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真假朕不能偏听你一面之词,不过,你若有本事一天之内想到证明你父亲清白的办法,朕可以考虑放过你父亲。”
霍卿荣心中早已有了成算,闻言面朝着地砖的脸上露出一丝无法被人窥视的狡黠:“陛下,此事不难,不用一天,小女心中已有了法子。”
立明帝这回到认真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说。”
“这谣言之前不露风声,偏父亲出征后闹得满城风雨,可见是欺我霍家无人,要我父亲有口难辨,既如此,陛下可派监军去边境一探真假,谣言自然不公而破,只是......”
“只是什么?”
“小女愚钝,却也知行军打仗最重士气,父亲身担主将之责,若是这些扰乱军心的流言蜚语传进边关军中,恐动摇军心。”
她这话说得不假,诚然这法子是从霍卿荣嘴里说出来的,但立明帝心中也早有这般打算,她所担心的亦是他所顾虑的。
苏仪萝也看出来了,眼见皇帝被霍卿荣的法子说动,转瞬却又阴沉了脸,立刻开口缓和气氛:“你倒是会给你父亲脸上贴金,起来坐下吧,陛下肯考教你是你的荣幸,别吞吞吐吐的,一次性将话说干净。”
“是。”
霍卿荣抖着腿从地上爬起来,却没有坐下,继续说道:“依小女所见,陛下还是需要派人前去,而且要大张旗鼓的去,要陛下最信任,最器重的人,以嘉奖慰问的名义去,最好是还能给父亲送去信物,以彰显陛下圣明。”
立明帝终于能看清眼前这少女的脸,她虽然脸庞稚嫩还带着未褪去的青涩,垂眸瑟缩着脖子站在那,知道自己身家性命都捏在别人手里,却好似装装样子一般演出一副弱势的做派,周身却自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度。
“抬起头来告诉朕,你觉得何人可担此任?”
霍卿荣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乖顺的抬起头,视线落到满桌精致的菜肴上,脱口而出那个早已想好的人选:“太尉大人,律迁。”
立明帝似乎早知她会如此回答,闻言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再看霍卿荣的眼神多出许多复杂的探究。
他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人,抬手将那只布满厚茧的手搭在霍卿荣瘦削的肩膀上,无声拍了两下,面无表情的走出去,临到门前又突然转身回看了一眼。
这一眼,如刀割斧劈,处在他阴影里的霍卿荣仍旧恭恭敬敬的弯身站着,让他突然想起几年前,在朝政殿广场上那个双手捧着玉玺,跪着迎他的荣国亡国君。
被刻意忽略的记忆不受控的展示着看起来莫名的细节,比如那位死到临头的手下败将,被他一剑透过胸口时还在肆意的狂笑,即便咽了气,双眼也还笃定的眺望远方。
律立明不是没见过兵败的丧家犬,宁愿拼到最后一刻心灰意冷自刎于军中的不在少数,跪着求生、求放过家中亲眷的也不是没有,如那位卿氏皇帝一般,引颈受戮还在发笑,死后的血溅到脸上都还是滚烫的,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你叫霍卿荣?”
立明帝突然问的这一句,令在场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仪萝笑着,急走到立明帝身边:“陛下这是怎么了,这可不就是霍将军——”
“朕没在问你。”
立明帝的怒声呵斥让苏仪萝不明所以,霍卿荣却听得心肝一颤:“回陛下,小女姓名正是霍卿荣,不过从前单名一个荣字,后来才添做了卿荣。”
“为什么?”
“父亲贫农出身,没什么见识,出生时就只盼着哪一天我能有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少女说到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腼腆姣好的面庞叫人看着也动容。
她继续又说:“后来父亲有一日突然写信与我,说家中真的富贵了,趁着要修族谱,干脆给我改个名字,添了一个卿字,想我以后最好也谋个一官半职,光耀门楣。”
这倒说得通,霍瞻是从龙之功,还救过他一命,这么多年也是从没出过差错,此番若是顺利回京,封爵是板上钉钉的,他的女儿前途前途又怎么会差。
可,当真是巧合吗?卿,大夫卿士,为官为臣;可也能,做姓。
立明帝沉默片刻,深深地看了一眼霍卿荣,缓缓抬手在空中对着她轻轻一点,最后留下一句:“你,很好。”
这一句听着是夸奖,却没什么让人欣喜的滋味,况且立明帝那个像是猛虎盯上了猎物的神情,不禁让人胆寒。
霍卿荣立刻明白,她暴露了,尽管眼下似乎糊弄过去,可生死之间,她无形之中向幽冥之地走了一大步。
怀疑的种子一但种下,遇水就生根,见风就发芽。
留给立明帝的时间不多了。
明黄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像是带走了停在天上的乌云,苏仪萝长叹一口气,默不作声的瞪了一眼霍卿荣,也歇了用膳的心思,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她。
松月亲自将人送出门:“一来一回的竟连饭都没用上,姑娘爱吃些什么?我让小厨房送做了送过去。”
霍卿荣轻声道了谢,早没了方才为父亲据理力争的初生牛犊模样,拍着胸口一个劲地后怕:“那便多谢松月姑姑了,不过,我还想请教姑姑一件小事。”
说着似乎很怕松月拒绝,她飞快的扫了几眼周围,贴上松月耳边小声问了一句:“姑姑,陛下是不喜欢我名字里的荣字吗?方才可真是吓死我了。”
松月猝不及防被她问得一愣,转而很快恢复了神色,笑着安慰她:“姑娘多心了,没有的事,陛下临走前不是才夸了你一句吗,若真有这等事,我们娘娘一早准告诉你了。”
“说得也是。”霍卿荣觉得有道理,频频点头:“那劳烦姑姑替我多在娘娘面前费心了。”
“自然。”松月笑着点头称是,转身回了房就看见苏仪萝一脸阴翳的扶额斜靠在榻上,走上前替她揉按起穴位。
“前几日,她和璇儿偷溜出宫可查清楚去哪了?”
松月手上不停,摇了摇头:“没有,她们出了城,再往外就不好查了,不过她们只一夜就回来了,想来该不会太远的。”
“蠢笨,那个卫衍向来与霍瞻交好,他既然是在承恩寺抓到的人,霍卿荣那一夜去了什么地方还用猜吗?”苏仪萝打掉松月的手,从塌上坐起来。
松月讪讪一笑,又地贴上去:“还是娘娘英明。”
苏仪萝想起方才的一幕幕,恨不得把霍卿荣叫到眼前生刮两个嘴巴:“倒是我看走了眼,没想到是招了个胆大包天的货色进宫来,哎,这样的人,实难配我的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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