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之内,萧羽的目光,扫过那张,画满了红色箭头的堪舆图。“强攻,乃是下下之策。”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帐外呼啸的风声。
“王世充聚拢二十万大军,又有百里坚城为依仗,我军纵有二十万,若要强攻,即便胜,也是惨胜。”“届时,兵力耗损,国库空虚,只会让天下其余诸侯,坐收渔翁之利。”
侯君集与辅公祏,对视一眼,皆是默然。
这,正是他们,两个月来,最头疼的地方。
“围困,亦是下策。”
萧羽继续说道。
“我大唐,耗不起。”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那依上将军之见,该当如何?”
辅公祏,躬身请教,姿态,放得极低。
萧羽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此战,当以攻心为主,大军震慑为辅。”
侯君集,眼中精光一闪。
“如何攻心?”
“传令下去,明日清晨,三军列阵,兵临城下。”
萧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再,备上一壶美酒,两只玉杯。”
“明日,孤王要亲临城下,与那王世充,阵前一叙。”
此言一出,侯君集与辅公祏,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以主帅之尊,亲赴阵前,与敌将对饮?
这,太过凶险!
然而,看着萧羽那平静而深邃的眼眸,他们心中的疑虑,却鬼使神差地,烟消云散。
眼前之人,创造了太多的奇迹。
“末将,遵命!”
侯君集,单膝跪地。
“代地所有兵马,自此刻起,皆由上将军,一人调度!”
辅公祏,亦是,俯身下拜。
“末将,愿为上将军,执鞭坠镫!”
……
次日,天色,微明。
代地城外,平原之上。
咚!咚!咚!
战鼓之声,如滚滚天雷,震彻四野。
二十万唐军,黑甲如潮,旌旗如林,列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攻击阵型。
肃杀之气,直冲云霄,仿佛要将,整座代地城,都碾为齑粉。
城头之上。
王世充,身披重甲,手按城墙,面色,凝重如铁。
他,自然看得出,唐军摆出这般阵仗,意在威慑。
但他,不能退。
身后,是代地,是他最后的基业。
“传令三军,死战到底!”
就在此时。
唐军阵中,缓缓,分开一条道路。
一头,通体血红的狰狞巨兽,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出军阵。
巨兽之上,萧羽,黑衣黑甲,渊渟岳峙。
“代地王世充何在?”
萧羽的声音,没有动用丝毫真气,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可敢,出城,与本将,一叙?”
城头,一片哗然。
王世充身旁,一名副将,急忙劝道:“主公,不可!此必是唐军奸计!”
“是啊主公,萧羽此人,诡计多端,不得不防!”
王世充,摆了摆手,止住了众将的劝说。
他看着城下,那道,孤身立于万军之前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知道,他若不应战,军心,必散。
“开城门!”
王世充,沉声下令。
“本王,倒要看看,他萧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吊桥,缓缓放下。
王世充,单人独骑,缓缓,行出城门。
两军阵前,万籁俱寂。
萧羽,自血虎背上,一跃而下。
他,亲手,斟满两杯美酒。
“王将军,请。”
王世充,翻身下马,大步上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萧上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王世充放下酒杯,声音,铿锵有力。
“我王世充,深受伪汉大恩,绝无,投降之理!”
他,直接,堵**,劝降的路。
萧羽,闻言,却是,淡淡一笑。
他,没有接话,反而,换了一个话题。
“王将军,久镇边关,可曾见过,这神州大地,千年来的,战乱之苦?”
王世充,一怔。
“诸侯割据,战火连绵,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萧羽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肃穆。
“王将军,你我,皆为炎黄一族,同根同源。”
“血脉里,流淌的,是,一样的血。”
“为何,要兵戎相见,自相残杀?”
炎黄一族!
同根同源!
这八个字,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王世充的心上。
“你可知,在我等内耗之时,北方的突厥,东方的倭寇,西方的吐蕃,无时无刻,不在觊觎我中原大地?”
萧羽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若炎黄,因内战而衰,异族,必将,趁虚而入!”
“届时,国将不国,族将不族!你我,都将成为,炎黄一族的,千古罪人!”
一番话,字字诛心。
王世充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常年镇守边境,比任何人都清楚,异族之患,是何等的心腹大患。
他的内心,开始,动摇。
萧羽,伸出手,一指,身后的唐军。
又一指,城头上的,代地守军。
“王将军,你且看。”
“他们,与我们一样,都是,炎黄子孙!”
“他们的父母妻儿,都在家中,盼着他们,平安归去。”
“这一战,打下去,无论,谁胜谁负。死的,都是我炎黄的,好儿郎!流的,都是我炎黄的,血!”
王世充的身体,在萧羽那一声声质问中,微微颤抖。他的心,乱了。
“你所合伙的刘武周,在邯郸城破之时,抛弃宗室百官,独自奔逃。”萧羽的声音,冷酷如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利刃,剖开王世充最后的坚守。“他,为了自己的性命,可以牺牲一切。王将军,你所守护的,就是这样一份,背信弃义的‘大恩’吗?”
王世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萧羽是如何得知此等秘辛,但这番话,无疑,彻底击溃了他心中那道名为“忠义”的堤坝。
他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萧羽,声音沙哑地问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若降了,我这二十万兄弟,还有这代地百万生民,在大唐眼中,与猪狗何异?待天下平定,我等,岂非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这,才是他最核心的疑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向来如此。
“未来的天下,再无唐人、汉人之分。”萧羽的回答,斩钉截铁。“只有一个名字,炎黄!”
“孤,以性命担保。只要孤在一日,这片土地上,所有炎黄族裔,皆为手足,一视同仁!”
“你的担保?”王世充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不信。“萧上将军,你功高盖世,可终究,只是臣子。你的承诺,能代表长安龙椅上的那一位吗?今日之诺,他日,会不会成为,一道,催命的符咒?”
他,一针见血。
萧羽,沉默了。
两军阵前,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萧羽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燃起了一簇,让王世充心惊肉跳的火焰。
“王将军,你说得对。孤,是臣子。”
“但孤这柄刀,是为护佑炎黄而握,不是为某一张龙椅而握。”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足以颠覆乾坤的力量。
“若王权,能庇佑苍生,孤,便是它最锋利的刀。”
“可若有一日,王权昏聩,要将刀锋,对准自己的子民,对准,为这片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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