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瑶没沈不言想得那般镇静,方才是见一伙人明里暗里讽刺沈不言。如今他们夫妻一体,如果落了沈不言的面子,之后刘瑶更会他们被搓磨得厉害。
热心市民刘瑶开口就扰乱某些人的借刀杀人,现在被侯夫人陈氏领着进后院时,想到刚刚自己的伶牙俐齿,心底一阵后怕,眉眼间染上许郁闷。
沈不言怎么就放心让她独自一人随这劳什子侯夫人谈心,不怕自己被人威胁迅速倒戈吗?等下会不会端来一杯毒酒?该不该喝啊?
陈氏不清楚刘瑶的胆战心惊,本想给对方来个下马威,一路上故意一言不发,但见她似有不耐烦的神色,轻笑侧身:“新婚夫妻,如胶似漆,三弟妹这是舍不得三弟?”
正所谓,话多的早死。刘瑶怕自己开口后,又不过脑子得叨叨没完,听见询问只是轻微摇头。
刘瑶是个深居府中的尚书小姐,因着性格缺陷,平日官门贵女常去的诗会、花会从不见她的身影。陈氏听说此女多愁伤感、胆小如鼠,今日相处几刻,觉得传闻甚假,对刘瑶多了戒备。
见陈氏的笑容加深许多,刘瑶继续端着这股子少言寡语,心里的惧怕浅淡几分。
难怪沈不言人前喜欢装高冷,着实有些用处,起码不让人低看了去。
主院大而华丽,入目是小桥曲水,古韵阁楼,随处可见的桃花开满枝头,令人眼前一亮。
刘瑶对纪国不是很了解,一来便被禁闭闺房中,大婚之日被人于破旧小巷追杀,拜堂时被红盖头遮了双眼,今早从听风院匆匆出门,也是心不在焉。现在细细观察侯府,觉得极其低调奢华。
纪国不是重武好战吗?打仗劳民伤财,怎么一个侯府就如此富贵,那皇亲国戚还了得?
“前侯爷早年纳了位燕国的贵妾,以全部身家作为嫁妆入了侯府,才有我们后辈享福。”
陈氏淡淡地扫视院中的陈设布景,眼里藏了许鄙夷:“小门小户来的,眼界素低,如此挥霍无度,不怕圣上厌弃。”
刘瑶心中了然,燕国人善于买卖,国君又以万金聘请各方武林高手前去坐镇,众国纷战的十余年,反而未损伤根基,那位妾室有此等财力实属正常。
但刘瑶依旧不解,燕国女子为何会千里迢迢来纪国当妾?侯府装修跟一个妾室有什么关系?
丫鬟上了茶,陈氏不想再讨论这桩旧事,亲切拉过刘瑶的手,春风和煦的笑不免让人放下防备。
可惜,她面前的是刘瑶。
在刘瑶心中连沈不言也只信三分,旁人直接拖进黑名单。
“你与三弟刚成婚,有些话不该我说,但婆母早已离世,我得担起侯府大嫂这名头。”
不该说就不说,如此口是心非,装的是佛口,藏的是蛇心。
刘瑶对她虚与委蛇,浅浅一笑:“嫂子哪里的话。”
陈氏面上装作纠结后咬牙,怜惜地看着刘瑶:“弟妹,不是我多嘴,这话不说,我心中难耐。”
“三弟上阵杀敌,多年杀戮将脾性养得有些悍戾,你别瞧他平日里清冷矜贵,前几年听风院每隔一月便抬出去具死尸。”
陈氏越说声越小,生怕窗外有人偷听,整个身体凑到刘瑶耳旁。
气息挠了挠刘瑶的耳廓,身体不由一颤,下意识远离陈氏。
陈氏当她把话听进去,对沈不言产生畏惧,趁热打铁,继续道:“弟妹不必担心,三弟也是会怜香惜玉。他在九里胡同中置了一屋,来来回回住进几家落魄户的小姐少爷。”
说完,陈氏拾起帕子压压眼角,眼睛微眯,柔弱颤声:“先头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下人将事传了出去,后来便畏罪自尽,所幸外头不信三弟是这等为人,倒没毁了侯府名声。可你作为三弟媳妇,理应知晓实情。”
一面明说沈不言性情暴虐、滋养外室,一面暗喻沈不言斩草除根、残害家奴。如果不是刘瑶与沈不言达成合作,明白狼言为虚,否则,听完这些“肺腑之言”早就吓得魂不守舍,任由其人指使。
但刘瑶依旧作出惊恐的神色,惴惴不安地紧捏手帕:“怎么会如此?!可我已是将军的人......”
陈氏见她没了从容,心中甚是满意,似是怜惜叹气,打开一早准备的木盒,里头放了个玉镯。
美玉无暇,称得上佳品。
“这是婆母留下的传媳玉镯,三弟见到母亲的遗物,许会对你好些。”
刘瑶乖顺地把镯子戴在右手,欠身告辞侯夫人,走时仍旧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
“夫人何不趁此机会拉拢刘氏?”
“这枚棋子该是旁人使的,我只是顺水推舟。”
侯夫人摘下开得正茂的海棠花,凋落的花瓣嵌入黑土,失了颜色。
*
刘瑶踏进听风院,看见坐在亭中的沈不言,加快脚步走近。
沈不言放下手中的兵书,注视着急忙慌喝水的刘瑶:“慢点喝,旁人以为后头有鬼追你。”
“不如被鬼追呢!再来几回,我脑子要崩溃了。”
茶水顺着刘瑶的嘴角滑下挂在下颌,一点正经娘子的模样都没有。
沈不言却瞧着舒心,无奈摇摇头:“大嫂找你何事?”
“告你状呗。”刘瑶满不在意地抚摸胸脯,顺了岔气,凝视着沈不言,突然道:“你居然男女不忌,要注意防范。”
温热的茶水在口中打个转,被哽住的喉咙喷出,沈不言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水渍,不可置信地看向刘瑶:“......你全信了?”
“其他不信,这个有待考究。”
沈不言懒得与她争辩,也开始顺岔气。
起了风,兵书被吹合,亭内的炎热之气散了许多。刘瑶伸个懒腰,骤然放松,她有些乏力。
“你不去军营吗?”
“想确保你安全后再去,结果大半天没回,我叫人去书房商议了。”
很美的情话,但没有一丝暧昧气氛。
沈不言解释完起身离开,凝视他远去的背影,刘瑶感到无趣。
对了,玉佩!
刘瑶唤来树下的思月,丫鬟看出小姐和姑爷互无情谊,特地站远些给二人培养感情。
“思月,你有见到我的半块玉佩吗?上头刻着条龙。”
思月皱眉思索,疑惑地摇头:“奴婢没见过什么玉佩,小姐莫不是落在尚书府了?”
连思月都不知道,估计是不小心放在刘府,两日后回门找机会去房中寻寻。
关键线索暂时丢了,刘瑶有些烦闷,伏趴在桌上,脸颊被挤压一团,浑身的动力一下子耗尽。
思月见她闷闷不乐的模样,眼前一亮,提议道:“小姐,厨房的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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