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侯不让黑景进屋,吴瑧两人趁机钻进房间,又跟着钻进衣柜。
隔两小时在屋子转一趟的老伯现在安安静静坐在衣柜里,前面有一条下坡通道,泛着橙色的光芒。
红侯站在特定位置等着,某个时间,他面前突然闪过一束亮光。
三人过墙壁裂开的空间缝隙钻过来,迎面碰上一人。
拟寒见到红侯有些惊讶:“怎么没知会一声就来了?”
“帝君,你今日一直在书房?”
“怎么了?”
“我有不好的感觉,钟山那位可能觉察到了绝密空间,他娘们从据点逃走的事本就透着古怪。”
“钟山那位心性不定,”拟寒有些苦恼,“究竟心向何人我也瞧不准,如今吴瑧已然在钟山,那儿的封禁比修仙界任何一处都要坚固,不如想法子对其他与之交好的部族下手。”
“主上自有打算。”
“听他们说来竟然不知道落雨恋的存在。”吴瑧奇怪道,“两年前设计擒住我的时候他们也没逼问过。”
“你初见神参时,刑客只与刑影提过,或许他刻意隐瞒了这件神器的存在。”
“他这么好心?应该有别的原因吧。”
红侯对拟寒的问题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空间裂缝很快要合上,他转身道:“我先走了。”
拟寒却伸手拦住:“红侯兄等等。”
“怎么?”
“戒律山庄的事,庸和那个死老道油盐不进,讲太明会暴露我身份。”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拟寒兄是聪明人,莫要让所谓骨血困住自己。别忘了在新的混元界,你们还能再见。”
这番话说的更让人一头雾水。
回到通道之后,钟延把手心的一缕灵丝放进某个特制的瓶子装好。
“这是?”
“刚才那段记忆,以后有用。”
红侯没有过上坡回去,而是往下坡方向速行,正合吴瑧他的意。
速行了有一个多两个小时,下坡转为平地,光亮消失。
从通道出来,面前是一个地下停车场。
眼熟,太眼熟了。
“这里是尚行最大的超市的地下停车场,在水蓝星,每年不说多,几十遍总要去的地方。”
通道出口恰好与通往超市边电影院的楼梯口重叠,红侯张望了一圈,来到停车场僻静的角落,走进放置电房的回形走道。
直走的道开了灯,左手边的岔路黢黑,他用灵光照亮,十米后拐了弯,站在“回”字形中间小口的电房门前。
门上标了红字“配电重地,闲人免进”,贴着“有电危险”的警示图标。
红侯穿过电房钢制门,吴瑧两人也开启对物隐身,跟了进来。
红侯从袖袍里掏出一个木钵,这东西勾起吴瑧某些不愿回忆的东西。
同时还勾起另一些记忆。
“四方术阵中那座云上浮宫,画里的那个碗会不会——”
“极有可能。”
木钵上的封符没开,红侯只是怀抱着它,对电房天花板做手势、念符令。
墙上现出个奇奇怪怪的阵法,连钟延也说不出名堂,阵心显现出一棵树,扭曲难看。
“今冥真神,您在吗?”
“嗯。”
阵法里的声音极度沙哑不耐烦。
“请问施法顺利吗?”
“嗯。”
“没有人其他力量出现在阵法附近吧?”
“无,滚。”
红侯被骂却一点不生气,关闭阵法走出电房他长舒一口气,吴瑧也长舒一口气。
刚才那声真神给她喊得心一紧,万一真是个厉害角色,当场逮住他俩就万事不妙。
“今冥真神是什么神?从没听你们说过啊。这意思,黑云族背后竟然有真神相助?”
“我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若真是真神,幸好他未露面,否则我们的隐身术恐怕要被识破。”钟延道。
红侯往外走,吴瑧问:“哪里办他?”
钟延没回答却看着红侯手边的空气,那里亮起秘咒传书阵。
这两年钟延的修为精进不少,阵才连通便有感知。
“主上。”
“怎么样?”
