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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小说:

桑吉的格桑花

作者:

春绥

分类:

古典言情

崇光帝退位,李秋旭登基。

李秋旭记得那是个槐花将落未落的暮春。

七岁的他踮脚扒着朱红宫墙,看十五岁的皇兄单手一撑就翻上墙头。

玄色衣袂扫落一串雪白槐花,有几瓣沾在兄长玉冠上,像缀了星子。

“阿旭抓紧。”李绥清拉着他的手。

瓦片在脚下发出细碎声响。

李秋旭突然踩空半寸,被兄长一把拎住后领。

风里飘来西市胡姬的琵琶声,混着皇兄袖中清冽的沉水香。

“殿下好雅兴。”

宫灯骤亮时,李秋旭吓得差点咬到舌头。

太傅铁青的脸映在火光里,手里戒尺闪着冷光。他下意识往兄长身后躲,却听见“啪”的一声——戒尺重重落在李绥清掌心。

“是学生带阿旭出来的。”皇兄跪得笔直,摊开的掌心已泛起红痕,“太傅要罚,罚我便是。”

槐花簌簌落在李绥清肩头。

李秋旭看见兄长背在身后的手对他比了个手势让他跑。

“一。”

太傅的戒尺再次扬起。

“二。”

李秋旭的眼泪砸在宫砖上。

“三!”

他踉跄跑出几步回头时,皇兄仍跪在满地槐花里,衣袖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像幅被月光洗旧的水墨画。

那天藏在怀里的糖人化了半边。

李秋旭蹲在宫道阴影里,看太傅的板子一下下落在兄长背上。

直到更漏响过三声,李绥清才撑着宫墙慢慢站起来,转身时对他眨了眨眼。

“下次带你看真正的胡旋舞。”

如今李秋旭站在金銮殿上,肩头龙纹重若千钧。

北疆战报在掌心攥出褶皱,梦终于醒了。

……

“陛下?”

福安捧着茶候了多时。

兄长丧期还未过。

李秋旭从小就愚钝,太傅教他写字的时候,他连平整的一横都要写数百遍,算数更是算得昏天黑地,气得太傅袖子一甩就走了。

和他兄长不同,李绥清从小就是太傅的心头好,勤学好问,八岁写的诗就能被那些个文人雅客夸上天。

好像他哥哥从来都很优秀,而他一直被兄长的光辉笼罩着,没人敢拿他跟他的兄长对比,但他知道那些势利眼一直看不起他。

李秋旭不在乎,因为他的算数是他哥教的,他的策论是他哥写的,背错《论语》被罚跪时,他哥给他膝盖底下塞俩馒头。

曾经那个教他握笔,教他背书,代他罚抄的哥哥,现在变成了冰冷冷的碑。

李秋旭觉得委屈,太后连他哥最后一面都不让他见,也不让他哭。

连福安都是他求太后求了很久才带过来的。

有时候盈了眼眶的眼泪挂不住,李秋旭就拿衣袖按住眼底,让眼泪落在袖子里,晕染开来。

绣着云龙暗纹的绸缎有些糙,在脸上擦多了,擦得李秋旭眼底又红又疼。

……

御案上的奏折堆得摇摇欲坠,朱笔悬在指尖,墨汁将落未落,在雪白的纸面上洇开一团刺目的红。

李秋旭盯着那团红晕发呆,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兄长咽气时唇边溢出的鲜血。

“陛下。”

裴太后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温柔而轻和。

李秋旭指尖一颤,朱笔“啪”地跌在奏折上,污了整整一页江南水患的急报。

他慌忙去擦,袖口却带翻了砚台,墨汁泼洒,在龙袍下摆染出大片狰狞的漆黑。

“哀家的小祖宗,怎么这般不小心。”

珠帘叮咚,一双染着蔻丹的手伸来,慢条斯理地替他拢好衣襟。

裴太后指尖掠过他喉结,保养得宜的指甲不经意间刮过皮肤,激起一阵颤抖。

“陇西节度使的折子,陛下看了三刻钟。”她抽走染污的奏章,蔻丹在“军饷”两个字上点了点,“可是有什么难处?”

李秋旭盯着她袖口繁复的金线鸾纹,那鸾鸟的眼睛竟是用红宝石镶的,血一般刺目。

“儿臣......觉得军饷数目有些......”

“陛下。”裴太后突然掐住他下巴,力道温柔得像在逗弄狸奴,“你父皇在时,最不喜优柔寡断之人。”她指尖下滑,轻轻拍了拍他脸颊,“你说,是不是?”

殿角的更漏滴答作响。

李秋旭缩在龙椅上的影子,活像个裹着明黄绸缎的稻草人。

他嚅嗫着点头,后颈渗出冰凉的汗。

“这才乖。”裴太后笑着抽走他手中朱笔,就着他的手在奏折上批了个“准”字,“秋猎在即,陛下该练练骑射了。哀家的弟弟特意从西域寻了匹温顺的小马......”

窗外的梧桐突然扑簌簌落下几片黄叶。

李秋旭盯着其中一片飘进殿内,正落在裴太后华丽的裙摆上,就像当年落在皇兄肩头的槐花。

“儿臣......谢母后关怀。”

他低头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那里本该有握弓磨出的茧,如今只剩朱砂染红的、傀儡该有的柔软。

……

李绥清和桑吉掀开帐帘时,松墨混着炭火气扑面而来。

桑吉父亲斜倚在狼皮褥子上,枯瘦的手指正摩挲着把镶绿松石的短刀,许久未见的老萨满在旁边捣鼓着药粉。

这短刀正是当年二叔行冠礼时,老酋长亲手所赠。

如今被从火堆里刨出来。

“阿爹。”桑吉将李绥清往前轻推,“这就是替女儿在中原寻得的画师。”

烛火“噼啪”爆开一朵灯花。

老酋长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目光掠过李绥清指间未洗净的靛蓝颜料,在那截断刃改造的画笔上顿了顿。

“坐。”

毡毯上突然掷来卷残破的《雪山狩猎图》,堪堪滚到李绥清靴边。

多吉抱臂冷笑:“画师?我看是只会描鬼符的酸儒。”

桑吉的红袖拂过砚台:“阿兄的箭囊图腾可补好了?昨日巡防队说西麓岩画......”

“够了。”老酋长突然咳嗽,咳出的血沫溅在残卷上,殷开一片血红,“二长老的残部,退到何处了?”

李绥清忽俯身执笔,蘸着咳出的血在残卷续画:“往北三十里,鹰愁涧。”朱砂混着血水勾勒出嶙峋山势,“但三日前春雷劈断狼首岩,如今涧水倒灌......”

帐内死寂。

老酋长的手背青筋暴起,短刀“当啷”劈裂砚台:“中原人倒是清楚我族地形。”

“阿爹!”桑吉的银刀鞘突然架住飞溅的墨点,“二叔能绕过圣山哨卡,靠的不就是裴家仿制的祭祀岩画?”

“……”

桑吉翡翠耳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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