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臣定下的餐厅离老城区有些距离,晏雁和房与非结伴去地铁站,一路向南,走过高中母校十三中。
从家到学校的必经之路上立座桥,几颗柳树围绕,只在湖边弯起细微的幅度,桥总长不算长,附近的人都叫它西柳桥。
柳这字总与诗句关联,常提起它的又是正值青春的少年们,大约是因为这样,这座建筑在许多时候都被赋予极其美好的意境。
比如传递的小纸条上写有明天放学后西柳桥见、今天在西柳桥上碰巧遇到了同学、昨天看到并肩的伙伴穿过西柳桥等等。
然而,对于晏雁来说,由于家离得近,上学十分钟就可以到达教室,导致西柳桥留存在她这里的印象,除了和同行过一段时间的房与非有很多不咸不淡的谈话,再没有什么了。
每每谈及那段经历,晏雁无言以对,房与非则是心情复杂,暗含时过境迁的无奈和无可奈何的气愤。
完美到一定程度,总不缺人用扔泥巴的方式妄图污染。
初入高中,晏雁不善交际,常独来独往,唯一例外的是每天雷打不动和房与非结伴上下学,高一下学期因为房与非而认识庄臣,三个人偶尔在一起,异性身份本就敏感,加之房与非和庄臣都是篮球社成员,长相不错,学校里就有人添油加醋把朋友之间的,以及正常的合住关系往其他上改动,继而传出有关他们的不实传闻。
尤其有关晏雁。
提及此,令人心情不佳,以防倒胃口,解决办法是直接错开。
实际上,晏雁和房与非一文一理,和庄臣也是理科的不同班级,分科后他们碰面次数不多,很多时候只她一个人,独自面朝那片毫无波澜的湖,戴耳机听听力,或者是单纯发呆,然后再做些天马行空的事。
在晏雁无言以对的沉默里,就是这些,没有悸动,没有欢笑,没有可纪念的日子构成了她留存在西柳桥的那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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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日期间,不乏各种目的的聚餐,饭点人多,服务员领他们往包间去,迎面撞上出来接人的庄臣。
从前,晏雁便觉得庄臣不同于她和房与非。
连任两年学生会会长兼顾班长,成绩名列前茅,高中学习压力大,他却各方面都没忘发展,处处周到完美,即使此刻接近大学生打扮,也让人由衷认为西服更为适合他。
三个人高一同班,相识的契机是房与非经常和庄臣打篮球,晏雁有时去找房与非,两个人交流时他顺带加入对话,之后文理分科,房与非学了文,晏雁和庄臣都是理科,男生间的友谊不散,租客关系不解,彼此关系都维持着。
能够在一起玩,最大原因在于晏雁和庄臣同在容大,而房与非去了座相隔极远的南方城市,三人小群就此在那年秋季组建。
庄臣无疑是个好朋友,他熟知晏雁和房与非的口味,点了满桌菜,依然不忘询问:“味道怎么样?喜欢吗?”
房与非不急不慢咽下一口,说:“要不你不学金融,改行投资餐饮,感觉你对西城各种馆子了如指掌。”
“你这句含蓄的侧面夸奖挺不错。”庄臣笑,看向晏雁,等她的答案。
晏雁笑笑,“挺好的。”
三年前的夏季,庄臣得知晏雁的录取专业后,问过同样的问题。
“学医很辛苦的,你想做医生?喜欢?”
晏雁无言半晌。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填报志愿时,她的思考过程很简单——
因为没有喜欢的专业,所以选了最合适的,就是分数不多不少,刚好不会浪费的那种合适。
至于做医生,她没有致力于救死扶伤的伟大理想,不讨厌,也不能说喜欢。
终究要回答,所以她那时说:“还可以。”
由冷入暖,用来看世界的镜片上会升腾起一层水雾。
那时好似此刻,静默的几秒,庄臣像是要从她的笑容中再解读出一些别的来消除掉这种模糊。
但他做不到。
以至于他只好说出同样的,毫无信息的话:“那就好。”
吃饭期间,晏雁没忘记问庄臣面试如何。
庄臣说要等结果通知,他申请实习的那家投行对数据分析要求比较高,他这方面能力一般,竞争很激烈,不太确定。
房与非对他丝毫不担心,“我俩都知道你不会有问题。”
晏雁自己暂时不存在实习以及后续找工作的困扰,雨露均沾地问:“你呢?”
