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
顾奕站在原地,头依旧撇过去,睫毛颤抖,并未睁开。
因嘴角撕裂,唇瓣开合的时候更加刺痛,顾奕不自觉发出吃痛的声音。
“唔。”
听在谢仪耳里,不像痛的声音,更像是小奶狗无措的呜咽,又轻又短。
谢仪坐在主位上,双眸冷淡,毫无波澜。
她的指尖略微颤动,敲击红木桌,发出不规律的声响,毫无章法,昭示着主人并不平淡的心。
穿堂风从四面八方涌来。
顾奕发起抖,整个人瑟缩起来,头几乎要埋进单薄衣物里。
他捏紧衣角,局促不安,站在原地,偷摸睁开眼,悄悄观察谢仪此时的表情。
见她不说话,面色冷凝。
他紧紧闭上眼,又悄悄睁开,循环往复。
谢仪:……
谢仪:?
谢仪::)
谢仪的脸色越来越冷。
顾奕不由得后退一步,用衣袖遮掩住脸庞,迅速将脸上血迹全都擦拭干净。
“好久不见。”
他抬眼看谢仪,露出湿润的眼瞳,圆溜溜地注视着她。
十分讨好的表情。
看上去很乖。
小宋却感觉大事不妙,猛地回头。
谢仪本就薄凉的神情,顷刻间,变得比这风雪更刺人。
谢仪站起来,一言不发。
高跟鞋接触地面的声音……
似乎是比上一次更加用力。
率着小宋直直往外走,没分给顾奕丝毫目光。
她与顾奕擦肩而过,余光掠过他撕裂的嘴角,神色平淡。
待谢仪快出院门时,顾奕还在厅堂里吹着冷风。
还不如“小豆”聪明。
起码“小豆”被打了都还知道叫唤。
想到这,谢仪走得更快,高跟鞋与地面摩擦的频率更快,险些走出火星。
小宋回头看。
顾奕被留在小院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宋犹豫再三,追着谢仪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谢仪一走,顾奕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一颤。
他用手盖住脸庞,麻木地扯扯嘴角,喉结上下滚动,心里像是被巨石堵住,说不出话。
“那边那个,新人?”
“晚宴马上开始了,赶紧过去!”
领他进来的那位主管,隔老远冲顾奕喊道。
顾奕收敛情绪,默不作声,跟在主管身后。
不夜城是东云集团的产业,占地万顷,处处透露出考究的奢靡,就连招聘服务生,也要求颇多,十分严格。
听说这几日忽然开始大量招聘,许多大学生争先恐后地报名,那规模,用一句蝗虫过境都不为过。
顾奕本不愿来,不夜城与东云集团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盯着手机上硕大的头版头条,鬼使神差地报了名。
那天的采访,她穿了件白绿色襦裙。
虽冷淡,但意外的适合。
“你们看到了吗?”
“什么什么?”
“那位!那位呀!”
这里的服务员大多都是学生,眉飞色舞,交头接耳。
身边的女孩子一把扯过顾奕,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加入“蛐蛐”大队。
“你们知道吗,说出来你们不信,刚刚我不是到前面去游场吗……”
他们这些大学生,在不夜城负责当显眼包。
主要工作就是在需要的地方站着。
给各位[不是这个总]就是[那个总],当人肉工具,负责介绍食物,伺候他们进食。
而事前,他们需要了解自己的站位,清楚各个地方的路线,这也就是所谓的游场。
顾奕对这些不感兴趣,正打算转身。
邀请他的那位女生涨红着脸,激动地说:“我不小心碰倒瓷碗了!!!”
“救命啊,家人们!!”
“我以为我就要血溅当场了。”
“结果……”
“谢总,我艹,谢总啊,纡尊降贵……”
“她对我说,没关系。”
“还用鼓励的眼神望着我。”
“你们懂不懂她看人的目光啊,超级温柔,她的声音又冷冷的。”
女孩语无伦次,越说越激动:“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句话:canIbeyourdog?”
“救命,我关注了谢总的围脖,谢总她还养狗。”
她边说边把社交平台打开,给大家分享。
顾奕扯了下嘴角。
对谁都这样好。
伤口汩汩冒出鲜血,他满不在乎地用衣袖擦掉,打算转身的脚步却一转。
又养了一只新狗?
谢总的围脖非常官方,一看就是有人代为保管。
但有几条信息应当是自己发的,没有配文,任何证明自己的信息都没有。
只有几张图,是一只狗狗,顾奕认得,是“小豆”。
那只好命的流浪狗。
几张图全是“小豆”睡着的模样,整张脸皱在一起,丑巴巴的。
大学生们还夸得出口:“真可爱。”
“没想到谢总还养狗。”
他们互相对视,异口同声:“谢总家里还缺狗吗?”
