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云柯没走出几步,抬眼看向虚空。
无垠威势凛然现身于虚空之上。
陈易心惊至极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静止在半空中的身影没来由地膝盖瘫软,非但没有靠近,反而像被凭空出现的两只看不见的手拨到了两边。
飞禽坐骑直入苍穹之上。
但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在他眼前发生了。
好似命悬一线的城主夫人,不知何时已然端正坐直。
“尊上……”她无声念道。
阎云柯的声音传入她识海:“苦肉计到此为止,你的北宫宫主令,已让商澜长老拿给你。本尊游历人间看戏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如此糟糕的。”
徐慕央微微一滞,这位曾统帅万军叱咤风云的北宫之主鼻尖微酸,回应的声音倒总算恢复了正常:“那您喜欢看什么?您喜欢钓鱼,我便给您送鱼,您喜欢看戏,我便亲自演给您看,谁让您是我最看重的长辈呢。”
他喜欢什么?这可真是问倒他了。
阎云柯喜欢钓鱼只是喜欢放空的须臾,喜欢的战斗早在无数年前便已经战完了,他未败,他在人间成尊,还将当年陨落的将士都送入轮回,免了魂飞魄散之刑。而今三界稳定,少有能撼动他心绪之事。
昔日那般的追求已经无法满足如今的阎云柯了。
至于说人间给天界、冥界送人才是做嫁衣,更是笑话,那么冥界掌轮回不也在为人间和天界做嫁衣,天界掌管人间风调雨顺不也在为人间、冥界的稳定献力。
三界本是个循环,只是三界中的上位者可能不是。
“所以你就用这套试图让本尊对你违背魔域规定,私自和冥界之人串通一气的行为,动恻隐之心?”
他给予厚望的义女竟然和冥界之主留在人间的眼线在一起了,不惜整出这么一出戏,半真半假地给他看冥界之眼长出来的血肉之心,来证明他们是真爱。
“我没有串通,只是他爱我,他把一切都给我,他为我长出了一颗心,为我宁担冥界酷刑,”徐慕央道,“如果我与他只能活一个,他会保我,只有这样,我才能活在世上,坐上他的位置,甚至如愿以偿回归魔域。尊上,我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能心甘情愿做这么多。分明他是冥界的人。”
阎云柯道:“冥界之人也不能一概而论。”
徐慕央喃喃道,是啊,您自己也知道。
阎云柯道:“万一他只是一时逢场作戏,为了让本尊在这时候保他不死,故意假作深情呢?”
“既然是万一,就说明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不是,尊上,我以前不相信爱,我现在信了,您却一直没变,您总在看戏,置身事外看什么都觉得无趣。”徐慕央苦笑道。
“但是尊上,我想救他,我只针对冥界,我会把魔域这柄近乎生锈的刀磨亮,让天上地下再无人敢小瞧您半分。当然,您也可以认为我只是为了一己之私,可能事实也确实如此。但恳请尊上再信我一次,是您将我从容颜尽毁的母亲尸骸中救出,养我成人,让我成为北宫之主,我绝不背叛您,若真到最后关头天道降责,尊上您就当看了场戏吧。”
所以情之一字,到底是什么呢。阎云柯陷入沉思。
面前的陈易大气不敢出,只觉眼前的状况极为诡异,无论是他,周典,亦或是侍女都做不到那等开路,该不会是此女所为吧……
徐慕央问他:“方才扶我上来的小公子是谁?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陈易一个激灵,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如果此人尽是伪装,那么方才岛上陆炤想要对付他的凶险,她必定有所警觉,而陆放是扶她上来的人,自己能否安然无恙,就在此举:“是乾王朝十九皇子陆放,他和陆炤不同,在乾王朝分明什么也没有,都说他早在出生便被放弃了,除了长得好看,找不出任何值得一提之处。从未见他做过什么好事。他是我大哥,我认的大哥,如果问为什么要认他,大概是打不过他,没见过他那么无耻的,后来发现跟他一道不会无聊……”
他好似语无伦次,实则最重要的便是那句“他从未做过什么好事”,而他却救了你。
话没说完便被一声轻笑打断,徐慕央道:“不会无聊,那便好。”她家长辈怕是也不会无聊了。
阎云柯循着声音的源头,来到僻静的角落,却见一团黑影,四周黑雾如涌动的光影,唯有那团黑影化作修长人身模样,犹如名贵的玉雕。
“崇泽,强娶令爱之人,已经罚过,择日便会灰飞烟灭。”
“放了他。”
“好。相应的,那个叫陆放的皇子,你不要和他再有牵扯。”
“你知道他的来历?”
“云柯,那人根本没什么来历,微不足道的一份子,你若参与天界的闲事,到时怕是要吃亏的,我可不愿看到你黯然神伤到更加消极避世的样子。”
阎云柯听到这个好消息,道:“所以冥主的意思是,他是天界的仙?”
“阎云柯!”
“那就是了。”
“你若真想知道,可来冥府找我,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在天界上位者中没人,但你在冥界有我啊,若你我联手……”
“不可能。”阎云柯道。
“所以你打算放任北宫之主胡来,与天界为伍,跟我冥界作对?你若这般作为,你就没为你入轮回的将士们考虑?”
越重视,越是筹码。
冥主突然轻笑出声,替他担忧道:“可是崇泽,你已经不再是从前意气风发的你了,天界用浮华的虚名将你稳在了高处,牵制你的东西不知凡几,早已磨平了你的锐气和志气。
“就连区区小仙官都能用微不足道的好处请动你去为他们报小小私仇,堂堂魔域至尊去对付凡间一位落魄至极的孩童,奇耻大辱之事,你竟然也做得出来。
“你信不信,只要你管了这桩闲事,今后你便是天界安置在人间的小小监官,他们再有任何私仇都能拿你当刀,而你所谓的崇泽大帝,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阎云柯道:“你笑点好低。”
那声音痛心疾首地道:“我好心提醒你,你竟然好歹不分,是非不明至此!”
“你的痛点长在我身上也怪得很,”阎云柯嫌弃道,“你最好祈祷我能活得好好的,否则我下地了,你觉得你的位置还能安稳吗。是最近你的烦恼还不够多吗,需不需要我给你添上一两件?”
那黑影猝然沉默了。
天界的乐事,他怎么就不能参与了,所谓的对付不就是张口就来的说辞么,毕竟一时特别开心都可以说成“往后的日子没有哪天快活”……
“小心!”他刚想到那人,便听到熟悉的清亮嗓音。
一道晃眼的白光从身侧袭来,直逼旁边而去,那里藏着一个浑身裹在黑气中的暗影。
“你怎么来了。”阎云柯见陆放刚出现,眼前的黑色浓雾一瞬间消失无踪。
从冥主虚影兴冲冲地过来,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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