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号”的黑色船首,如同利刃般切开北大西洋那近乎于铅灰色的冰冷海水。
二十一天的跨洋航行,仿佛是一场漫长的“戒断”。船员们早已习惯了太平洋的温暖信风和中美洲那充满了野性生机的热带雨林。而北大西洋,则用它那刺骨的寒风和永不停歇的阴沉天空,毫不留情地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正在被“新冰河时代”缓慢吞噬的垂死世界。
“陆地!!”
当桅杆顶端瞭望手那声嘶力竭的嘶吼,通过传声筒响彻整艘舰桥时,苏溟舟正裹着一身厚重的皮**大衣,在海图桌前研究着冰岛近海那复杂的水文图。
他猛地抬起头,冲上了露天的瞭望台。
一股夹杂着冰晶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他的脸颊。
在遥远的海天尽头,那片被铅灰色云层压得极低的灰色海面之上,一片黑白分明的大陆,正如同神话中的巨人尸骸,静静地卧在那里。
冰岛。
黑色的火山岩构成了这片土地最坚硬的骨骼,圣洁的皑皑白雪如同它裹尸的白布。几道细弱的白色蒸汽,如同地球最后的呼吸,从内陆那不知名的火山裂缝中升腾而起,融入了同样阴沉的天空。
元宝显然也感受到了这股来自“冰与火之地”的独特气息,它不安地在甲板上刨着爪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舟哥,这……这地方真能住人?”黎潮生也裹得像个粽子,他哈着白气,看着那片荒凉得近乎绝望的海岸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能住人。而且有我们必须带走的人。”苏溟舟的声音平静,但握着望远镜的手,却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早在两天前,就已经通过“星链”那断断续续的信号,和胖子张弛取得了联系,通报了自己即将抵达的消息。
“郑和号”缓缓地收起了主帆,依靠着柴油发动机,开始以一种极其谨慎的姿态,向着雷克雅未克的外海靠近。
旧世界的雷克雅未克港口,早已消失不见。海平面上升七十米,将这座本就地势低洼的首都彻底淹没。只有哈尔格林姆斯大教堂那如同火山玄武岩般的独特塔尖,还顽强地露出水面,像一座孤零零的墓碑。
但在更内陆几公里,一片地势更高的山坡上,一座新的、小小的“雷克雅未克”——或者说,“雷克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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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克镇”,正顽强地生存着。
那里,就是胖子张弛在这两年里,唯一的“家”。
……
“郑和号”的到来,并没有在当地引起太大的波澜。
正如胖子在消息里所说,冰岛……被世界遗忘了。
这里既没有重要的战略资源,也没有什么值得“第四帝国”动用“奇迹武器”来轰炸的工业基地。大海啸虽然淹没了首都,但冰岛那少得可怜的人口,早在大海啸之前,就已经习惯了生活在内陆那些地势更高的大大小小镇子里。
他们甚至都算不上是“幸存者”,顶多算是……换了个地方,继续过着苦日子的“本地人”。
“郑和号”在距离新港口还有三海里时,便被一艘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海警巡逻艇拦了下来。
接待他们的,不是什么全副武装的士兵,也不是什么精明算计的政客。
只有一个穿着厚厚毛衣,胡子拉碴,看起来像是刚从酒桌上被拉起来的……中年镇长。
“华夏来的?‘破晓之心’?”镇长打着哈欠,手里拿着一张苏溟舟通过“星链”发给胖子的“官方通报”,借着巡逻艇上的探照灯,费力地辨认着上面的英文。
“苏……苏溟舟船长?”
“是我。”苏溟舟站在“郑和号”那充满了压迫感的船舷边,低头看着这位“佛系”的镇长。
“哦,欢迎。”镇长随意地摆了摆手,“张,那小子都跟我说过了。你们是来接他的。那孩子……唉,终于能回家了。”
“港口太小,你们这船太大了,就停在外面的锚地吧。”镇长指了指不远处一片相对平缓的水域,“需要补给吗?地热温室里种的土豆和黑麦,我们倒是还有点富余。不过,得用东西换。”
“我们需要淡水。大量的淡水。”苏溟舟说道,“可以用鱼干和一些酒精来换。”
“成交!”镇长一听到“酒精”,眼睛瞬间就亮了。在这苦寒之地,这玩意儿可比黄金还硬。
没有猜忌,没有试探,没有“百眼巨人”舰队的冰冷“护送”。这场发生在世界尽头的“外交”,简单得就像是邻居之间,借一瓶酱油。
苏溟舟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
或许,这才是末日之下,大多数普通人最真实的状态。没有宏大叙事,没有阴谋诡计,只是单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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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办法活下去,顺便……搞点酒喝。
……
“郑和号在镇长指定的锚地抛下了锚。
苏溟舟、侯破浪和黎潮生三人,换上了最厚实的冬衣,登上了那艘前来接驳的海警巡逻艇。
当他们踏上冰岛那坚硬的、覆盖着薄冰的火山岩土地时,苏溟舟的心跳,没来由地开始加速。
新港口很小,也很简陋。就是在旧世界的公路尽头,用集装箱和预制板搭建起来的几排临时建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鱼腥味和地热特有的硫磺气息。
码头上,几乎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裹得严严实实,正在修补渔网的渔民,好奇地抬头看了他们这几个“东方来客一眼,便又低头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苏船长,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镇长指了指码头旁一间还算暖和的木屋,“我去叫人给你们准备淡水。张……他和他母亲,应该马上就到了。
镇长匆匆离去。
苏K溟舟三人站在码头的寒风中,默默地等待着。
苏溟舟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那“咚咚
快两年了。
**,那个在大学宿舍里,总是乐呵呵地,抢着帮自己打饭,又总是在自己熬夜画图时,偷偷给自己塞一包泡面的胖子,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
五分钟后。
一阵急促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一阵明显属于女性的、压抑的哭泣声,从港口那条唯一通往内陆的小路上,传了过来。
“阿舟!!
