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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挑一

小说:

非常仙帝

作者:

妖月空

分类:

穿越架空

《非常仙帝》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陆放他分明处在破地境,但他的身体却像死气沉沉般并没有持续不断地吸纳外界天地灵气,因为没有吸纳,以至于魔气始终在消耗自身气血,他若是魔气缠身,虽然短时间内修为暴涨,但长此以往,寿元必定堪忧。

因为陆放不说话,步仲一路上看阎云柯的眼神都带着火,他一向十分维护陆放,可能要不是他才稳固境界,也不过破地境巅峰,比不过阎云柯的第三重元神境,搞不好他就直接动手了。

阎云柯道:“再去找尚未死透的魔徒?”

“不用了,”陆放语气淡淡,“他的包袱落在了他最初跌倒的地方,我们打算先去找他的包袱,而后再去跟白大人会合。”

“可你身上的魔气……”还在持续不断地消耗你的气血,尽管微弱。

陆放微微皱眉,似乎就是被提醒都刺耳。

“没听到陆放大哥说不用吗!”步仲也看他不顺眼了,“什么魔气清气,根本听不懂,别以为大哥放纵你,你就能危言耸听,糊弄谁呢。”

“步仲!”陆放道,“算了。”

“看样子我们乾王朝的人也要走了,你要跟着我们一起离开这座湖心岛吗?”陆放问他,语气很是平静,一如他淡定的神情。

“你确定不用我帮你先将魔气转清?”阎云柯难得执着,主要是同行这一路就是为了给他把这身魔气给清了,结果同行一路到现在,小胖子是好了,而他体表魔气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因为在这处魔徒肆掠的地方待了较长时间,显得越发凝实。

陆放摇了摇头。

阎云柯道:“就在不远处了。”这回他会暗中弄断那魔徒的命脉,让陆放轻易除掉,省得那小胖子抢了人头,魔气变清气,实力反而还会下降许多,

“可能没有时间再耽搁。”

“是啊,乾王朝的人也要走了,再不去会合只能自行离岛。”步仲道。

陆放皱起的眉头更加明显,甚至也不去看阎云柯所在的方向。

阎云柯没再自讨没趣,他自认为已经尽力,道:“我也该走了。”

这个时候不出意外,入了乾王朝的那位前云荒城城主,已经兵临城下,和现在云荒城的主人对峙,战况一触即发,他现在去高处还来得及,而这边乾王朝中也有陆炤皇子领着一批死士在围杀城主府护卫和食客,他自是没必要和乾王朝的人一道。

陆放微微一愣,这回倒是没有任何挽留。

他上前一步,道:“步仲,你过去些,我有些话想跟阎泽大哥说。”

步仲担心陆放安危,只是走出了三步远,便回过头来盯着两人。

阎云柯收回望向步仲的视线,袖子被扯了下,刚回过头。

陆放扯着他的衣袖,亲了下他的脸颊。

步仲唰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眼前这一幕。

上方树枝如冠,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周围树影绰绰,并无虫鸣鸟叫之音,万籁俱寂。

他亲过之后便松开手,后退到安全距离,阎云柯还没回过神。

眼前的青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道:“先前我胡说的,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怪过你。”

他郑重地说:“还有,给你下迷药的事,对不起。”

“你若是没有好的去处,想找差事,随时欢迎你来乾王朝,我雇你,我帮你晋升,父皇很好说话的,只要我一句话,是个人都可以进皇宫辅佐我,更不用说是你了。我没有看得顺眼的老师,如果是你来教,我大概会很安分吧。”陆放面露惋惜,转身道,“再见。”

半晌过去,阎云柯指腹拭去自己被碰的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湿润的触感。

这时,天色灰暗,不寻常的气息在流淌,可怖波动席卷全城,天穹之上风云变幻,云层卷动。

熟悉的女音伴随着信仰之力,准确无匹地传入到阎云柯耳畔:“尊上,您有空吗,是这样的,本不打算麻烦您,但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意外,您有没有兴致身临其境感受一番啊。”

“主要是那个小意外,属下有些难以对付呢……”

徐慕央以为会被拒绝。

“我马上到。”阎云柯转身消失无踪,甚至连自称都没回归常态。

陆放控制不住面上的表情,走路带风。

步仲呼吸都忘了,艰难地吞咽,头一次见到陆放这般模样,不得不承认他确实长得十分好看,赏心悦目的神颜,他高兴时,仿佛天都晴了。

“那个阎泽到底是谁,你怎么说得好像以前就见过?”步仲好奇道。

“叫嫂子。”陆放眯着眼道。

步仲整个人都不太好:“啥?”

“我心之所向,梦中情郎。”

“你是有点不对劲,”亲都亲上了,就是乾帝看了都得横吃飞醋,步仲道,“但叫嫂子是不是有点过……你不是说他没惹你吗,而且这位阎泽大哥还挺单纯的样子,好像实力有点不太行。”不然他态度那么差了,换做其他高阶修士早魂力压制,对方却没有。

“大哥的对象叫什么?”

“嫂子,”步仲道,“可他是个男的!”

“他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步仲道,“我的意思是说,就算他性格好,不计较,好欺负,也不能这么欺负吧。万一他资质好呢?”

“自信点,把万一去掉。谁说他好欺负,谁欺负他,我跟谁没完,”陆放迫不及待地道,“你说的那片黑晶岩到底在哪,快带我去。”

太敢了吧,万一对方资质太好欺负你呢!

步仲为了他性命着想,还是有必要替他保密,道:“就是先前你见到我的地方。”

陆放也是救了他以后才知道,步仲并非是靠吞食魔气妖花才被魔气缠身险些沦为魔徒的。

当时情况紧急,所有人都被魔气妖花吸引,就连乾王朝的弟子们也联手蜂拥而上抢下了一朵分了花瓣,可他落在后头,想到抢是抢不过,而且情况看起来不太妙,他没后退几步便跌了下去,撞到了一片黑晶岩上面,再回过神来,便是见到陆放的时候。

他俩隐匿身形,迅速赶往,好在运气不错,并未碰到封魔,只撞上了个魔徒,步仲速度够快便甩开了,陆放险些受伤,越发觉得提升修为的必要性。

两人来到先前见到步仲的地方,小胖子刚要冒头,便被陆放摁了回去,两人透过草间缝隙,只见阳光下,有只半透明的封魔,高一丈有余,正盘踞在那片据说有黑晶岩的地方,如同卧龙般,一动也不动。

太大了!他们最初所见的封魔不过比成年人稍微高了那么一点,哪怕是陆炤对付的封魔,也顶多高人类一个头左右,而这个封魔,大得出奇,皮肤与其说像寻常所见的鳄皮,倒不如说像是诡异的花纹,细看甚至能让人头晕眼迷,无法定睛细看。

陆放和步仲身体僵硬,不敢动弹,正在他俩冷汗如瀑之际,步仲按捺住欣喜地朝他指了指。

陆放眼前一亮,只见草丛外三丈处的地方,有一块不规则的黑色晶体,足有成年人半个拳头大小,里面似有黑雾翻滚涌动。

步仲倏然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只见陆放身体前倾,竟然大着胆子伸长手臂,朝着那地方够去。

他体内那块宛如死物的圆形木块猛地震颤了下,而他的手指即将触及那块黑色晶石。

陆放心头一颤,树骷!十二年前被他含在嘴里的那块树骷本体残木碎片,终于有回应了!

