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格图大婚,好不热闹,直举办了三天三夜的宴席,流水价的美酒美食,迷人眼的载歌载舞。直到第三天夜里,伊德尔王府众人才回来。这日姜皎累得昏昏欲睡,回了帐篷倒头就睡,迷迷蒙蒙之间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能觉到帐篷外依稀晨光,但浑身乏力酸痛,又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际,姜皎仿佛出了帐篷,顺着山坡往下走,自然走得快,一路走到咕噜河边,沿着河流往远处望去,这条小河竟流得很远,姜皎看不到尽头。身后一个粗噶的声音喊:“小阿皎,快回来了!”是癞伯伯。
姜皎心道:“我也要这样不回头地流。”于是轻轻道:“小阿皎不回来了。”
真正从梦里醒来时,天光已大亮了,这天正是沈质玉离开去伊德尔王府,去下个部落的日子。
姜皎赶到王府时,府中仆人正为沈质玉收拾行李,姜皎站在院子里,见众人皆忙活着,略有些不自在,随手拿了个物事,也没看是什么,递到马车上。
沈质玉从房里出来,见了姜皎,悦然道:“你来送我?”
姜皎眼睛不看他,道:“我送大罗汉。”
缭兰手中举了个大大的蜜瓜,正往马车上搬,听姜皎如此说道,开怀笑道:“这个,给你。”他将手中蜜瓜送给姜皎。
姜皎笑着伸手接了,那蜜瓜重逾十斤,坠得姜皎身子一沉。
沈质玉笑道:“笨人送笨瓜。”帮姜皎接过蜜瓜,放在一旁地上。
姜皎道:“大罗汉不笨,这瓜也不笨,我很喜欢。”说着蹲在地上,拍了拍那瓜。
缭兰嘿嘿一笑,竟有些害羞,又绕到马车前卖力。
沈质玉也笑道:“是了,是了,你喜欢缭兰,缭兰也喜欢你。”一个唿哨朝空中一吹,厉羽立时应声而至,落在他肩上。沈质玉向姜皎道:“我将厉羽送你,它也不笨,你也喜欢喜欢?”
姜皎道:“我倒怕它太聪明,却不听我的。”
沈质玉笑道:“厉羽善视物辨味,最喜它主人的味道。”
姜皎心头一跳,瞪了他一眼,道:“我闻着可不像你。”
沈质玉摸了摸她的脸,道:“嗯,你闻着不像我,像雪,这时闻着冷,拥一会儿闻着就热了。”
姜皎仍心有戚戚,有意不和沈质玉太过亲近,别过脸,嘟囔道:“谁来拥冻死谁啦。”
沈质玉看着姜皎的别扭神情,笑道:“雪地里冻死个大笨瓜。”
姜皎一听,也笑了。二人如此说着话,已到了沈质玉出发的时候,伊德尔王正从校场往府中赶来送他,请沈质玉往前厅去。姜皎也不和沈质玉道别,只拍了拍缭兰,道了声大罗汉再见,就往孟和王妃处去了。
府中一行人往正门一路送别沈质玉,行了甚远。这日恰逢孟和王妃因参加朝格图大婚,旅途奔波,身体不适,只伊德尔王和巴彦两人相送,姜皎也留在府中服侍孟和王妃。一路上伊德尔王不住与沈质玉亲热地说话,二人相谈甚欢,一旁的巴彦送走了沈质玉,亦是忍不住喜形于色。伊德尔王府一行人直送了个把时辰,方与沈质玉道别。
姜皎将孟和王妃服侍睡了,换了丹霞进房中看护,自己出了王府。果然沈质玉将厉羽留在府中,并未带走,厉羽见了姜皎,便在她四周绕着展翅。姜皎摸了摸厉羽,又惦记着姜翳,急急回了家,见家中空无一人,一路往咕噜河找去,咕噜河边却只有敖癞一人正牧羊,于是上前问道:“癞伯伯,姜翳呢?”
敖癞摆摆手,道:“长大啦,不知道,不知道。”
姜翳一向只在这几处地方走动,姜皎遍寻不得,心中登时慌了,于是又往远处奔寻。姜皎一面跑,一面四处张望,不知跑了多久,草原也给她看遍了,竟跑到了沈质玉车马前头。此时已至黄昏,姜皎在落日下急奔,长风卷起她衣裙,犹如盈盈流云。
沈质玉一眼就望见了厉羽,再往一旁看去,正是站在沉金中的姜皎,见她神色惊惶,心道:“终于还是来送我。”
姜皎一路狂奔,等停下来时,方觉气喘吁吁,她在原地歇了会儿气,便见沈质玉的车马正缓缓向前驶来,她不等沈质玉近了,便转了头,朝另一边去找姜翳。
缭兰也以为姜皎来送沈质玉,正想招手,却见她倏忽间又不见了,道:“小阿皎,脾气坏。”
沈质玉也摇了摇头,笑了笑。
姜皎直找到天黑,方在去往白音的路上找到姜翳,只见他坐在路旁,面色苍白,一副不悲不喜的神情。
姜皎上前捧起姜翳的脸,拍了拍,道:“阿弟?”