“我?”
房与非喝了口水,平静道:“打算回十三中做美术老师。”
两道声音一齐拔高:“你要回西城?”
房与非愣了下,笑说:“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
“我先是投了实习招募的简历,之后……十三中现任姓盛那位女校长,你俩记不记得?前段时间我偶遇到她侄子,他给我推了联系方式,我才能联系到现任的美术老师,今天去沟通了一些问题事宜,发现不太好进。”
房与非转头,对庄臣开玩笑道:“不然你也找找人,给我写封推荐信,搞不好之后躺着就能转正。”
庄臣皱了下眉,说:“可以找人写,但你决定好了,回西城?”
“对啊,别瞧不上西城,我就一普通美术生的本科学历,没背景没天赋,找个安稳工作足够了。”
安静的空当中,晏雁动筷,先恢复如常,“留在西城也没什么,离家很近,阿姨应该会高兴。”
房与非点头认同,面上无所谓,“至于你俩,好好留在容城做我的人脉,谁能不要钱和健康,说不准之后真有不少事要求你们,到时候少翻脸不认人啊。”
这话揭过,服务员敲门上了道新菜,一碗长寿面,上头卧了个荷包蛋,加两颗青菜。
点过的菜单最后递到庄臣那里,所以这碗面一眼看出是谁的手笔。
“菜单上看到的,想着上次没能给你过生日,顺便点了,吃两根意思一下就好。”
房与非瞪大眼睛,似是这出他提前并不知道,几秒后,他迅速摆出正常表情,“早说啊你,我顺便提个蛋糕来。”
说完,他借口要去趟洗手间。
晏雁审视起眼前的面,她吃到八分饱,满满碳水虽未进到肚子,却像压到她的胃,瞬间便有饱腹之感。
“谢谢。”
她轻吸一口气,咬了口荷包蛋,再用筷子捡起确切根数的面条。两根长度都超过预期,手抬到胸前,最底下的还泡在汤汁里,有些发难,一旁的人笑了,拿双新筷子帮她夹走完整的根部。
挨过去不过两秒功夫,下一刻,面条没有露出的下半部分重新躺回去。
断掉了。
庄臣的手停在空中,晏雁低下头,一口解决掉后,她没有继续进食的意思。
他收回筷子,抽了张纸递给她,“这个学期好像没怎么在学校见到你,比较忙?”
“有点,实验室结项后又立了新项目。”
她取下皮筋,把两边散落的头发绑进马尾,扎起来,空落落的耳垂露出来。
“送你的耳环试了吗?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妈妈有时候去那家逛,听她说新款有不少二十来岁的女生来店里试戴,所以想着买给你当生日礼物。”
晏雁神色一滞。
这麻烦就来了,好在马上能拿回来。
“还没有试。”
晏雁不喜欢长篇的迂回,也不会撒谎,她叠起纸巾擦了擦嘴唇边缘,转向别的话题:“前段时间,你是不是去做了高校联合辩论赛的主持人?”
“你去看了?”
“我室友说的,但她们没拿到票,只看了校内宣传海报。”
庄臣因意外而扬起的嘴角敛起,和她说:“下次有机会的话,如果你想去,告诉我一声。”
“嗯,好。”
这个共同话题就此告一段落,他们转向另一个尚未回来的共同话题——房与非。
“房与非回西城联系十三中老师这事,他没提前告诉你?”
晏雁摇头。
说她和房与非不符合青梅竹马的定义,不仅在于他们并不是自幼相识,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各方面都达不到那种程度的亲密。
不会过多转述彼此的近况,坐在一起缺少象征亲近的肢体接触,身体和心理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庄臣问:“你觉得会和贺向楠有关系吗?”
泛光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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