这么多年来,他没少用生命力温养,却只有一丝丝活性,勉强没让它彻底失去生机,纳入体内后稍微好了些,但无论他怎么灌入天地灵气,以灵力温养,也未见发芽。

尽管他的生命力本该强盛,许是被这块树骷封得死死的,以至于他除了力道大以外,并没有其他方面的体现。

树骷是魔物!陆放心如擂鼓,树骷吸收灵气很是有限,会不会正好吸收魔气……

只听,咔嚓一声,陆放瞬间从兴奋状态脱出,膝盖边有块宛如蛋壳似的东西发出一声明显至极的碎裂声。

两人的身体瞬间僵硬,几乎头皮发麻地看向那道狰狞的封魔所在的方向。

暴露的一刹,陆放干脆豁出去,身体像绷紧的弓弦般猛地弹出,一把抓住那颗黑色晶石,力道过大翻滚了几周后,停下摆出势来,左手握刀,死死地盯着那头可怖的封魔,脑子里瞬间想好了逃脱的方向。

他们两个人,逃向两边,至少有一个人能够逃脱,而剩下那人若能去找到白行之,或许有一丝保住性命的可能。

“跑!”陆放脚尖转地,冷汗落了下来。

**

城墙上,徐慕央看向城外大军压境,并无感觉,但那些大军中央抬起安置的祭坛,以及天穹之上翻滚的云层,无不昭示了一件远超出她意料之外的事情——敌人的实力上限过高了啊。

“冥主不讲武德,为了夺回此城,竟不惜利用我夫君的干女儿,前云荒城城主。她听信了只要拿下此城,冥主便会放过我夫君,送他入轮回,竟然不介意大动干戈!”

“冥主出动了魔兵不说,甚至还献祭请冥界魔神降临,为了一座城,还真的至于。这样下去云荒城外的百姓多半保不住,尊上,这个,不用亲身上阵,露个气息就行……”

徐慕央央求阎云柯的时候,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才信誓旦旦表示自己就能把整个魔域的锈刀磨亮,结果出师未捷便遭遇魔神,虽说有了北宫宫主令,败是很难败,可赢也很难赢,一旦败了,她身在局中久未归位,其实不太清楚这会不会对魔域的声誉造成很严重的影响。

因为普天之下的外人只知乾王朝出兵,却不知道冥界之主参与其中,真要大动干戈,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哪怕是险胜,也有损魔域威严吧。

魔神肆掠人间的先例若是开了,到时候人间会沦为魔神收割信仰之力的血腥战场,也会成为尊上的麻烦吧。

再没有比尊上亲自出手更简单省事还一劳永逸的了,但魔域至尊崇泽帝君亲自出手,会不会有点太看得起对手……她原本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也准备了其他应对之策,最不济就带走镇城之宝冥界之眼弃城走人呗。

“这些不过是个说法,顶多损你的威严,魔域损不了,你若是败了,也就被魔域众峰主、阁主们弹劾换掉罢了。尊上怎么说?他肯定让你自己看着办吧!”商澜太上长老安慰她说,“魔神而已,只要并非和魔域有仇,多半只是过来展现一下神体,收刮一波人间的信仰之力……”

“您老这话说的可别吓宫主,冥界有和魔域没仇的魔神吗?祂们总说咱们尊上害死了祂们的信仰。”被商澜请来给徐慕央疗伤的药圣说道。

“不,尊上答应了。”徐慕央有种眩晕之感,“尊上答应了!”

“哈哈,你刚回来就想消遣老夫,”商澜太上长老摆手道,“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在起步之初就……”

“真的来了啊!”药圣看向城墙外云荒城战士阵列旁,朝着墙边暗处徐徐走去的那位熟悉的身影,激动得药箱都掉了。

“我去叫人!魔域养花种草的那些老人们恐怕都要流泪,万年来头一遭,咱们尊上亲自上阵踩虫子了!”

“幸好我来得早!尊上,尊上心情这么好吗?”商澜喉间干涩,不敢相信,按理说尊上见到这么一出烂戏,就算看在北宫之主的份上不气,也不可能好吧。

徐慕央无比狂热地望向城墙边那个好似很容易便会被忽视的身影,内心感动至极。

天穹之上一尊极其伟岸的魔神正在缓缓显化成型,城里城外的将士们,冥界鬼将们均虔诚守望。

一缕冷冷的风拂过地面,不知为何,那些狂热的冥界鬼将们,莫名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以为是魔神之威,不由诚惶诚恐更加热切地等候魔尊以无匹的姿态降临,让这些蝼蚁般的所谓宫主率领的小修士们不战而屈!

15

“乾王朝大军兵临云荒城下,魔域宫主镇守云荒城!”

起初听说魔域宫主现身,众人皆说乾王朝不自量力,既然魔域插手想要掌管此城,其他门派势力纷纷离去,不愿触其锋芒。

甚至不少修士不远万里从魔域亦或其他古教远度而来,只为一见魔域宫主身影。

未曾想,却见到了更加振奋人心的一幕。

天穹之上重云卷积,伟岸的身影正在缓慢成型,诡异而华丽,可怖躯干极具爆发力,充斥着厚重瑰丽之感,神圣无匹。

“魔神!?天……名不见经传的蕞尔小城罢了,小城归属之争,竟能劳驾魔神现世!”

“哪位,究竟是哪位魔神大人?”

“吠朦大人,两万年前横空出世的一代魔神,当年无刹凶海之灾,空间裂缝延绵八百里,异域大军席卷而出,斩尽万千鬼怪出凶海,各个功德斐然,尊尊清光大盛,天界只封裂缝却不问其他。正是人间危难之际,一尊恶魔般的半透明虚影,自凶海之上徐徐升起,头上生有一双蜿蜒犄角,双目如红灯赤阳,獠牙森然,皮肤漆黑布满瑰丽花纹,正如眼前所见,兴风作浪的鬼怪们瑟瑟发抖,各路鬼王前去朝拜。

“远近八荒所有百姓心灰意冷,修士心存死志,以为那是异军大将出现,却没想到那道恶魔虚影率领俯首的鬼怪大军,以破竹之势扫荡饱受异军入侵之苦的十方古国,稳定无刹海域数千诸岛,屠尽功德清光护体的异军无数。

“那尊伟大的恶魔浑身冲天魔气形成实质性的甲胄以庇体,天降九霄神雷欲诛之,全境百姓皆愤然,一心为救世之主祈福,祈福之力化作无尽信仰之光,最终完好无损的魔神重新沉入地下,只自那之后,无刹海域全境凶民信仰唯一一尊魔神,便是这位吠朦魔神。”

无刹凶海,此地海民以凶悍彪勇著称,这里多打家劫舍之海盗,乃是修仙势力鞭长莫及之所,倍感头疼,哪怕外出需要经过无刹海,都免不了破财免灾一番,或者被狠狠宰上一笔。

然而,这里骁勇善战之徒聚集而成的强悍部落,有一位共同的信仰。

而这一日,他们感受到了魔神的回应,全境凶民陷入前所未有的沸腾之中,皆席地而坐礼敬古神。

“吠朦,我族部落信仰之神,神佑我族!”

