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呼……”
清瘦身影蜷缩在车后座,猛地坐起来,像是被什么追击着。
顾奕眉眼湿润,被雾气吞没,却并未落下来。
他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短暂地陷入到回忆,被梦魇住,抽不出身。
短短四年的时间,竟将他忘了个一干二净。
谢仪忘记了,曾经不止收养过“小豆”,也收养了一只无处可去,伤痕累累的小狗。
可是,“小豆”被人小心翼翼地,从雪山到内地,不顾遥远的距离,硬是带回了家。
只有他…
“你醒了?”司机小何从车前镜瞟到后座,关切地问道。
顾奕回神,伸手摸向耳廓那枚小巧的助听器,敛眉回答:“醒了。”
“谢谢。”
他指尖通红,缓缓摩挲助听器,动作谨慎地裹紧鹅黄羽绒服。
顾奕打开车门,随即消失在人潮汹涌的大学里。
小何迅速拍下来,却只来得及拍了个背影,发给谢仪,附文【任务已完成】。
手机那头,收到消息的谢仪正在训练“小豆”,教导它不许跟陌生人走。
“小豆”明摆着装傻,并不理会谢仪良苦用心,只是凑上前用大脑袋拱了拱她的颈窝,教她训也不是不训也不是。
手机摆放在离谢仪最近的茶几上,并未熄屏,停留在与司机小何的对话框。
聊天界面骤然亮起,谢仪迅速接收。
【图片。】
收到这张照片后,谢仪将图片放大,在模糊的人群中一眼瞧出顾奕。
他很高,也很瘦,在一众大学生里很是醒目,那件颜色突出的羽绒服很有特点,但明显短了许多。
雪花斜向下飘舞,将这张照片里的顾奕遮住,只露出耳朵,冻得通红,那枚助听器乌黑发亮,若隐若现。
小何愣神,消息一发出,仅仅三秒,赫然出现了已读字样。
他挠挠头,谢总平时忙得脚不沾地,读消息速度没那么快才对。
【他好像格外珍惜那件羽绒服。】
【我看到他一直不停又看又摸。】
【但是,那件羽绒服好像很旧,衣袖接口处都泛黄了。】
【怎么不买一件新的,奇怪。】
谢仪没回复。
**
那之后过了半年。
今日的“唐城”格外热闹。
小宋身穿墨绿圆领袍,紧随主管身后一路小跑。
他偷偷观察着平时满面笑容的主管,极有眼力见地调整步伐。
主管此刻神色紧绷,额头布满细密汗水,水珠还在不停渗出。
看圆滚滚的身材,这位主管平时并不经常运动,喘息声粗重,哪怕隔了老远,小宋都听得到。
不仅是他,周围的同事即便跑的大汗淋漓,却也不见减速。
石墙大门气势恢宏,近在咫尺。
主管回头,语速极快地说道:“谢总马上到,你们行事务必万分小心。”
小宋心里一惊,虽然不知道这位谢总是谁,但值得不夜城主管这么认真对待的,是大人物吧,铁定不好相与。
同事们训练有素,依次站好,小宋也乖乖听主管的话站定,却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
静静地等待五分钟,一辆车缓缓停靠门前。
“咔吱。”
笔直修长的双腿映入眼帘。
脚腕白如莹玉,墨黑高跟鞋虽低调内敛,可走动间却折射出光芒,令人目眩。
仔细一看,原来是墨钻,颗颗闪烁,大大小小颜色不一,恐怕价值千金。
小宋明显感觉到,主管的身体像弓弦一样绷直,而后迎上前去,用近似阿谀的语气问道:“谢总,今日老样子吗?”
女声响起:“嗯。”
只听声音的话,这位谢总就像冬日积雪,冷清,不近人情。
在小宋失神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不同于刚才,就正正好在他头顶。
“新人?”
