思得来的这间值房,说道:“我不知道啊,就是觉着,总有什么是比怄气、争斗更值得做的吧?”
“我再气你,也不能让你死啊。”唐风给他擦擦脸上的泪痕,明朗笑道。
张远宁在一旁由大夫上药包扎,周浅要起身向他致谢,他只无言摆手作罢。
程墨然都没想到,他在官署等一下午,结果他们个个负伤回来,这时和徐子桐到处张罗忙活,帮他们上药收拾。
工部五君子又聚到一起,值房里笑声不止,一如初时。
顾君宁在门口看了眼,想着唐风的话,“总有什么是比怄气、争斗更值得做的。”
又听到周浅小声跟唐风说:“我错了。”
他们一笑泯恩仇,年轻快意,又得心相印,身相随。
顾君宁喝完崔华端来的姜汤,穿过风雨飘摇的廊下,又来到执事堂,停在梁正卿值房门口。
梁正卿打架打得鼻青脸肿满头包,王硕一边给他涂药,一边笑话他。
两人吵了一阵,直到听见陆天阑咳嗽,才看到无声无息的顾君宁。
“小妮子,你不赶紧回家治伤换衣服,杵在这干嘛?”
顾君宁望着他,沉默了一阵,张张嘴,还是没把那三个字说出口。
“听说丹青阁老掌阁,前几日已经交了致仕书了,是不是?”她问。
梁正卿青紫一片的脸上,露出朗然的笑。
他让旁人都出去了,王硕走之前还骂骂咧咧,和他又约了一场架。
顾君宁和梁正卿议完事,回去工事房,想收拾东西让大伙散值,却见唐伯找来。
她以为是家里人听说了神光阁的事故,担心自己。
然唐伯非为此而来。
“大人让我来告诉小姐,二公子已无事,在王府受礼待,没被刁难,王爷也没逼他试药。”
“扶苏将郡主救醒了,虽然解药还没配出来,但郡主暂时不会再有性命之险。”
她大喜过望,都没听清唐伯后一句最关键的话:
“还有,洪大侠在家里等你,说要找你算账,大人说小姐今晚最好别回家!”
顾君宁痴痴傻傻一般,迫不及待地去值房收拾东西要回家,一路走一路笑,都笑出了眼泪。
张远宁、徐子桐等一帮人正要出来找她,大老远就看见她如此怪状,上前去问了声。
一直低着头的顾君宁,忽一抬首,笑容满面,泪痕满面,一把抱住了离她最近的人。
“他们还活着!他们都没事了!你们也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激动地上蹿下跳,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的喜悦与庆幸,还有真实。
被她搂着的张远宁,望着她怔了半晌,之后嫌弃地将她推开:“在官署里说什么疯话?是不是摔傻了?”
顾君宁连忙正色,抹掉眼泪,与大家哄笑着,各自散值归去。
张远宁等五人,顶着伤就要去喝酒庆祝‘劫后余生’。
众多旁观者谁也不明白那一刻发生了什么。
但或许多年后他们中的‘幸存者’,会回忆起这微不足道、莫名其妙的一幕,然后突然惊觉——
那年那月那日,工部官署的一角,一位丞相,拥抱了另一位丞相。
而无关私情。
半生知己,一世疏离。
这个年轻时冲动而无心的拥抱,是顾君宁这一生离张远宁最近的一次。
经过调查,雷火失误之责都归于营缮司,上下都受到处罚。
顾君宁也没弹劾周浅。
后来,她单独去找他,给他提出条件,她可以将他介绍给董烨鸿。
董烨鸿能带他去拜吴墨非的同门师弟,《晟天九龙图》的真正作者谢延老先生为师,进入‘流墨画派’。
谢延老先生名声虽不如吴墨非那样响亮,但德行高洁,画技超绝,是真正德艺双馨之人。
但是,他要自请调去丹青阁,丹青阁的掌阁即将致仕,他可以去做掌阁。
因为丹青阁最难晋升,一般没人肯去。
放弃司监之位去丹青阁,是有些亏。
而经过这种种,周浅已然大彻大悟,为了自己的真正理想,他答应了。
自此整个工事房,又落到了顾君宁手上,由她一手提领。
周浅离开了工事房,但是他的故事,并未止步于此。
他将迎接,专属自己的,更为盛大的人生。
数年后,他声名鹊起,一画值千金。
周掌阁受人敬重,成为丹青阁的‘神’。
多年后,他名利双全身家富庶,却一夕变卖了所有画作,散尽家财。
走不直路的‘瘸腿先生’,骑上大马,披上黄金甲,手提宝剑,变成‘瘸腿将军’。
他带着他的军队,揭竿而起,为寒门子弟打出一片天下。
他一生,用画笔画了无数潇洒独特的画,更用刀剑,在四海九国的史书上,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几日后,又有一个小身影,怀抱一捧鲜花,蹦到工事房门口,身后还跟着他的双亲。
“顾君宁!顾君宁呢?本公子又来给她送花了!”