“神佑我族!”

“神佑我族!”

……

“竟是传说中的魔神吠朦大人。”有古老的大能虔诚俯首,朝着浓云卷积的方向跪拜,“老朽当年不过小小孩童,因为吠朦大人这才有幸活到今日,想不到有生之年竟能再见吠朦大人重现人间!”

无独有偶,见证了当年那番可怖景象的孩童们,现如今早已是一方巨擘,亦或不世出的大能,接连现身,均朝着那神魔之影所在的方向俯首。

厚重的信仰之力齐聚,滚滚白光以无良霞光的形式出现在云荒城外,让那尊古老的魔神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型。

哪怕是云荒城上见惯了大场面的魔域宫主,魔域太上长老们都不由慨叹,继而朝那魔神投去同情的目光。

吠朦魔神俯瞰八荒,视线范围不过鼠辈,普天之下尽皆蝼蚁。

没有,依旧没有!

人间也没有那样可怖的魔气存在。

祂们的信仰被冥主陷害遗落人间……无尽岁月以前祂曾来人间一趟,并未见到祂所信仰的存在,此次亦然。

祂们的神消失了,就像被遗弃的子民,分明祂们什么也不曾做过。

可是,陡然间,祂感知到自己澎湃的信仰之力,有了准确的归宿,但具体去往何方,好像很近。

就在这附近。

吠朦魔神难以置信地顺着对面那些人憧憬的方向看去。

或躁动,或萎靡的人群旁边,有道瘦削的年轻身影立在那儿,衣袍无风自动。

这一眼,地老天荒。

世间万物玉石俱焚般,皆成梦幻泡影。

吠朦魔神赤阳般的血眸巨震,滔天的信仰之力尽数汇聚于此人一身,那迷人的联系便系在此人身上,祂发出惊骇至极乃至难以置信地呢喃:“魔尊……还是主上?”

阎云柯,或者说阎泽,朝着那尊可怖至极的魔神抬起手,轻声直呼其名:“吠朦。”

“主上……!!!”

魔神几乎是纵身飞扑向了那处年轻的身影,瞬间单膝跪在魔尊面前,诚惶诚恐地望着他。

人族俱惊。

“那是魔尊吗?强悍至极的魔神会朝着魔尊俯首!”

这一幕完全超出了世人的想象,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在此之前他们以为魔域魔尊强悍无匹,却远没有眼前这一幕造成的冲击更加直观……

此刻魔域至尊的面容模糊不清,众人只能看到一袭漆黑长袍,至于那面容,深入一想却只剩下苍白至极和年轻两个印象。

九天之上,天帝被惊动,出现在天碑所在的云海。

“人间有一尊大魔苏醒了,谁在惹魔尊,谁在惹他。”

守在此地的仙官立刻跪地垂首,不敢应声。

此处云海位于天地尽头,有两座天碑,一黑一白,自开天辟地便立在那里,其上所载随着天地万无变化而变化,但两座天碑为首的两位,却始终不曾改变。

那块通体漆黑的天碑最上方,原本黯淡的首位突然大亮。

待天帝离开,镇守天碑的守护仙将们不由心惊肉跳:“崇泽帝君竟然是开天辟地邪恶榜榜首!”

“既然如此,天帝为何不去诛杀了他,诛杀了他能获得与之同等的功德,一旦功德加身,岂不是能傲视那位了么?”

那老仙官无奈苦笑:“看这个就知道为何不能了。”

只见那道通体无垢的天碑上,浑然天成的功德碑。

开天辟地功德榜,崇泽帝君阎云柯,位列第五。

那仙官眼皮一跳:“这合适吗?既是开天辟地邪恶榜榜首,又是功德榜第五!”

“魔尊崇泽大帝一体两面,他是人间霸主,更是冥界魔神之首,还是天界崇泽帝君,三界皆有他的尊位,他是世间少有的可以不受三界管束肆意妄为之徒,谁也不敢动他,动他半点好处没有,还有可能一步沦为堕仙。”

“可怕。”那新来镇守天碑的小仙官不由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万幸咱们没想得罪他,是说崇泽帝君仙人之姿,为何屈居魔尊之位……”

“果然是魔尊,太魔了啊……”

与此同时,冥界冥海,神魔陆续睁开眼睛。

“吾主还活着,吾主并没有抛弃我们,他还活在人间!”

冥界冥海动荡,波涛汹涌,冥主身边的谋臣心惊肉跳,担心冥界动荡不安,人间实力进一步变强威胁到冥界。

冥主却勾起血唇,道:“天界甚至不惜用那等存在来拉拢魔尊崇泽,但崇泽只要存在,便永远是冥界的一份子,无论他和我有何旧账,冥界便是他的根基所在,这是永不变的事实。况且得益于他这般作为,魔神们为他癫狂,必然会自告奋勇前往人间,接下去我不愁没有可用的魔神,甚至能狠狠宰上那些古老魔神一笔。”

“可这样一来,若让魔神们都去了人间,都会奔着魔尊而去,岂不是便宜了魔域,壮大了人间魔域势力。”

“你觉得就算祂们不去,祂们还能壮大我不成?还有比魔神投诚,更轻松简单插手人间事的做法么?”

冥主负手而立,道:“至少让天界清楚,无论所谓的崇泽帝君阎云柯多么温润如玉端庄大方,他也是魔神之首,是天上地下最邪的恶魔,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他永远首先是魔,再次是仙。”

“冥主英明!”那位幕僚深深垂首。

天帝离开天界云海,便投影冥界,找上冥主的茬:“你一定要刺激他吗?”

“天帝怎么有空……”冥主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正如他能随时随地找上魔尊阎云柯,天帝若有反感也会居高临下地诘问。

“我能刺激得了他?这可真是莫大的殊荣!”冥主裂开猩红薄凉的唇,“原来我师弟如此完好无损地存在着。天界想要彻底将他收归麾下,就看看这尊大魔,要如何容纳。”

天帝道:“冥冥中的自有天定。”

“神棍!敢尔!”冥主怒而拂袖击去,天帝的道袍化作云雾消散,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与此同时,云荒城,湖心岛上。

陆放刚跑出去两步,步仲飞窜出数远,两人一前一后停下,惊愕地扭过脖子,见那半透明的大封魔依旧待在原地,细看之下如同沉睡,实则半点气息也无。

陆放定睛一看,这才发觉是虚惊一场。

“过来。”他对步仲说。

步仲仍是踟蹰不前,先前封魔异化给他留下可怖的心理阴影,见陆放竟然朝着盘踞在那儿的封魔走去,他顿时胆战心惊:“小心!”

