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羞又恼又怕,贾琏自己都说不清如今心情多复杂,他想了想,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去了林家老宅。门房小厮的态度依旧,却总觉得有点别扭,贾琏一进厅堂就见林黛玉姐弟俩都是一身素服,眼圈红肿,显然刚哭过,视线相对,他觉得自己仿佛能看到林瑢玉眼里的嘲讽。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臆想的,因为贾琏刚想继续看清楚时,却发现对方的神情自若,似乎半点不在意自己的行为。林瑢玉也确实是,没有谴责,甚至没有问一句去向,只平静叙述事实:“琏二表哥,爹爹的丧礼已经办完,接下来我们要在家里守孝,表哥若是有其他安排可尽管去。”
至于林黛玉,自然是要留在姑苏的。
贾琏哪里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却无奈于自己才犯下大错,心虚得很,根本不敢与之争辩。他干咳几声,脑子飞速转动,像是要找场子似的开始编造借口,虽然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地说道:“表弟,表妹,实在是对不住!太对不住了!我那日见了故旧,高兴至极竟一脚踩空从小楼上摔了下来,撞到柱子,头昏脑涨,竟然,竟然是误了姑父的大事!真是该死!该死!”
他一边说,一边故意露出自己的伤痕,以及两眼下的淤青以示自己的无奈,只是眼神闪烁,被一直盯着他的林瑢玉看了个正着。
林黛玉忙了这一天早就身心俱疲,此时还沉浸在丧礼的悲伤心情里,所以根本没留意到贾琏的异常,见他脸上的伤痕,只当他是真的摔伤,勉强点了点头,算是知晓此事。“表哥且自己保重身体,有事儿可以找太医看看。”她说完,示意碧萱和紫鹃跟上,准备回屋休息。
于是,厅内只剩下林瑢玉和垂手等待吩咐的林忠。
贾琏对上林瑢玉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仿佛能洞悉人心一样,颤了颤,到底没再开口辩解。明明是个才十岁的孩子,却像是比他还成熟稳重些,看得贾琏心里直发毛,脸上的笑意讪讪的,都快挂不住了。
“表哥这一跤摔得可真不是时候。”林瑢玉的语气还是淡淡的,话锋一转,“不过既然是事出有因,爹爹在天有灵,想必也不会怪罪。表哥既然身体不适,便早些回房歇着吧。”他是一点不想再看到贾琏的脸,也不愿与他虚与委蛇。
贾琏只觉得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一大半,见竹蕊已经在旁边侯着,便主动跟着她到了林管家给他安排的客房,一同进屋的当然还是兴儿和旺儿。
而看着贾琏仓惶离去的背影,林瑢玉脸上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冷冽,他转向林忠低声问道:“忠叔,前些日子让你送去给弘晓阿哥的信,送到了吗?”
林忠给边上站着的砚芯使了眼色,让她将伺候的人都带下去,才回答道:“少爷放心,老奴寻了稳妥的人,已经将信送到了,只是门房接了东西,也没回个准信儿,却不知结果如何了。”
反正只要信送到了,至于弘晓之后会怎么安排,都不是很着急。原本他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感谢,并且告知对方会将太医再留一些时日而已。当然,信的末尾也请求他帮忙寻一位稳妥的出宫荣养的嬷嬷,以便教导年纪渐长的林黛玉。
原本也是因为守灵时弘晓释放的善意,他才会临时起意。这样出身的嬷嬷可以镇宅,一来可以全方位指点林黛玉身边的人照顾她的起居,二来,林家如今没有长辈在,有个经验丰富的嬷嬷坐镇,许多事也便宜些。
这本就是带着一丝丝的试探,看看弘晓是否真有要结交的意思,所以并未指望立刻有回音。
“不过那孩子回来的时候说,门房透露了消息,弘晓阿哥那边正处理几个涉案的人,其中有个身份有疑的女子被咱们这琏表少爷给买了去,听说抓人的时候动静不大,但下手颇狠。”林忠怀疑贾琏脸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我们。”
林家如今可不比当年,没了林如海这个顶梁柱,能指望上的亲朋故旧不多,林忠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遇事儿自然是能避就避。
林瑢玉挑了挑眉,想起贾琏的表现,莫名其妙地缺席丧礼,然后归来时神色又如此仓惶,脸上还多了隐约像是指痕的伤疤……反正肯定不是贾琏自己说的摔了一跤,怕就是被弘晓那边的人办案时误伤了。
他的心思远比同龄人缜密敏感,几乎是在瞬间就将这几件事联系了起来,想到贾琏到江南之后的所作所为,他眯了眯眼。这贾琏真不愧是贾赦的儿子,尽得他的真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在外面拈花惹草就算了,还惹下了这样大的麻烦,以至于连他爹爹的葬礼都错过了,真真可恨。
林忠见林瑢玉的神色不大对劲儿,赶忙转移话题,拿出一直藏在怀里的书信递给他,示意他好好看看,“这是老爷耗尽心力写就的书信,字字千钧,只希望能让紫阳书院的张院长收下你,日后挣个功名回来,光耀林家门楣。”
这事儿林如海临终前显然也跟林瑢玉交代过,对此也不是很抗拒,他语气沉稳,朝林忠笑了笑:“那便有劳忠叔走一趟,送信去给张院长,无论成与不成,尽力便可,切勿过于强求,伤了与张院长的和气。”
林忠看着这张酷似林如海的脸,心中感慨万千,躬身道:“少爷放心,老奴晓得分寸。只是这紫阳书院本就是苏州城有名的书院,若是有幸能进去就读,怕也严苛得很,少爷果真要离开家到那书院去苦读吗?”他想到林黛玉,眉头微皱,真真是两难。
似是也想到他问话的原因,林瑢玉的目光黯了黯,只能先安抚林忠:“忠叔先走一趟吧,这是爹爹的遗愿,岂能辜负呢。而且如今这世道,唯有自身立得住,才能护住家人,护住林家这点家业,我虽年幼,却也懂得这个道理。”一味因为儿女情长困守家中,终非长久之计。
他这话听起来真不像一个十岁孩童能说出的话,林忠心里酸酸的,不知作何反应。于是,也不再多言,深深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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