一个熟悉得,仿佛刻进了骨子里的声音,撕裂了冰岛这冰冷的空气!
苏溟舟猛地转过身。
只见在小路的尽头,一个……依旧很“圆润的身影,正连滚带爬地,向着这边狂奔而来!
他还是那么胖,甚至比两年前还要“敦实一些。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的羽绒服,被他那圆滚滚的肚子撑得紧绷。他的脸上,因为剧烈的跑动而涨得通红,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早已被泪水和鼻涕糊得看不清形状。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同样裹得严严实实,被另一个中年妇女搀扶着,早已哭得泣不成声的妇人。
是胖子。是张弛。
是他的兄弟。
“**……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苏溟舟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那个重达两百多斤的“肉球”,就已经像一发炮弹般,冲了过来,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充满了“北极熊”力量的拥抱!
“砰!”
苏溟舟只觉得自己的胸骨,都快要被这家伙给勒断了!
“阿舟!**……**真的来了!你个**!!”胖子张弛,这个在苏溟舟印象中,永远都是乐天派的男人,此刻,却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嚎啕大哭!
他一边哭,一边用他那戴着厚厚毛线手套的拳头,狠狠地捶着苏溟舟的后背!
“你知不知道……我他妈……我以为我这辈子……就死在这个鬼地方了!!”
“天天吃黑面包!吃冻鱼!我他妈都快吃成爱斯基摩人了!!”
“我做梦……都想吃你那份……泡椒凤爪啊!!”
苏溟舟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眼泪也同样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苏溟舟笑着,哽咽着,也同样狠狠地捶了回去,“你轻点……老子快被你勒**!”
“你还是……这么胖。”
“**……也还是这么瘦!”
两个大男人,就在这冰岛的刺骨寒风中,像傻子一样,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一旁的侯破浪,看着眼前这充满了“兄弟情深”的肉麻一幕,那张总是如同冰山般的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极其僵硬但却发自内心的……微笑。
黎潮生更是夸张,早就在旁边抹起了眼泪,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哎呀妈呀,太感人了,太感人了……今晚必须加餐!必须的!”
“阿……阿舟?”
一个颤抖的、带着浓重宁海口音的妇人声音,从旁边传来。
苏溟舟和胖子这才松开了彼此。
苏溟舟看着眼前这位,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脸上布满了风霜,但依稀还能看出旧日江南女子温婉模样的妇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阿姨,我来了。”他的声音沙哑,“我来……接你们回家。”
……
半个小时后,“郑和号”那充满了东方神韵的舰长室里,终于迎来了它第一批“家属”。
张弛的母亲,在喝下了一杯黎潮生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特意为她煮的、热气腾腾的红糖姜茶后那因为激动和寒冷而颤抖的身体才终于渐渐平复了下来。
而胖子则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
他摸着舰长室里那由整块硬木打造的巨大海图桌又看了看墙上那闪烁着幽幽蓝光的“星链”终端和导航系统。
“阿舟……你……**这两年是去**了?还是去挖到外星人基地了?!”他看着苏溟舟那双小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置信“你跟我说你造了艘‘大家伙’……我他妈以为顶天了也就是比你大学宿舍那张床大一点!你这……你这**是造了艘‘企业号’出来啊!”
苏溟舟笑了笑将这两年来的经历挑了一些能说的简明扼要地向他复述了一遍。
当听到“破晓之心”那上万的人口、“左脚踩右脚”的金融奇迹以及那艘已经下水的“蜃楼号”时胖子张弛的嘴巴已经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哥……”他一脸严肃地抓住了苏溟舟的手“亲哥!你还缺……缺挂件吗?就是挂在你大腿上会喊‘666’的那种?”
“滚蛋。”苏溟舟笑骂了一句。
“阿舟”一旁的张母在听完苏溟舟的讲述后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担忧“你刚才说……我们回国之后也……也不能回宁海?也要去你们那个……‘破晓之心’的基地?”
“是的阿姨。”苏溟舟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他将自己母亲发来的那条信息调了出来递给了张母。
“故土……已经回不去了。”苏溟舟的声音有些低沉“至少现在回不去了。内陆的官方为了防止难民冲击已经彻底封锁了所有的通道。”
“我们唯一的‘家’就是我们自己建在海岛和山谷里的基地。”
张弛脸上的嬉笑也渐渐消失了。他看着那条充满了决绝意味的信息又看了看自己那满脸愁容的母亲。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
他咧嘴一笑露出了那个苏溟舟无比熟悉的、没心没肺的笑容。
“不就是去你那儿‘插队落户’吗?有啥的!”他拍了拍苏溟舟的肩膀“只要是回国只要是跟着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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