陆放站在那具封魔面前,抬头看依旧心有余悸,太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了,之所以是半透明色,只因那是一道蜕皮,大封魔褪下的皮,散发着凛然之威。

“你去找找附近还有没有这样的黑色晶石。”陆放拿着那块黑晶岩,他体内的魔种总算震颤了下,自主吸食那黑晶岩里滚动的魔气,刹那间,他的身体便充盈了不少,尽管看不到自己身上的魔气存在,但那块魔种有复苏的趋势,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吸纳周身的无形之气。

能被他身体大肆吸食的气息呈现灰黑之色,和寻常灵气截然不同,却有着强劲的力量。

“这便是魔气么……”

漆黑的雾霭沿着体表,朝着那魔种聚集,那块形同枯槁的魔种皱缩的体表开始变得光滑平整,俨然重现生机。

陆放内视之下,竟是得以窥见魔气原形!而他再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大变模样。

“阎泽大哥句句属实,诚不我欺。”他果然看到自己身上有一层魔气,那魔气就像朦胧的雾霭,使得身体好似发着暗芒,若是夜间行走,恐怕可以更好地融入夜色中。

不止是他,周围那一团团黑气形态,以及步仲身上的淡淡魔气,也都清晰可见。

“没有……”步仲无功而返,那成片的黑晶岩好像被尽数吞食了般,只剩下透明的晶体,一脚上去便会碎成粉尘,他无比忌惮地看了那高一丈有余的封魔蜕皮一眼,封魔可能都是那魔力结晶造就的,幸好他们来晚一步,不,来晚了啥也没有,但至少性命无虞。

“那是……”陆放看到天穹之上,豁然形成黑白分明的两色,周遭的魔气黑团均在震颤不已,沉下地面,好似被那无形魔气碾压般,瑟瑟发抖着。

“你在干什么!?”步仲见他的动作,不由牙关打颤。

陆放进到封魔的皮蜕之中,那里魔气最为浓郁,而且凝而不散。

虽然黑晶岩被吞没了,但这整张皮薄如蝉翼,花纹玄奥,刀割不破,绝佳的防御之物。陆放收起长刀,将皮蜕一抖,整齐地叠了起来,挡在自己身上,并叫上步仲也一同进到那封魔皮蜕之中。

“我们去那儿看看!”

“哪儿?”

陆放一跃而上,来到最高处,眺望城外之景。

“这里太显眼了,会不会有危险。”步仲修为比他高,站在高处却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袖稳住身形。

“有这张皮在,暂时还好。”况且也需要尽快找到白行之等人,他们才能离开这座岛。

“那是魔神吗,我的天啦。”步仲道,“初来云荒城,还以为就是个小破城,心想陆炤的母系一脉不过如此,没想到陆炤母妃如此强悍,能请动魔神……而那城主夫人,身边竟有魔域上位者打扮的人在侧!都什么来头,太可怕了,这是我们能参与的战局吗?”

陆放远远望去,只见那可怖的魔神竟然朝着一个人类俯首。

“那是魔尊吗!”步仲神往不已,激动得战栗,越发坚定了修魔的念头,他完全不后悔,魔域太强,魔尊太神。

“也许是。”陆放倒是反应平平。

世间能让魔神俯首的,大概也就那位传说中的尊主了。

他道:“看来这一战,陆炤他母妃没有胜算啊。”

“但还是好厉害,能跟魔域上位者们交战,感觉陆炤跟咱们好像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你不该非常狂热地崇拜强者么,怎么看到传说中的魔尊陛下,竟然这般冷淡。”步仲冷静不能了,竟然只能远观,魔域至尊啊,传说中的人物现身,连魔神都拜倒在他脚下,此等神一般的人物,竟然出现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

“我有阎泽了啊。”陆放弯起唇角。

“这是一回事吗!”步仲越发觉得他不对劲,道,“那位是叫阎泽么,说实在的,他会不会也是魔域中人……”

“那怎么办,我只对阎泽一个人感兴趣,其他魔神,魔尊,再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陆放随意地转身道。

前一句带着大恶魔名讳的声音无比精准地传入到底下魔尊耳中,他抬头看向某处。

“那位神人是不是在看我们这边!”步仲声音不稳,很是激动地半退半看。

“还不赶紧走,我们毕竟也是乾王朝的人,看样子陆炤他娘亲就要败了,我们去跟白统领他们会合,争取尽快回宫。”陆放收回视线,居高临下俯瞰整个湖心岛,总算在岛屿边沿看到了神色凝重的白行之等人。

“白大人!”

乾王朝的战车停靠在岸边,白行之站在岸上,轻点人数,神色低沉,正说到十九皇子,便听到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还挺大。

他抬眸一看,几乎是瞬间便看到了高处的陆放,心想这胆子也太大了,万一他没听见呢!

同一时间察觉到暗林之中影影绰绰,传来不安宁的簌簌声响,眨眼之下一道可怖的封魔一跃而上。

白行之闪身出现在最高处,抓住陆放和步仲二人,在封魔赶到的前一瞬,飞快跃下,穿行于林间,来到乾王朝安排的战车上:“回宫!”

阎泽站在地上,信仰之力跨过时空与界壁的阻碍,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躯体之中。

他的身体被人间规则排斥,渊冥在他身下开启,一条条纤细的锁链缠绕着他手腕,试图将他往地面之下带。

“阎泽啊阎泽,到此为止吧,再继续下去,把他们都吓跑了,就没有乐子可言了啊。”阎云柯索然无味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看似瘦削的年轻人从雾霭中退去,秩序锁链也拖动着消失无踪,恢复如常的阎云柯没再继续久留,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此地——从头到尾,他只是露了个面,暴露了下气息而已,一切便已成定局。

待跪地的魔神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旁,原本站在那儿的人影已经没了,它陷入极致的狂喜中。

魔尊便是主上,魔尊便是主上!

主上不愧是主上,一直在祂们眼皮底下,触手可及之处,但主上不想让祂们发现,祂们便发现不了,而主上现在现身,也就意味着……

啊,祂不回去了,祂要追随。

阎云柯从云荒城外离开,便出现在湖心岛上。

陆放等人已经离岛。

神识之下整座岛的情景尽收眼底,其中暗藏的凶物无处遁形,那个逃出魔域死牢到了这里的那幸运儿,多半是被此地魔气吸引,进化之后的形态,倒也憨态可掬,阎云柯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觉得有必要给他的学生带份见面礼。

便是它了!

吠朦魔神隐在虚空悄悄跟随着阎云柯,无比羡慕被他抱在怀里的小东西,那小东西分明是高级形态本该无所畏惧,莫名一再胆怯,从未这般丢人现眼过,干脆缩得影子都不剩。

吠朦魔神见追随的这位身上没有了连自己无限神往的气息,异常惋惜,无比感叹,知道对方能完美隐匿和祂们的联系,祂如何还敢造次。

“吠朦出来,本尊有事问你。”阎云柯道。

“在!”是主上的声音,主上的魂念摩擦了祂的识海,这种令神魂战栗的舒适感,吠朦浑身一个激灵,恨不得热泪盈眶,“主上有何吩咐?”

“你回冥界去打探消息,那位古国皇子究竟什么来头?”