“今冥真神进展顺利,不过今天得知一件怪事,黑石前日收留了一对兄妹,说是杀掉灰飞了,但我总觉得这事不对,拟寒去钟山没探出个究竟,戒律山庄那几个老家伙不太好收买。”
“再仔细查查,另外你亲去一趟岐镇,拟寒若被抖落出来我们也没好果子吃。”
“是。”
红侯回到骈城木楼,他坐在一楼正屋,黑景跪在下首。
“过来,让我探一探你的记忆。”
吴瑧一僵,完犊子,一看记忆全得露馅。
“瑧儿,一会我要擒住他,你去二楼把那老伯带走,到外头等我。”
但是没想到,红侯用完溯魂令跟没事人似的,说了句多事之秋让黑景好好守着之类的话,带着三个黑袍和刘磊走了。
以至于钟延犹豫要不要出手,考虑半晌,先算了。
门关上后,黑景蓦地吐出一口血,明显被法术反噬的。
他单膝跪着,手撑在膝头,对着空气说道:“刚才二位随护法去的时间,我已修改了自己的记忆,请现身吧。”
没人理他。
“红侯确实走了吗?”吴瑧问。
“嗯。”
“那他肯定去岐镇了,我们要抓紧时间把那位姑娘和他父亲救出来。”
“秦莫已经去了。”
意味着救出他们的同时,这里的事还是会暴露。
也意味着黑景继续留下必死无疑。
黑景见没动静,深叹了一口气,茶壶倒空了,他起身往厨房去,走到一半又回来,落寞地坐下。
“你相信他是真的帮我们吗?”
钟延转身:“不知道,走吧。”
吴瑧摘下落羽恋,对方还没发现,她刻意走了一步发出声音,黑景猛地站起。
溯魂令下达,黑景脑中的记忆一幕幕翻开,确实有两人被长甲贯穿而死灰飞的场面。不过这些记忆在吴瑧看的同时逐渐淡去,很快会恢复成真实的。
“你怎么样?”
“没事,一点点反噬,不要紧。”
当着黑景的面不好多说什么,钟延拧紧的眉心半天没散开。
“你到底是谁?”吴瑧问,“为什么刻意接近我们?”
黑景起身,踉跄了一步,终究熬过篡改记忆的反噬,端端正正跪下:“道家学院陈瞻,拜见钟山神主、神主夫人。”
钟延没理,随意坐在椅子上。
“神主赎罪,今早一席话是我特意编排的,若不那样说,恐怕不能从神主的细微表情里看出破绽。您可能忘了,从前您不得已替黑云佬办事,我跟过您两趟,是以有所怀疑。加上神主夫人叱咒发作,便更确定了。”
“为何身陷黑云族?”钟延冷问。
“为自救,也为救修仙界。斗米虽少,诚不可量。”
“抬起头。”
这倒给吴瑧说懵了,他戴着帽袍怎么对视呢?
黑景抬头,虽不见样貌,却给人感觉异常坚定。
原来不需要四目相对,也能看到坚决。
“夫人,你怎么看?”
“看押起来做背景调查,希望我们没有看走眼吧。黑景,如果你是双面间谍,别怪我到时亲手结果你。”
黑景拱手弯腰,如果他此时誓表忠心吴瑧反而要起疑。
“神主,前日那位哑女便是岐镇人,岐镇那地方一定有苍崇拟寒的罪证。”
吴瑧假意吃惊:“什么?我听不懂你说的。”
“当年我出走苍崇投靠黑云族,忍辱负重多年变得人鬼莫辨,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大家看清他的真面目。”
吴瑧没接下话头,转对钟延说:“把他暂押到哪里好?”
“来。”
到了骈江边,钟延道:“灵茶滋养魂魄,但江水饮之不竭。”
“什么意思?”吴瑧没听懂。
“枯厄的魂魄要水灌溉,你自身的肉身究竟在何处?跟我们说话的真是你所言身份?我不收违心投诚者。”
黑镜不顾脚下碎石尖锐,再次直直跪下:“我确实是道家学院第五届学子陈瞻,只不过早已身死,肉身被红侯护法丢在岐镇尸冢,被我销魂的这副躯壳的确是黑景。”
这回听懂了,吴瑧说:“也就是说你的身体是黑景,跟我们说话的是你在岐镇的意识,什么法术这么玄?”