顾奕转身,助听器被他摘下,耳边安静不少。
他攥紧掌心,指甲接缝处有零星血迹,嵌入纹路里。
**
此时,距晚宴开始还剩半个小时。
谢仪自小院离开后,径直走向晚宴场地,小宋随行。
“太和殿”是不夜城颇具特色的一间,龙纹栩栩如生,呈腾飞之姿,将大殿的横梁、立柱装点得更加威严。
谢家为这座“不夜城”下的功夫不少,参考了许多史料不说,还邀请各行各业的大师,尤其是古物修复、古建筑研究从业者,博采众长,这才将框架粗略地架好。
可惜自谢家承办以来,花了近百年都未曾见到实貌。
到谢仪祖父这代,只堪堪修了院墙。
烂摊子传到谢仪这里,她大刀阔斧地改革,任人唯贤,将无用的蛀虫一个个剔除,这才将不夜城前殿修建完毕。
而“太和殿”,在这些建筑物里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奔赴晚宴的客人依谢仪要求,着盛装,冠袍带履,衣香鬓影。
丝竹管弦之声靡靡。
侍者身着圆领袍,井然有序,依次走到自己该在的位置上。
谢仪坐在主位,并未穿着女子服饰,反倒是穿着圆领袍,束发且以白玉戴冠。
她百无聊赖地拿起酒盏,打量着从门口走近的顾奕。
一段时间不见,顾奕头发长了许多,浅浅盖住额头。
隔着老远看,他的头发软,看上去毛茸茸的。
再看全身,盘条靓顺,白净单纯。
就是那双酷似“小豆”的眼睛,处处讨人欢心。
秘书青青在耳边说道:“谢总?”
“好几位夫人……”
“都打听能不能从这儿带人走。”
谢仪喝酒的手顿住:“要是有本事带走,又何必问我。”
她掀了掀眼皮,铅灰色瞳孔无端生出距离感。
“谁能有本事从我这讨人?”
被人盯着的顾奕格外敏感,顺着谢仪的目光回望。
他本应服务谢总身边的那位中年男性。
临晚宴时,主管才脚步匆匆,神色紧张,对顾奕说:“一会儿你去伺候谢总。”
“伺候?”顾奕喉结滚动,低眉顺眼地回道,“好的。”
这会儿见到人的时候,先前那股堵住心口的感觉又翻涌上来。
顾奕顺从地走到谢仪跟前,将精美的食物从围坐的桌子中央取下,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流水。
曲水流觞,水流弯弯绕绕,一不留神便会沾湿衣物。
谢总化了淡妆,为震慑还是为合作呢?
顾奕分不清,只知道她的眉眼变得更加凌厉。
有点凶。
但身上却有冰雪消融的香水气味。
顾奕鼻尖轻嗅,像万物生长初始,嫩芽探出大地的喜悦。
好闻。
他自以为隐秘地看了眼谢仪,嘴边酒窝若隐若现,看样子非常乖巧。
谢仪透过杯盏反光,把顾奕的动作收入眼底。
莫名联想起“小豆”。
据说在小狗界,闻嗅是社交礼仪。
怎么还带闻的。
谢仪拿起旁边的水,动作优雅地喝了一口。
众人或是恭维或是畏惧,总之个个都笑容满面,异口同声:“谢总,许久未见,东云集团又更上一层楼了。”
“仰仗各位。”谢仪云淡风轻。
他们互相对视,暗自开始较劲。
“谢总,你看我们上次谈到的海岛项目……”
“谢总,东城郊外那块地皮,您是如何打算的?”
“谢总,您看我家这孩子,脑瓜子虽笨了些,但成绩还是不错的。”
“听说前几日谢总又投了不少在‘不夜城’里……”
谢仪分辨着这些人的来意,筛选着信息,挑着回答:
“不差钱。”
“建楼。”
“投简历,走程序。”
“没错。”
言简意赅,谢仪表现出来的模样兴致缺缺。
“我们谢总……”
秘书林青青是个圆脸女孩,客客气气地将这些五花八门的信息收集起来,妥善处理。
“合作这事,李总,您看我们再商量……”
林青青就像鱼儿,用看似无害的脸在各路人马当中周旋,为谢仪省下不少麻烦。
交给她,谢仪也放心。
她自顾自喝起酒来,酒杯摇晃,映照出顾奕的影子。
男孩似乎是不擅长于这类场合,总是难耐地抚摸耳廓。
她轻轻瞥过顾奕,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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