“什么皇子?”吠朦魔神万分惶恐,无比虚心地问。

“既然冥主知晓,也就意味着此事在冥界高层不算秘密。”

“主上走后,我等无心冥界俗务,放浪已久,早已远离冥界中心。可还望主上放心,我等毕竟是魔神,既然您有想要,我等必不负所望!”羞愧不已的吠朦依依不舍地退回虚空,转念一想,只要尽快弄到主上想要的情报,那祂必定能得到主上青睐!

天界为主上鞍前马后的仙官很多,人间为主上效劳的人马更多,而祂们魔神这么多年来却只显露对主上的不屑与嘲弄了,而今不是彼此争锋相对的时候,确实应该联起手来,尽可能地挽尊才行。

阎云柯露出本体的时间很短,魔神俯首的景象尽管震人心魂,但实际上真正注意到的人却只有有限的少许人。

剩下的绝大部分将士,都被那个苍白的年轻身影所吸引,无论走动的姿态,步伐,衣摆微扬,随着他行动,周遭万事万物好像都扭曲了、模糊了不存在了。

魔神至少能透过恶魔与生俱来的蛊惑之力,精准地目击到诡异之下的人本身。

离得远的人尚且能够看到本质的画面,可在场几乎所有尚未成仙之人的观感截然不同。

仿佛某种堪比“道”却又和“道”截然相反的魔性,他们目不转睛,大脑失去思考能力,强行进入疑似“悟道”之境,彻底失去言语。

太魔了,这太魔了!在场高境界修士猛然回神,提醒下属:“不能看!”但他们的面门、五官好像被封了,再怎么咆哮,却依旧发不出声音。

直到那人消失无踪,众人回过神来,惊魂未定。

有人脸上生出了几根如猫豹般的长须,有人的眼睛变成了妖冶的金瞳竖瞳,还有人头顶生角,有的人皮肤上生出大快大块的黑斑。

“哈哈哈我没变!我没变!”但很快便失去了笑容。

“我的行动好像更敏捷了。”那个脸上有几道长须的将士惊喜道。

“是吗,我现在看你们,都好慢啊。”那位眼睛变成竖瞳的人说道。

“我的身体居然刀枪不入了。”身上长斑点的人说道。

“也没别的变化,就是虽然不到元神境界,但能感知周围的状况……”头上长角的人也道。

顿时那些人笑不出来了。

旁边同样没变化的人,难以置信地道:“我的眼睛好像不对劲,我能看到他们体表的白雾与黑气……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看到了,那些有变化的将士身上,都有一层稀薄的黑气。”

这下就连乾王朝将领都惊了,明妃亦然,只觉荒唐,这是真实吗?

“第九重境才好不容易修炼出能够识别魔气清气的眼睛,而眼下这些普通人甚至普通人族将士,只是观仰了魔尊本体一时半会,便拥有了这等望气术……魔域至尊,名不虚传。”

“哈哈哈不愧是尊上!他果然信任北宫之主,认为对手实力太弱,一来便强化了敌军!”云荒城城墙上,前来看戏的魔域高层一个个啼笑皆非,幸灾乐祸地看向一脸无法形容的徐慕央。

徐慕央道:“这种强化,这难道不是同化么,入魔如何与魔域为敌,诸位连这也看不清,还想笑话本宫主……”

魔域高层都已经跨过了受魔气影响的层次,转修功德,而且各个功德不低,完全不受尊上气息影响,至于受影响的存在,对于魔域而言还是比较低级。

他们尚且能够淡定,但底下那些毫无变化的人见周围的人虽然变丑了,但都各有各的强悍之处,顿时心态都不稳了。

“他就不能多来人间走走吗!”

“从今往后我就是魔尊陛下的忠实拥趸,魔尊去哪我去哪,总有一天我也能行!”

“但修功德清气能成仙,还是修仙登天方为正途。”

“修魔气能成魔神!能借信仰之力永存于天地间,不死不灭。”

“我要去魔域,我要见魔尊!”

底下人沸腾,知道对面那是魔域宫主,都有暗中投靠的想法。

刘敕道:“明妃娘娘,这……”

见他那明显变长的双耳,明妃嘴角抽了抽,这些人在此战中都不值得信任,但毫无疑问若能将这些人活着带回乾王朝,有望提升乾王朝的整体实力,干脆开口泼冷水:“去魔域也见不到魔尊,还不如回宫接受陛下封赏。”

那位明妃在徐慕央的百般撺掇下,发现彼此目的都是为了救老城主,这位能被冥眼选中当城主的女子,哪怕入宫为妃,魄力仍在——她敢和冥主做交易,借冥兵攻城,便敢在知晓魔域拥有远胜于冥主在人间的力量之后,知晓对方倚仗的魔尊陛下拥有和冥主正面抗衡的力量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保留有生力量。

她到底还是攻城了——只借助冥兵攻城。

未能拿下云荒城,便故作愤愤然带着乾王朝的余兵回返,尽管阵仗极大,却未有天大伤亡——冥兵死后化灰,除了留下无形魔气以外,一点实质性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魔尊走后,那尊伟岸至极的魔神立刻化作黑烟消失无踪,远处祭拜之人并不清楚云荒城外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役的最终战果到底是以乾王朝的退让而告终。

天界天帝尚且不安,但冥主却很高兴,认为魔尊怎么都是他冥界的人,再不情愿也将永生永世为他所用!谁让他是得了天地认可的首恶呢,只要出现便能使人魔化,简直是活着的冥界使者。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也不知魔尊做了些什么,伴随着吠朦的回归,冥海的魔神们先是震荡,继而迅速沉寂,再然后,请魔神去人间的阻碍突然增加了不少。

这些魔神有意在冥界担任些许职务,半点在人间肆掠追随人间的魔尊的意思也没有,他请动对方需要耗费资源,反倒好像让魔尊渗透进了他冥界内部……当然那是后话。

乾皇宫,白行之等人去而复返。

而此次冥界魔神,魔域宫主,乃是魔域魔尊陛下,亲自出现在一方小城的消息传出去,前来乾王朝拜访之人不绝如缕,登门想要入宫谋差事的大能也不在少数。

乾帝全然没料到只是去收服一处偏远地区的小城,竟然引动那么多位巨擘,使得乾王朝一下声名鹊起,此次乾王朝出兵虽败犹荣,或者说败了最好!借兵冥界固然了得,但魔域魔尊才是人间霸主,惹怒了魔尊,那才是不可活。

白行之等人回归,明妃也从徐慕央处救下了莫名呆头呆脑的“人质”陈易,乾帝大喜,亲自在大殿外迎接他们。

陆放自觉收获颇丰,心情还行,只是不知为何,小胖子步仲和一向鬼点子多的陈易都莫名瑟缩着,问他俩,他俩也只是摇摇头没别的言语,像是难为情,很难见人般缩在队伍最后面。

陆放却也跟着他们待在队伍最后面,百无聊赖地等候,甚至都听太清前面在说些什么。

白行之道:“陛下,此次历练收获颇丰,各位世子也都各有突破,尤属十八皇子进步最大,已突破了第三境!”

