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内一切如常,依旧像一台古老的机器缓慢运转,但只有内部人才知道维持这台机器的运转并不容易。大祭司不在,各种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落在了身为巫女的青黛身上。
每年一度的羽神大祭即将到来,这是黎越族最盛大的祭典,要用最好的祭品供奉给黎越族信仰中的最高神,即便大祭司不在,祭典却不容耽搁。
忙着处理大祭司留下来的各项事务的时候,青黛偶尔也会想起大祭司的女儿,那个犟得跟牛一样的人。不知道她一个人过得如何?但她又会很快想起那天神殿下的场景。
她没错,是江渔火先不领情的。
眼似野兽,心也像兽一样无情。青黛在心底冷哼一声。
库房的窗边忽然传来一阵扑簌声,青黛抬头,一只灰喜鹊停在了窗沿上。
灰喜鹊转着两只小眼睛,像巡视领地一般对着室内,嘴里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青黛没有在意,只当是鸟儿偶然在这里停脚,只看一了眼便回头继续处理手上的事。山林里鸟雀很多,偶尔也会有几只飞进屋内。
“噗通——”
没有鸟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分明是重物掉落的声音。
青黛疑惑着从架子后面探出头来,灰喜鹊扑棱棱飞走了,而后她看到了趴在地上的江渔火。
库房的窗开得颇高,翻进来要费些功夫,小江特意先让喜鹊确认了青黛在不在,但翻进来还是摔了个狗啃泥。
“你来这里做什么?库房重地,外人不得入内,你不知道吗?”青黛居高临下地站在小江面前,面色不满。
小江动了动肩膀,果然传来一阵剧痛,方才为了护住腰间的琉璃瓶,她落地的时候往内偏了偏,本意是想用胳膊做支撑,不让琉璃瓶磕到,没想到胳膊却摔伤了。
“我是来找你的。”小江扶着胳膊站起来,青黛长她几岁,但她的身量已经和青黛相差无几。
“怎么?先前拒绝在神庙休养,现在又回心转意了?可惜,很多事情都是过期不候的,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选择这条路,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不要以为自己是祭司血脉,就以为神也会……”
偏爱于你。
青黛突然停下,她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
看着小江捂着胳膊的样子,大约是摔伤了,但她强撑着一声不吭。青黛语气收了几分嘲讽,“有什么事就快说。”
小江定定地看着青黛,目光直视她的眼睛。
青黛是巫女,可能会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青黛是唯一一个跟他说父亲不会有事的人,不管是安慰还是真的相信,她都很感激。
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能够得到青黛的帮助,她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弱小,迫切需要找到不会打草惊蛇的同盟。
“你之前说过,父亲不会出事,我相信你。”
“现在,我也需要你相信我。”
“什么意思?”青黛看着对面人的眼睛,忽然想起那日在神殿中,那些沉降在她身上的烟气,仿佛神启。
“有关父亲的失踪,我找到了一些线索。”
*
秦於期的案头放着一支木匣,檀木的匣子,色调沉重而不失质感,正散发着微弱的檀木香气。
他抽出匣板,露出里面丝缎包裹着的短刀,黑色的刀鞘朴素简约,没有一处多余的装饰,只有刀柄上刻着两个古体小字——翦星。是这把刀的名字。
短刀出鞘,立时散发出一股冷厉的寒气,刀身通体墨黑,只刀刃处一线光芒,在烛火下闪烁耀目,不知用的是什么材料锻造,外表和内里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朴实无华的刀鞘里藏着的是如此凌厉的刀身。确实是把好刀。
秦於期抚摸着刀身,想起江渔火。
上次她用来威胁自己的,还是一把用骨头磨制的刀。年轻的雍国太子露出满意的微笑,她必定会喜欢这把“翦星”。
“先生的珍藏果然非俗物可比。”秦於期说着,却根本没有看一旁的贾黔羊,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手中的短刀上,“此番一路过来,你都做的很好,回去之后,我会向父皇一一禀明。”
贾黔羊没有在意,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呈上。
“好刀还需主人精心养护,这是专为此刀配制的油脂,公子可一并收下。”
“贾先生有心了。”
秦於期收下青瓷瓶,手里的刀没有放下,依旧在烛光下细细端详着,心里想着小江见到这把刀的样子。她那个人,粗野又好斗,但又顽强的跟山林里的小兽一样,她一定会喜欢的吧。
“咳……”立在旁边的贾黔羊发出一声低微的咳嗽声。
秦於期抬头发现贾黔羊还在,他想起来什么,恍然大悟:“上次先生的房门,是我们鲁莽。待回到京城,我会命人给先生安排一处东山脚下的宅院,权当做赔礼。”
“殿下客气。”
贾黔羊只礼貌性地回了一句,但人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秦於期不由疑惑道:“……先生还有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贾黔羊微微正色,“公子可还记得那一日夜里见到的穹窿?”
秦於期当然记得,他此生都没有见到过如此超出他认知范围的东西,甚至动摇了他长久以来受儒学教导下形成的世界观,怎么可能忘记。
“臣最近观察到了一些有趣的迹象。”贾黔羊微笑着,脸庞在烛火中明暗不定。
*
一阵风吹灭了青黛手里的烛火,漆黑的神殿中唯一能看见的,只剩下江渔火的眼睛,浅淡的流动的金质微光。
青黛放下熄灭的烛台,深吸了一口气,感受江渔火方才所说的那种奇异“气息”。
意料之中,没有闻到。
人毕竟不是野兽,不是靠气息生存的动物。但这次,她相信江渔火的话。
“我会帮你。但如果那个人真能把大祭司藏到这种程度,他一定不是普通人,甚至可能是一个修为不凡的术士。要对付这样一个人,普通人根本无从下手。你不如好好想想,为什么他要把大祭司藏起来?”
小江想不明白,父亲和贾黔羊就像两个独立的线头,她想不明白有什么可以将线头连起来。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了,她能做的就是顺着直觉一路找下去。
青黛把人带出了神庙。
从神庙高高的台阶往下望去,寨子里的灯火星星点点。
江渔火朝着寨子聚落的方向走,单薄的背影在夜色中越来越小。
青黛知道,这些灯火中没有一盏是为眼前这个少女点燃的。怜悯和厌恶情绪两种交织在一起,让她看她的眼神复杂起来。
正在青黛出神之际,路旁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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