小宋强迫自己镇定,这才在主管颤颤巍巍的注视里抬头,腹稿本早已打好,却瞬间失语。
这位谢总,长得很好看,好看的有些特殊。
她唇色殷红,像腊梅一样,唯独在冬日绽放。
谢总有一双看上去细长的双眸,本应冷冽,却被瞳孔里面的铅灰色冲淡。
此时看向他的时候,眉间沉郁被细微的笑意减弱。
谢总穿了一套套裙,黑色沉重,并未将她淹没,反而衬得她如同皑皑白雪,近在眼前,却远在云端。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小宋的脑中不由得蹦出这句话。
主管见他不说话,笑呵呵地打圆场。
“对,是新人,叫小宋。”
谢仪习惯小宋的眼光,所有人见到她的第一眼,都肯定觉得她冷漠。
像谣言的那般。
她没在意,可能觉得这小宋有趣。
“让他跟着。”
在主管诧异、同事幸灾乐祸的眼神里,小宋跟上谢仪,而在他的身后,浩浩汤汤,跟着一听便是练家子的保镖们,他们表情坚毅,脚步沉稳,看走姿,肯定在国旗下长大,红得吓人。
主管还欲跟上,被谢仪轻轻一瞥钉在原地。
谢仪走得很慢,小宋一路上都在介绍不夜城,履职尽责,余光却不停瞟着谢总。
这位大人物,只在人们口口相传中出现。
她总是能恰好抓到小宋,眼神淡淡的,也不催促,却教人不容小觑。
久经上位的从容可见一斑。
谢仪不说话,看着这位新人小宋紧绷的身躯逐渐放松,缓缓开口:“晚宴准备得如何?”
“已就绪。”小宋恭敬地回答道。
“记者来了?”
“还没。”
“安排下去。”
几句话简单交代后,嘈杂从不远处传来,众人纷纷侧目,望着谢仪眉间轻轻蹙起的弧度,小宋身体本放松下来,却再次僵硬。
谢仪轻轻一瞥,带领一行人往事发地走去。
不消片刻,众人停在一处别院,竹林幽静,牌匾上写着“清竹苑”。
这处院子小宋认得,是新修的、用于接待俗称“关系户”的偏僻地方。
平常时候生出些幺蛾子倒也算了,偏偏今日碰上重要晚宴。
又碰上……
谢仪并未言语,高跟鞋踩在鹅卵石铺设的小径上,越过层层叠叠的茂密竹林,领着下属,默不作声,瞧着纱幕背后不间断的闹剧。
“你听不见吗?”
“哦,忘记了,你就是聋子。”
“跟你说了多少次,敬酒,懂不懂敬酒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他是谁吗?”
“大名鼎鼎的李导。”
“多少人求着他,能在他电影里演一个角色都是你求也求不来的知道吗?”
大腹便便的导演颇为自负,声音混浊,油腻得紧:“新人?想演我的电影,也得清楚我的喜好。”
“这娱乐圈,我说了算,还能让你跑了不成?”
隔着水波纹纱幕,倒也能瞧出几分。
也许是同为新人,同病相怜,小宋又身为负责人,看到有男大学生被众人重重围住,站在原地干着急。
他看向谢仪,发现谢仪有要去的意思,立马松了口气,有这位在,出不了乱子。
谢仪从帷幕里走进的时候,刚好听到一句回答。
“我不会。”
也不知道说的是跑还是不跑。
小宋的脚步跟着这位谢总顿了一下,目光疑惑,还未来得及投过去,却见她突然加快步伐,快走到门口时才调整成原速。
一只青葱玉手掀开这飘柔的轻纱,恰好穿堂风经过,这纱柔和地拂过来者的面容。
“谁?看不到……”
风渐渐散去,纱落下的时候,再无一人开口。
人声鼎沸的别院陷入寂静,沉默在众人间蔓延。
谢仪高跟鞋声音很轻,在这寂静的空气中,却像心跳,踩在了大家心头。
那位李导舔着脸,引着谢仪坐到主位,一扫刚才的自负,肥肉摇晃,在谢仪面前荡荡悠悠:“谢总,您怎么来了?”
哪还有盛气凌人的模样,可人群中连讥讽嗤笑都顾不上,背影僵直,被吓得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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