面对乾帝,站在队伍前方的陆炤既期待又有些惴惴不安。

乾帝看到他,依旧沉着脸,很是严肃地道:“你虽突破了元神境,但也不足以自傲,此次其他古国、古教来拜访的同龄人中,甚至有年岁更小的天之骄子早早达到了这个境界。此次你母妃立功,你虽没什么出彩之处,”当着前来拜访的他国使臣亦或古教来人的面,乾帝道,“但也值得些许嘉奖。”

“是,谢父皇。”陆炤稍稍欢喜,心里生出些许紧迫感。

见他这般人中龙凤之姿,倒是让来的人赞不绝口,小小年纪就能突破第三境,这等资质这等悟性,竟然说不值一提,看来乾王朝的实力果然深不可测。

然而,乾帝的视线跃过众世家弟子,落到后头,总算见到了个神情冰冷像人人都欠他的青年,顿时换上笑脸。

那脸变得太快,陆炤不由皱起眉头。

乾帝笑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高兴,立刻又故作不悦地板起脸,问:“行之,陆放这趟外出,没闯祸吧。”

“回禀陛下,十九皇子虽未突破,但好在安分守己,并未闯祸。”

“没闯祸就好,没闯祸就好,”乾帝连说两遍,很是欣慰,“叫他上来,朕有赏!”

陆炤的表情更难看了。

“这位殿下是……”待陆放硬着头皮上前来,他国使臣对这位十九皇子无甚了解,只觉清霜之姿,气质不俗,便很好奇。

“是朕的小儿子,他也就样貌好,修为方面无一建树,以他的脾气,他能保持这样就不错了,”乾帝朝着陆放招了招手,“来,放儿,过来陪朕接待这些使臣。”

陆放很是不情愿:“儿臣累了,儿臣想回去休息。”

乾帝也累啊,见他连这话都直接说,更觉这份真性情难得,道:“朕给你机会挑选执教,你还不乐意了,给朕过来。”

“烦。”陆放还是不想去,容他换身衣袍再来不行吗,而且他还有封魔皮蜕要收拾。

但他胳膊拧不过大腿,到底还是被乾帝带着,宛如炫耀般地给所有使臣看,说着不像话的宠溺之语:“只能看两眼,他累了要休息。”

尽管使臣们认为这位皇子殿下修为方面虽不高,但也绝对称不上毫无建树,这在乾王朝乃是最差的资质,却能被乾帝这般看重,必是有过人之处。

陆炤脸色阴沉得不行。

“炤儿,你不必跟他一般见识,你什么身份,陛下对你给予厚望,何等器重你,你跟他这个一无所有的人一般见识便是抬举他了,知道吗。”明妃注意着皇儿的脸色,传音说道。

陆炤心不在焉地应着。

其他世家弟子很是替十八皇子不值,分明陆放才是他们中进阶速度最慢的一个,可乾帝就是这般偏心于他,事事都以他为先,哪怕他明眼可见的那般不争气。

“迟早的,他做的那些自断后路的事一旦暴露,以他的所作所为,很快会因为过于骄纵,彻底寒了父皇的心。”陆炤说着狠话也面带如沐春风的笑容,“我们只需等着他作茧自缚。”他只是不清楚他的耐心究竟支部支撑得住他继续等待。

……但愿陆放不要找到合适的执教,其实以他挑剔的个性也根本找不到,他或许本就没打算找任何近身检查他修为的人,毕竟一旦有人查看,那他对自身所做的那些事都会暴露,谁也不会替他隐瞒皇帝陛下。

只要陆放还是孤身一人,唯有乾帝一个倚仗,他迟早恃宠而骄到连这唯一的倚仗也没了,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出手,陆炤一忍再忍。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陆放跟着乾帝去见各位古教来人,以及不出世的强悍散修,但他带着魔气的双眼去看,这些人身上都是一身清气。

有的清气黯淡,有的清气较甚,而那有点魔气之人浑身清气不甚明显,还不如他身上的凝实。

于是他对父皇找来的这些执教们兴致缺缺。

而自荐而来的修士都是一方能人,甚至传说中的高人,见这少年虽然深受乾帝宠溺,却并不尊敬他们,也心有不快。

他们都是冲着十八皇子陆炤而来,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皇子,并没有特别大的执着,也就没有多余的热情。

“父皇,没有魔修吗?”陆放道。

来的高人们嘴角抽搐,尽管他们也料到了日后可能修魔又将蔚然成风,但这么问,这个皇子殿下果然很野,他们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就连魔域高层也都是一身清气,换言之唯一魔气深重的魔尊陛下也让属下修仙……”

“本殿下没问这个。”陆放很不客气地道。

来的高人们嘴角抽了抽,心说实力最不济,还能这么不客气,是被宠坏了吧,这都不管管的吗。

谁知,乾帝丝毫不恼,很是惋惜地迁就他道:“朕也想请,奈何正统魔修都是魔域中人,魔域不放人,他们谁会主动出来。”

“少给脸不要脸。”陆炤看了陆放一眼。

“你管得着么。”陆放道。

“陆炤,不得无礼!”乾帝对陆炤要求更高,不希望他在高人面前失礼,需要他时刻维持乾王朝皇子的威仪和大方。

“父皇,是他对客人无礼在先!”

“但你是哥哥。”乾帝严厉地道。

就三天,而且陆放什么时候当他是皇兄了,陆炤受够了这份莫名其妙的落差,他当场忍下这口气,回去之后便叫好了对付陆放的人。

而当日,乾帝宫中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见到那人的时候,饶是乾帝已经见过了不少能人异士,仍是忍不住起身相迎,最终到底还是按捺住了,只是从皇椅上站了起来。

他竭力收敛面上的喜色,道:“阎大阁主!您来了!”

阎云柯转过身来,人如玉树,端庄娴雅,见这么多年了,这位古国皇帝竟还记得自己,不由高看了几分,他斟酌了下语句,难得客气道:“多年不见,乾帝风貌不减当年。不知乾王宫可还缺执教之能士,我途径贵地,想暂时谋个差事……”

乾帝按捺住内心的狂喜,乾王朝声名大噪,到访强者众多,但这还是头一位魔域掌权者到此。

他原本还很担心这番作为使得乾王朝和魔域交恶,对明妃的奖赏很是保留,而今看来还需褒奖,大大褒奖,魔域实在大气!

乾帝高兴之余又有些头疼了,他已经筛选了一轮,宫内有天赋的皇子周围灵气最为浓郁住处都已经有正道高人入住,剩下的便是一些较偏的住处……而且关于国库问题,他也不能给出丰厚的报酬。

再者此次外出,还出了点微不足道的小问题,尽管已经请太医过去问诊,但那等异病,也不知魔域之人的观感如何。

乾帝无论如何也想把他留下,哪怕是暂时执教也行,毕竟魔域那可是拥有所有古国古教整个正道修仙界所有古籍、功法、典藏,应有尽有,底蕴之深厚,据说跟天界、冥界均有来往,他们至尊陛下更是能让魔神俯首之人,人界霸主不外如是。魔尊麾下的三十六阁之一的阁主怎么都差不到哪里去。

他盛情相邀,只言利不言弊:“还是那句,朕需要执教之能士。若阁主有意入宫执教,去留随意,出入自由,别院甚大,视野开阔,极为安静……不知您可愿意?”