顾君宁接过那一捧金银花,递了一枝给旁边的崔华,然后蹲下身听殷承昀由母亲教着,一字一句向她道谢。
她也没闲着,将花一朵一朵插到殷承昀头上。
殷承昀忍着气,不跟‘救命恩人’计较,任她打扮捉弄自己。
他问她:“上次分开时,你答应我,等你知道了那个故事的结局,就跟我讲的,现在你知道了吗?”
顾君宁眼观堂上众人,目光悠悠,停在门口驻足人身上。
她笑道:“结局,还未可知呢。”
顾君风来工部找她,一来就瞧见这情形。
他都不知道该惊讶于有人给顾君宁送花,还是惊讶于顾君宁竟然会舍身救小孩?
顾君宁激动地奔向多日未见的弟弟,拥抱住他。
顾君风知道姐姐心中愧意,安慰道:“姐姐不必担心,王府伙食挺好的。”
殷承昀冲上来分开他们,酸溜溜地质问顾君宁:“他是谁?他怎么也能抱你?”
顾君风也在‘吃醋’,问她:“姐姐,我可是刚出生就被你丢到狗窝了,没曾想你还会心疼别的小孩?”
顾君宁瞅瞅这两个‘小孩’,也不跟他们理论。
直将剩下的花插向顾君风头上,引得工事房内笑声如潮。
顾君风躲闪不及,忙跟她说起‘正事’。
“姐姐,我是来传话的,郡主想见你!”
顾君宁和顾君风闯相府的次日,魏太后不知怎么得知了郡主中毒之事,刚在国寺祈福完毕,就率众御医名医来到晋王府。
“我们羲和也真是遭罪了,怎么会误中奇毒呢?真够哀家和皇上心疼的。”
御医们并扶苏留在房中给郡主诊治,太后看望过后好一番心痛长叹。
晋王与王妃反劝解起来,到了回宫的时候,王爷与王妃恭敬送出来。
听魏太后多次问起郡主中毒之因,萧王妃愈发心中不安。
所幸晋王回道:“小女不慎,让太后操心了。还请太后、皇上勿忧,以龙体凤体安泰为重。”
“此事羲和醒时,我也问过,并盘问了她身边侍女,都说是她自己误食怪药,似乎不是谁刻意谋害。”
“太后也知道这怪女子总是喜欢弄些奇怪食物,什么都想尝尝,在家时大家照顾自己看的紧,倒没出过大事,这嫁了相府,旁人就防的轻些,原以为她改了,谁想又来这一出?”
魏太后轻挑眉端,似有不悦:“诶,婆家毕竟是婆家,哪有在双亲身边照顾仔细的?这就是女子的可怜了,一嫁了人啊,只累的娘家人空牵念了。”
“相府近来也是多事,她夫君身赴远地至今未归,她又莫名中毒伤身,也不知道丞相是如何管家的?”
“皇叔啊,依哀家看,咱们自家人还是得自家人照顾,就让羲和在王府先住着,好生静养吧,莫催她急着回去那边。”
听着太后这话,晋王王妃大概拿了主意,再次谢恩,附和太后所言。
“昨晚闯相府,求救郡主的那个顾公子何在?听说皇叔将他关押起来了?”出了内苑,太后问道。
晋王让人带出顾君风,向太后解释:“是前户部尚书顾清玄之子顾君风。羲和与她姐姐交好,昨晚她们姐弟先知道了羲和的情况不妙,便想设法相救。羲和房中那位医女,也是他们保举来为羲和医治的。”
萧王妃也道:“这姐弟二人,昨晚双双闯相府,也都是有些本事的,但毕竟那扶苏姑娘的医术谁也没见识过,王爷为了谨慎才将这顾公子暂留王府内,也叫那姑娘紧着心为羲和医治。”
太后闻言浅笑,与王爷道:“他们家人一向是有本事的。”
“哀家想他们必然是有把握的,不然也不会冒然保举,更何况哀家已将整个太医院都人都给搬到王府了,又有华神医看过那个医女出的药方,也说可靠。”
“皇叔就不要为难人家了,早些让顾公子回去见过他父亲吧,省得他家人挂心,他们毕竟救郡主有功,可不能叫我们皇家的人亏待了。”
晋王王妃互视了一眼,他们都有些惊讶于太后待顾家人的亲善。
萧王妃这才想起许多往事,暗暗提醒晋王,顾家已故的主母沈岚熙与太后交情匪浅,且特受皇恩以国公之礼下葬。
晋王后后知后觉,连忙应过太后,说先放君风回家,又把君风叫到跟前来,谢过太后。
顾君风第一次见到魏太后,那一眼,只觉得惊艳。
并不是初见绝色美女那样普通的惊叹,而是超出预想的另一种令人惊讶的感觉。
他从不敢想太后娘娘会是这样的,美,一种颇具震慑力的美,不刻意显露,林下风致,媚骨天然。
魏太后穿了一件以绯绸滚边的玉白素色长裙,盘得极有韵致的发鬏上,斜插了一支‘闹蛾’,这身装束,让人感到既端庄又妩媚,衬得她如芙蓉出水,仪态万方。
育过两位皇子,年过四十,而风韵不减,看着比萧王妃更为年轻,且有亲和力,眼底眉梢尽显柔情。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却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崇治帝后宫里,唯一活到如今的人。
顾君风一想到这就慌了神,从不熟皇家之礼,一时惶恐,只慌张地行了个大礼谢恩。
看他笨拙行礼的样子,太后丝毫不介意,让他起身,仔细将他打量一番。
“你果然是长得最像你母亲的。”
“你母亲素来最爱她小儿子,若知你今番受苦,不知要多心疼呢?”
