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细雨泠泠,打落枝头,屋内烧着地龙,暖和通明。
启宴瞥了眼衣袍带着水渍的舒太医,蹙眉沉声:“擦干净了再进来。”
“……”
舒太医收回脚,站在帘外等待宫人拿来干帕子,接过帕子赶忙擦了擦身上的水渍。
而后朝嘉兴帝躬身行礼,“皇……”
启宴头也不抬眼神一直落在帐内,摆手催促着:“行了,免礼吧,舒太医快进来看看,贵妃昏迷已有一炷香的时辰。”
听了嘉兴帝的话后,舒太医一刻不敢耽误,脚步匆匆的上前。
诊完脉,舒太医收回手回身道:“皇上,容老臣瞧一瞧娘娘的脸色。”
启宴点点头,平静道:“你是医者,朕信的过你,舒太医请自便。”
锦书有眼力见的上前把帐幔掀起,舒太医认认真真的端详虞贵妃的脸色,明了,朝嘉兴帝道来:“老臣观摩娘娘面色发白,嘴唇乌白,此乃受寒之治,脉象又有急切弦数之象,恐是癸水之期,这才身子虚弱一下病倒。”
启宴问道:“可严重?”
舒太医又回道:“无伤大碍,娘娘体格康健,只是寻常风寒,待老臣开几副药贴,娘娘服下发了汗,睡一觉便会痊愈。”
舒太医将两幅药方都交给了锦书,又把煎药注意事项嘱咐了遍,“锦书姑娘,待娘娘服药后,若是出了汗高热褪去,这药便不可再服。两个时辰后再煎这副补气血的药膳,我明日午后再来给娘娘把脉。”
“多谢舒太医。”锦书拿着药方退了下去,又吩咐小太监去太医院抓药。
好不容易来一趟的舒太医又查看了虞贵妃头上的伤口,嘉兴帝眼神示意高成玉把宫人们都带下去。
待人都退下后,嘉兴帝面色如沉,眸中皆是复杂之色,“舒太医,贵妃脑中淤血可是消散了许多?朕方才听贵妃梦呓,似是忆起了从前的一些事。”
舒太医收了脉枕,也的的确确诊断出虞贵妃似是有了恢复记忆的趋向,他喜然回身朝嘉兴帝笑道:“娘娘淤血渐散乃是好事,皇上……”
谁料到他抬眼便对上嘉兴帝冷若冰霜的眼神,舒太医瞬间笑容僵住,赶忙改口道:“老臣医术不精,娘娘未能恢复记忆。”
他有些看不懂嘉兴帝这眼神是何意?
眼神如墨的帝王沉沉的望着舒太医,沉默半响,只道:“舒太医也退下吧。”
待舒太医离开后,启宴就坐在了床榻边敛下沉暗的眼眸,看着熟睡中的她。
“定胜糕……军营……”启宴低念着方才她梦呓的字语,也忆起了当年之事。
承轩四十八年,距离京都五百里地的桃源镇的无名山来了一窝杀伤抢掠,无恶不作的山贼,桃源百姓一下陷入水深火热。
村上多是妇孺幼儿,青壮皆在京都做工,村民们本着不与他们硬碰硬的原则,尽量满足山贼们的需求,奈何山贼得寸进尺,步步紧逼,贪得无厌。
再多的钱财也很快没了。
村民们交不出粮谷钱财时,山贼们便闯进屋夺人财,抢人妇,把如花似玉的姑娘劫上山抵保护费,搅得百姓家破人亡。
村民们状告开封府。
知县得知此事,带着衙门里的人上山前去营救却十死两伤,原来这伙山贼都是有武功的人,知县大人无计可施,然她哪位刚回乡的千金也在路上被那伙山贼绑上了无名山。
知县夫人因此一气病倒,知县连夜赶到京都带着玉状告到大理寺,请求他们派兵剿灭山贼。
这事在京都传遍,京中的权贵世家都加强了护院,小女更是一概不能出府,这伙山贼成了百姓心中的一颗毒瘤。
正是酷暑炎炎,太子启宴奉轩武帝的命出城捉拿山窝贼寇,却在回京复命的途中遭奸人暗算,护卫全部剿灭,两人敌不寡众,侥幸逃出却都深受重伤。
启宴伤及背部,李邺则伤了提剑的右手。
虞朝找到他们时是在东郊城外的山林里,当时的他们正面临黑衣人的追杀,好在他带的人及时赶到。
数十只箭穿过黑衣人的胸膛,纷纷倒地,狡幸活着的黑衣人见眼前乌泱泱的一片身披铠甲的将士,知今日刺杀无果,索性趁乱逃走了。
将士准备追上去。
虞朝收剑喊道:“别追了。”
“驾!驾!”