阎云柯道:“正合我意,我不喜打扰,住处偏些也好,无需闲杂人等侍奉,我可能需要兼顾魔域之事,若能自由出入皇宫,入宫执教也未尝不可……我入宫之事,还望陛下莫要声张。”

“好说好说!”乾帝求贤若渴,“只是若不说您的来历便让您担任执教一职,或许会引来一些人对您的质疑,这……但愿不会对您造成困扰,宫内不得死斗,若有冒犯阁主之处,还望阁主手下留情。”

阎云柯听着十分新奇:“陛下放心,我无意欺凌弱小。”

“您还是这般幽默。”乾帝这下放心了,道,“不知阁主还有其他需求?”

“我想亲自选学生。”

“应该的!”乾帝求之不得,若是能让这位去第一道场教导陆炤等让他给予厚望的皇子可太好不过,毕竟魔域阁主虽修魔却是功德清气缠身,二者兼备,非同反响。

乾帝道:“可今日不行,眼下其他古国使臣、古教来人带着年轻一辈正在与我朝年轻一辈切磋武艺,朕也得前去观礼。”此刻这番耽搁,其实已经误了时辰,但眼前可是魔域阁主!

“阁主可要一起来?”

阎云柯问:“代乾王朝出战的年轻一辈有哪些?”

乾帝看向旁边的刘敕,刘敕道:“有陆炤殿下,还有几位世家弟子。”

阎云柯兴致缺缺:“我便不去了,既是初来乍到,对皇宫不熟,想去熟悉环境,顺便看看住处。”

好得很!

“那便请阁主稍作休憩,明日号召所有年轻一辈进道场,朕亲自陪您挑选。”

“有劳。”阎云柯道。

乾帝春风得意,命贴身老太监刘敕领他去熟悉皇宫。

刘敕见了这位魔域阁主大人,受宠若惊,领着他去看了几个住处,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各种景致。

阎云柯一眼相中了一处视野开阔,地方较大的别院,位于矮山之上,虽然偏僻,但胜在清寂。

阎云柯百无聊赖地问:“说年轻一辈天之骄子的切磋在第一道场,难道道场不止一处?”

刘敕解释道:“还有第二道场,也叫修炼之地。天赋高、实力强的都在第一道场,至于剩下的都在……也不是说第二道场的弟子不好,而是有的还没选到心仪的执教,还有的虽然天赋奇绝却对修行之事并不热衷。”

“去第二道场看看。”

刘敕不敢造次,道:“您随老奴来,第二道场或许无人在,难得古老势力年轻一辈齐聚较量,或许都去第一战场外观战了。”除了一人。

陆放殿下。

殿下似乎是心存芥蒂,还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哪怕乾帝已经允许了他再进道场,他也不踏足一步,甚至在第二修炼道场建成之前,他宁可住在自己有别于乾所的别院蹉跎时光,也上门求教的执教大人也很怠慢,可别急死了认为他有潜力却自甘堕落的皇帝陛下。

可以说这第二修炼场便是专为那些跟不上第一道场进度的世家弟子们修炼所建,而过分挑剔坚决不进第一道场的十九皇子就像个另类一般,从他踏足第二道场开始,便成了第二道场当之无愧的头领级人物。

哪怕此次外出历练归来,他成了修为最次的存在,陛下依旧宠溺,他也依旧目中无人,好像没什么变化。

刘敕揣已经做好了过去之后被十九皇子无视的准备,未免场面太过尴尬,只打算在道场周围经过,待明日再正式认识。

可转念一想,如果其他人都去观战了,十九皇子多半宁可在别院休息,也不会主动到这空旷无人的道场上来吧,于是没了顾虑,领着阎云柯加快脚步。

未曾想,两人刚靠近那地方,便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

话说回来,这次从云荒城历练归来,陆放调动体内魔气至双瞳,便能看见其他人乃至他自己身上或清或黑的雾气。

而与他的雀跃不同的是,陈易和步仲都很不对劲,陆放尚且没从他们嘴里逼问出所以然来,但和陆炤同行的那些第一道场的学员们却有几位没有崩住,因为实在害怕,很是胆怯的直接暴露了问题——毕竟最好的医者在皇宫。

由于他们的异变过于匪夷所思,比如身上多出一根生长的骨头,脚底长出或拔或掐都生疼的触须……

这样一来,所有前去云荒城历练的人都得被太医诊治。

据说陆炤主动第一个诊治,并无异常,第一道场的其他人也如法炮制。而这些人便是被下放到第二道场来的年轻人,陆放能看出他们体表附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听说第一道场宗师级执教下了死令,如若不能恢复原先模样,便让他们留在没有执教的第二道场,别回去了。

陆放的脸色顿时很不好看,他跟随父皇走得比较早,并不知道还有这事,如果太医名正言顺过来诊治,他也得被查。

可问题是他的身体状况是他最想隐藏的秘密,他自然不乐意配合。

也绝对不可能配合!

事情发生的十分突然,起初那些人似乎是冲着明显瑟缩羞于见人、很想回去的步仲,陈易而来。

可发现的变化却让陆放无法再置之不理。

陈易哭丧着脸,他的手掌上出现了裂纹,生出了一只眼睛,手指紧握时,眼睛闭合,手掌张开,那眼睛也张开,看着诡异极了。

步仲就更难为情了,他身上还是胖乎乎的,却长出了一根漆黑的尾巴,尾巴尖端带着倒刺,用力一抓便会钻心地疼,别人身上多处的异处好像有好处,但他长出来的好像是多余的弱点,说实在的他甚至都羡慕陈易手上的眼睛。

“丢人现眼啊,竟然生出异肢,必是心志不坚所致,这应该禀报陛下,将这些异端逐出皇宫啊。”来看热闹的第一道场之人啧啧出声。

他们一边嘲笑一边道:“你们身上这多出来的这些异于常人的东西,当下并没有准确的根治之法,可放任不管,说不定会成为魔徒,或者封魔人,看看该切掉隐患,还是剥层皮重新长出正常肌肤才好……”

并对陈易道:“你这手上的眼珠如果挖出来不行,可能得斩了这只手重新生长,只需耗费足够的灵液。你们的肢体异化了,你长出了尾巴,都不能算正常人了,若是陛下知晓,你们会被逐出皇宫,再也无法进宫半步,你们更会成为家族的笑柄,给整个家族蒙羞,所以你打算就这样回去,不回去难道不是羞于见人吗?”

“我等也是为了诸位的身体健康着想,诸位异端这般不配合,是想来硬的吗!”

“十九皇子殿下,到您了,可否把手伸出来,给老夫诊治?”最后,老太医说道。

陆放道:“不给,我无恙。”

“十九皇子莫不是有什么难以见人的隐疾?还是不相信太医?”

“都不是,我只问你一句,”陆放看到这么多体表均有魔气的年轻人颇有亲切之感,此地是他的地盘,哪怕是太医也不能染指,陆放严厉地道,“谁让你来的?”