“这天下为人父母都是一样的,晋王是因为郡主的安危一时情急才留了你,如今哀家来了,你也没事了,早些回去拜过你父亲吧,他定然在家等急了。”
得了太后的话,晋王就不强拘着顾君风了,顾君风也没有要逃的意思,他还不放心扶苏一人在这陌生的王府里。
便说先回家向父亲禀告平安,然后再回王府待郡主转危为安,陪伴扶苏留在王府为郡主医治。
顾君风回家,着急见父亲请罪,但一眼没见到顾清玄,顾君宁也去上署了,先在堂上见了哥哥一人。
见他平安归来,顾君桓才踏实了,拉着弟弟左瞧右瞧:“姐姐这回是闹大了,差点送了我弟的性命。”
“哥你过虑了,看我不这好好的吗?”顾君风面有难色,叹气道:“我担心的反而是姐姐,没想到她能干出这样的事。”
“君风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了?”
经过这几日,顾君桓心里早有了猜测。
顾君风心情沉重,“哥哥你说呢?姐姐为什么要不顾命地救郡主?”
“还能为什么?她一直是恨卢远泽的,又怎会容卢家就这样安稳?”
“所以……果真是姐姐给郡主下的毒?”顾君风心痛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顾君桓了解他的心情,点点头,“嗯,只有这个原因。”
顾君桓一副‘很懂’的样子,分析道:“自从郡主出现,姐姐就有些不正常了,卢远泽因为郡主才悔婚抛弃姐姐,姐姐怎么可能不嫉恨郡主?”
“所以她故意接近郡主,故意与郡主亲近,想挑拨他们夫妻二人,来报复卢远泽。”
“之前她就放烟火惊扰相府,这次终于忍不住对郡主下手,想杀郡主!”
“可她终归还是不忍心,不想泯灭良知,所以后悔了,才想着带扶苏去救回郡主,姐姐呀,真是太矛盾了,她恨卢远泽,但知郡主又是无辜的。”
顾君风叹气道:“她从不表露自己对卢远泽有多恨,内心原来如此痛苦?”
“姐姐,真是太傻了,何必呢?人啊,真是复杂。还好这次郡主还能救回来,不然姐姐得多后悔?我可不想我姐姐成为杀人凶手。”
听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顾君桓心弦一颤。
不禁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了下自己的双手,不知该不该庆幸姐姐没像自己一样手染鲜血?
兄弟两说话的时候,顾清玄已经走进了正堂,并听了他们的话。
他拿打量傻子的眼神,看了一遍这两个儿子,不知该说他们是太了解顾君宁,还是太不了解顾君宁。
顾君风见他忙上前去致歉,说叫父亲担心了,又说过王府里见太后的事。
“儿还是幸运的,太后仁慈,为我说话,叫王爷放过了我。”
“太后仁慈?”
顾清玄闻言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顾君风不解,顾君桓笑笑,看着父亲的背影,对他道:“傻小子,哪有那么恰好的事?你不应该谢太后仁慈,而是该庆幸有个神通广大的父亲。”
“这次父亲为了你可是豁出了,连太后都搬出来了,不知道卢家那边要知道这事会怎么看呢?”
虽然早有猜测,顾君风还是有些惊讶,后面又连忙去给顾清玄奉了茶,将他哄好了。
顾君风平安回家,顾君桓也放下心,后又回户部照常值事。
疏忽间到了午后,顾君风守诺重回了晋王府,这次晋王和王妃正常以客人相待。
即使觉得别扭,毕竟郡主已为人妇,晋王还是欣赏他对君瞳的‘用心’,以及他的胆识和为人。
左看右看,竟觉得比自己那正统的女婿卢远泽顺眼许多,又明着暗着试探他对君瞳的心意,问他之前与君瞳交往云云。
顾君风真是坐如针毡,绞尽脑汁编了一套一见钟情默默钦慕郡主的戏码应付王爷。
又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绝无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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