姜翳茫然地瞧了姜皎一眼,也不说话,仍是呆呆地。姜皎将姜翳又拖又背地弄回了家,已是浑身汗湿,又拿温热帕子给姜翳擦了,煮了奶茶送到姜翳嘴边,他既不张嘴,也不闭嘴,只是不动。
姜皎将奶茶放到一边,心道:“他受了很大的伤,或许过两天就好了。”于是也不再逼姜翳,上床睡了。
如此过了五六日,姜翳竟仍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姜皎和敖癞不由得急了。姜翳喜食甜食,姜皎给他拿了各种各样的精致点心,直放到腐坏,从未见姜翳瞧上一眼。这一日,姜皎正往家中走,远远地就听到姜翳说话的声音,她心中大喜,连忙奔进帐篷,却见姜翳正将家中物事往地上摔,敖癞站在一旁,佝偻着身子,不住道:“哎哟,小翳!”
姜皎急道:“怎么了?”
敖癞一面扇自己巴掌,一面道:“都怪我!我只道他也喜欢木偶娃娃!”敖癞与姜皎、姜翳姐弟朝夕相处,早将二人视若自己的孩子,他见姜翳备受折磨,自己也难过万分,于是给姜翳做了个木偶娃娃,将将递到姜翳面前,却给他摔得稀碎。
姜皎见姜翳在狂乱之中的面庞已瘦得不成人形,心中又急又痛,抓过姜翳手中的瓷碗,往一旁摔了,又伸手给了姜翳一耳光,道:“你在自己家中发怒算什么本事?朝伯伯出气又有什么能耐?”
姜翳给姜皎啪地一下打得坐在床沿,抬头望着姜皎。其实姜皎并未使多大力,只是她向来疼爱姜翳,从未对他动过手,这下倒教姜翳懵了。
姜皎低头对姜翳道:“你何时能手刃仇人,方算得上真正厉害,为这情情爱爱要死要活,我真看不起你!”
姜翳点点头,也朝自己面中扇了几个耳光,道:“是,我永远算不上真正厉害,我要是在沙漠中便死了,也不用你姜皎瞧不起!”
姜皎在沙漠中以自己鲜血为姜翳续命,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大痛,狠狠捏住自己掌心,瞪视着姜翳,道:“你现在去死,爹娘也不会认你!孬种!”
姜翳给姜皎激得狂了,吐了一口带血唾沫,噌地站起身来,身量已高出姜皎整整数寸。他与姜皎贴得近了,瞧着她与自己相似的模样,怒极反笑,道:“你说我为这情情爱爱,你又很好么?姜皎。”
姜皎道:“你什么意思?”
姜翳道:“你和那大燕男人花前月下,耳鬓厮磨,也很快活,是不是?阿姐?”
姜皎从未听过姜翳如此语气,又是一耳光重重扇去,转身朝外头奔了。
姜皎和姜翳至此大吵一架,再不和对方说话,平日里有什么事,一概只和敖癞说,小小帐篷之中,二人也绝不瞧彼此一眼。
姜皎心中气闷,对旁人也没什么好脾气。这日,她正在院中为孟和王妃剥石榴,用以冰镇,日头正盛,晒得她更是心烦气躁。巴彦从外头走来,手中捧着些书本画册,坐在凉亭中,叫了丹碧念给他听。
丹碧拿了本《诗经》,翻了一页,磕磕绊绊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巴彦听这诗短短的,韵律挺美,便道:“好诗,好诗。”
姜皎一听,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其实巴彦识字有限,遑论赏诗,只是他见沈质玉每每和伊德尔王交谈时,必引经据典,好似有才得很,于是也一时兴起。
巴彦见姜皎不以为然,急道:“姜皎你什么意思!”
姜皎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又听丹碧道:“王子说这诗好,奴婢却连读也读不太通,不知怎么个好法儿?”
巴彦见姜皎不理自己,哼了一声,道:“嗯……这诗……说的是诗,也是兵法。这兵法说,有一支军队,去打仗,但‘关关居咎’,这个……每个关卡都地势险峻,难以攻克。”
丹碧道:“那该怎么办?”
巴彦见丹碧神色紧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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