“十九皇子殿下……”

“谁说这些东西是异肢是病症?不除不行?那为何肢体异化的将士退兵回来时,都排队站在队伍的前列,甚至待遇都比寻常将士好许多?”

“这……”太医一时语塞,“老夫并未亲眼所见。”

“你没见到不知情却瞎治,这般庸医如何混进宫的!”

“殿下……”御医背后有倚仗,半点畏惧也无,“您最好还是顺从为好,医者仁心,臣不会害各位殿下,来人,扣住十九皇子,臣依您母妃之言,需得为您的身体负责!得罪了。”

陆放见他表情,听到这话,顿时懂了,一阵脚步声,两队侍从鱼贯而入,封锁了第二道场,其他所有人被扣押。

陆放的心情沉到了谷底,脸色阴沉至极,道:“我看谁敢动我一根毫毛,庸医敢碰我一根手指,我便诛你九族!”

那太医脸色大变,深知这位殿下不好惹,可他也是奉命行事,现在乾王朝能有今日可都是那位母妃的功劳,他除了站好位置别无他法,为今之计,只有彻底捣垮这位十九皇子,他才能晋升太医院副院,乃至更高。

“动手!”

“啊啊!!”步仲惊恐地大叫出声,在在场的人很冷漠。

“你们敢!”陈易大怒,在场的成年将士们无视了他的发言。

陆放倍感无趣地闭上了眼。

这么多年了,他努力了这么多年,最终居然还是逃不过这个结果。

这个在宫中身着华袍,神情冷傲,清冷矜贵的皇子殿下,在外面哪怕有人碰他一缕头发丝都恨不得把人脑袋拧下来,但宫里人,那些所谓的自己人,哪怕对他下再大的狠手,他能做的,他唯一能做的……

陆放眼睛有些发红,并不是想哭,也并非畏惧,而是在想,原来哪怕活到今时今日,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能倚仗的人依旧少之又少,少到仅有一人,那便是父皇,而且一旦他的秘密暴露,那人可能也会不复存在。

他自己靠不住,他能做的,仍旧只是不还手罢了。

因为权衡利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方便没有在皇宫重地这么明目张胆弄死他的理由,区区死士罢了,若是失手误杀,那便是死士背后之人该担起的责任。

可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只要他还剩一口气,那么唯一称得上倚仗的那位九五之尊,不会置之不理。

他很想靠自己,但他的实力还是太弱了,这么多扮做侍卫的死士一齐动手,以他的实力并没有半分胜算,所以……

原来到头来,他的处境依旧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陆炤随便一手,就能让他重回噩梦。

步仲和陈易只觉头皮发麻,他们想到了很久以前,他们自己做过的事,虽然都说陆放冷漠无情,但陆放却没有怪他们,他们站在旁观的角度去看,只觉怎么能这般残忍,他们也曾做过这样的事,他们担心陆放也会不去怪这些人。

他俩一个心疼一个暴怒,完全无法忍受那些该死的小小侍从竟然对他们大哥下狠手,步仲急得不行却又挣脱不开,对方掐住他那恶魔似的黑尾巴,为了不让对方砍他尾巴他已经拼尽全力去抵抗,急不可耐地道:“他为什么不反抗,他怎么不反抗,我大哥……”

而陈易紧握双拳,几乎是瞬间想到,小小侍卫怎么敢对皇子殿下动手,只有可能背后有人授意,而且那人位高权重,以及他们确实握住了陆放大哥的把柄,或者说知道了他隐藏已久的秘密,其实那个秘密,为他拎药的陈易也能猜到不少,但他从未,一次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能在宫中这般猖狂,且对陆放有敌意,试图铲除他,心智不低,能够凭着蛛丝马迹猜到那些事的人,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不好,赶紧去禀报陛下!”就算殿下不配合有错!也不能这般……难道不知道陛下多看重他吗。刘敕惶急不安,他没有直接叫停的资格,生怕这以下犯上、聚众虐人的一幕让这位魔域阁主打消了入宫的心思。

陆放抽离思绪地想着,身上的灵力攻击没了,疼痛仍在,他感觉自己身上像有千钧重,黏糊糊的,眼睛睁开也有一层朦胧的红光,双耳失聪听不真切,有个人影走到了他面前。

能隐隐看到黑袍下摆。

继而,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

陆放艰难地看不清,直到头被抬起,枕在了柔软的臂弯。

阎云柯指腹拭去他面上的血痕,将他抱了起来,就像……抱个小孩一般。

“乾帝呢?”阎云柯抱着陆放送回住处,发现陆放的住处离他那偏僻的山头并不算远。

看来这位小皇子哪怕得了皇帝看重,也没有搬去灵气更浓郁的住所,他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乾帝应该已经知晓却并没有出现,阎云柯有些不快,但他哪怕愤怒时面上也很平静,因此在他面前的人并不知道他的耐心已经到头了。

“陛下已经宣了有名的太医来给殿下诊治,此时正在九霄楼上接待贵客,各大古国、古教年轻一辈天之骄子们正为‘全境会试’作演练,”刘敕道,“此处有老奴守着,您现在去第一道场观战来得及,那几位世子殿下都是乾王朝年轻一辈天赋最强之人!”

“既然是演练,那便不去了。”阎云柯神情淡淡,对年轻一辈的小打小闹不感兴趣。

“……多亏您及时赶到,十九皇子伤势虽重,性命无虞,陛下已下令严惩太医,更派太医院送来疗伤之药,想必等会试结束,便会接十九皇子去书房一叙。”刘敕没想到他会对十九皇子施以援手,道,“陛下一视同仁,对十九皇子关怀之至,全宫上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甚至所有皇子中,陛下最为宠爱的便是十九皇子殿下,哪怕十九皇子尚未达到三月后的会试最低门槛……”

阎云柯倒是没看出来:“最低门槛,多低?”

刘敕铿锵有力地回道:“三十岁以下,三重境,元神道人。”初生的十年很难炼灵成种,不到二十年再提升两个境界到元神境,唯有天之骄子方可做到,而他们乾王朝年轻一辈便有大半踏入这一门槛,十八皇子更是突破到了元神境中期,乃至隐隐有臻至后期的趋势,龙颜大悦。

阎云柯心道不过如此,便见太医背着药箱出来脸色不善,便问:“如何?”

“十九皇子殿下已经醒了,”来诊治的太医摇头叹道:“老样子,还是不让碰,好在殿下伤势不重,只受了点皮外伤,微臣已开了外敷之药,现下已无大碍。”

他匆忙道:“陛下令微臣看完这边,尽快回第一道场给其他皇子殿下舒活筋骨,便不在此久留,告辞。”

刘敕示意他赶紧去,毕竟第一道场会试演练之战,关乎到乾王朝的颜面,不能让其他古国、古教以为后继无力,确实关键且重要。

但阎云柯听他的意思,先前那位针对陆放等人的庸医呢,难不成也去了吧。

刘敕对阎云柯解释道:“先前那位柳太医乃是太医院有名的圣手,也是奉命行事,十九皇子殿下抗命不从,柳太医也很为难,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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