“恕我不能告知。”
“起来吧,把岐镇和你说的尸冢位置报来。”
待陈瞻说了,钟延用寻常一些的养灵阵法术包裹起他,扔进江里。
江浪奔涌,一个人进去溅不起多少水花。
“他不会被冲走吧?”
“胡叔公在来的路上,此前不知他神魂附身,虽是短时篡改记忆,但反噬的力道不容小觑,我们赶时间,免得给他渴死了。”
岐镇非去不可,不过拟寒说的戒律山庄的事也值得人操心。
“秦兄找了点其他事暂时拖住拟寒,我也派人去请庸和长老了。”
“你们商量好了吗?不打算延续白鲜前辈的方法,而要将真相公之于众么?”
“毒脓大了连根拔出,那么周遭的器官还有救,否则只会腐蚀健康的肌肤和内里。”
吴瑧同意,“你说的在理,既然那个位置一而再再而三传出问题,干脆换拨势力。”
钟延开了一道空间裂缝,两人钻过来后,一块刻着“岐镇”两字的石碑出现在视线中。
四周枯草死杉显露这片荒败,死气萦绕。
同时出现在视线中的,还有百无聊赖地捋着大胡子的苍梧,看样子在等什么,他身边站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和一位老伯,这位老伯正是那位哑女的父亲,但少女却不是那位哑女。
“苍梧神君,额那个,世叔,这位是?”五人边走边说。
“她叫叶儿。”
吴瑧猛地顿住脚步。
“用她死去的姐姐留下的血亲符核验过,女娃娃,你心事可了一件了。”
“是,两位神君跟我说了事情的原委,多谢神女、神君们相救。”
叶儿两个深酒窝说话时若隐若现,与绚儿有六七分相像。
吴瑧赶忙扶起她,她们还不熟悉,但她却觉得这是失散了多年的姐妹,一把将人抱住,“救出来就好。”
肩上被人轻轻抚着,钟延宽慰道:“别太伤感,小心伤。”
岐镇没有像样的入口,牌坊更是无从触目,枯枝、断壁、死气,满目破败。
老伯在前头带路:“一百七十年多年了,除了我和女儿,无人踏足此地,到了夜半冤魂倾巢而出,足以把人吓去冥洲。”
“听说镇里有一处尸冢,”吴瑧说,“可是您所说的冤魂聚集之地?”
她时不时瞄一眼叶儿,但毕竟跟她第一次见面,不想她不熟硬装熟,是以保持一点距离。
老伯身子抖了抖:“没错,岐镇离莲城远,进出一条路本就偏僻,如今更是一座荒草孤城,一百七十年前,几乎全镇人被一夜屠尽。”
“屠镇?”苍梧很是惊诧,“当年我欲将此事编入《惊闻异谈》,本想去莲城访踪寻迹,路上之人闻之色变,后来就不了了之。不都说镇上人触怒道罚,天降惩戒,这里才成一座死城吗?”
他说着自己都觉出不对,如果真是这样,老头和哑女不可能活下来。
“当年这事闹得很玄乎。”苍梧继续说道,“岐镇消失后的十年,有人好奇来探访,据说那些人全失踪了,再后来封禁了三十年,也再没人会来,这事才算尘封。”
“当年老夫携女在外寻妻,回来却见这等惨烈之事,连向何方寻仇都不知。神君神女啊,入岐镇我老头子已心惊胆颤,尸冢可去不得啊!”
“有什么去不得的。”叶儿不以为然。
“你知道这个地方?”吴瑧问。
叶儿分析:“一听说有冤情,人人都不靠近,才会让受了冤的人心伤,越心伤越冤,时间长了难免从无辜人身上找补。”
这丫头语出惊人,跟他们一群陌生人一起也没有不自在。
说话间转了个弯,泥路两旁各立了两块椭圆形半人高石块,上面印着血符。
苍梧一探,脸色微变:“镇魂咒?”
钟延踢开靠山摞得较高的枯草堆,隔空挥开上面的黄泥,底下露出一块刻了纹路的平整大石。
另一边石块边也埋了同样平整的大石,秦莫给吴瑧看的《禁术密录》中也有画这个东西。
“斩魂阵,难怪没有冤魂从岐镇出来,恐怕岐镇一圈都埋了这种阵法。”
“神女,什么是斩魂阵?”叶儿问。
吴瑧释义:“这东西原本用来对付邪灵,将魂魄烧灵灰飞,冤魂阴气重到一定程度也会被视为邪灵。还有我跟绚儿同辈,以后你叫我姐吧。”
叶儿瞪大了眼:“那怎么可以。”
“在我面前不用拘束。”
苍梧一脸笑意:“女娃娃都能做教书先生了,不错不错。”
吴瑧见叶儿自来熟得很,拉起她手。
镇里房舍塌的塌斜的斜,没几间全须全尾保留下来。轻轻踢开旁边的门,木门就像腐肉一样碎裂倒下。
“虽说无人居住,但修仙界的房这么经不起风雨侵蚀吗?”
老伯深叹一口气,“曾经的家园破落至此,老头子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哪处是您家?”叶儿抚摸着老伯的背,“这么残破的地方,您外出回到这里后躲得一定很辛苦。”
“谁说不是呢,家早塌了,我父女二人刚回来那几日今东家明西家地藏,根本无处落脚,后来没法子,只能出镇四处流浪。”
叶儿与吴瑧对视一眼,吴瑧明白她的意思。
老伯诉苦回避问题,肢体语言也没指向自己家塌了的房子。
“老伯,你还记得两年前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吗?在骈江下游,你叫住要入山里的我。
他回忆了良久,半晌才恍然想起什么,“哦!是你啊。恕我眼拙,您看上去精神头完全不一样了。”
“我记得当时那位姐姐能说话,出什么事竟哑了?”
一说到这,老伯情绪激动起来,捶胸顿足说他对不住女儿小竹,去年清明他们回来烧香祭祀,本来打算跟以前一样天黑前出去,不料刚要出镇,看见两个穿着黑色袍子的人来到镇上。
父女二人感觉他们不是好人就躲了起来,等到晚上两个黑袍还没走,冤魂成群出没,两人只能躲进地窖中。
第二天早上,听了许久没有动静,两人才壮着胆子爬出来。
小竹像以前一样,从水井中吊出半桶水,刚喝了一口水,痛苦大叫着。
老伯探头一看,井内飘着淡淡绿烟,自那之后小竹便哑了。
老伯叙述的时候钟延传音:“他体内有灵识燃烧符,强行使用溯魂令他会灰飞。”
“那反能验证我们的猜想。”吴瑧回。
“老伯,你觉得我们可靠还是你背后的人可靠?”
“您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说别人可靠,你却愿意指路带我们来岐镇,还告诉我们镇上的水有毒。如果说我们可靠,你却早投靠了别人。”
老伯见吴瑧靠近,颤着身体步步后退,背后的泥墙轰然倒塌,幸亏吴瑧眼疾手快带他瞬移开。
趁老伯心神不定,吴瑧道:“你说小竹如果知道你背刺岐镇,投靠其他势力,她会作何感想?”
老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们拿小女性命威胁,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他们是谁?除了黑云族和苍崇,还有什么势力能插手到这些事中,不会是奇绝人吧?”
老伯惊惶的反应给了肯定。
“奇绝圣女吗?”此言一出,连钟延也露出诧异的神情。
吴瑧蹲下盯着老伯,端着胸中了然的样子看他:“若你自己说,看你心诚的份上饶你一命,若我来说……”
她递去一个微笑。
老伯不敢对视,磕拜在地上:“神女饶命,圣女只在一百七十年前找过我一次,后来都是让中间人传递的消息。”
说完抬了一点头,看吴瑧盘腿坐下,他又弯下腰。
吴瑧捡了一颗小石子抛着玩:“怎么,细说不了,要我循循善诱问吗?”
“不敢,我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