似有马蹄声驶来,启宴听见声音回头,便不小心扯到了后背的剑伤,疼的他直冒冷汗,低头就见早已晕过去的李邺。
远远望去,便见启宴一身月色长袍都染上了血渍,马背上的虞清音担忧喊道:“太子哥哥!”
也不知是不是幻听,启宴好似听见了她的声音,待他抬眸望去时,视线开始迷糊,瞧不清向他奔来之人,只瞧见了一抹桃粉色。
本想看清,可启宴再也支撑不住,阖眼在虞朝和虞清音面前晕了过去。
“殿下!”
“太子哥哥!”
虞朝让人背起李邺,快步走向太子身前,把他扶起喊道:“殿下,殿下,”
赶来的虞清音也蹲下了身,看着虞朝怀里的他,眼含一下就红了泪水在眼眶打转,哽咽着:“哥哥,你不是说太子哥哥不会有危险吗?”
虞清音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心都要碎了,眼下见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更甚。
虞朝本想斥责她胡闹,怎能跟着他来这荒郊野外,可见她眼眶红红的又不忍说一句重话。
启宴后背的鲜血染红了虞朝胸前的衣服,这还是虞清音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这么多的鲜血,她慌忙的上前用手捂住他不断流血的伤口,落着泪珠,问:“好多好多的血,哥哥,殿下不会有事的对吗?”
“阿音,你……”虞朝有些惊诧的望着她,到这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自幼捧在手心里的妹妹看上了太子殿下,这会正为旁的男子担忧难过。
怪不得,官鸿总有意无意的让他提防太子殿下,原是这个原由。
一时间,他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担忧,千言万语最后都化成了一声叹息,“阿音,别哭了,殿下会没事的,当务之急我们得带殿下去找医师。”
“对,找医师!”虞清音似是被点醒,慌忙站起,跑到一边把骏马拉了过来。
虞朝和士兵把太子扶上马,又让妹妹另骑一匹马儿。
回京都恐会当误太子和李邺的医治,而他们的军营就在离这不远处,虞朝立即改了主意让人带着李邺回军营医治,又留了一部分人让他们护送虞清音回京,然她说什么也不愿意。
“哥哥你就让我跟着你们吧,等殿下醒来我就安安分分的回府。”虞清音说道:“我保证绝不给你添麻烦。”
虞清音又道:“哥哥,若是那个黑衣人又半道跑回来那我……”
她欲言又止,给虞朝想象的空间。
全程被无视的将士们:“……”
虞朝认真的想了想,又看着眼前眨巴着泪眼的妹妹,最终还是妥协,“下不为例。”
六月的酷暑,突降起大雨,洗刷了树林中的血迹。
军营主帐里乱做了一团,只因太子回到军营后没多久就起了高热,烧的一夜未醒,命悬一线。
轩武帝得知此事,在宫中震怒,一边安抚皇后,一边快快派了宫中的舒太医前往军营为太子医治。
务必保全太子性命。
虞清音也担忧不已,又怕打扰舒太医施针,只好换了身男装站在军营外为启宴保佑。
随舒太医来的还有太子身边的侍从,在军营见到她实属有些惊诧,低声道:“姑娘,怎的在此?”
他话刚落只觉自己是多此一问,虞姑娘来此定是看望殿下的。
高成玉谄媚道:“姑娘要不要进去看看殿下?”
“我便不进了,高公公快进去吧。”虞清音浅笑回道。
高成玉进去后,见到榻上昏迷的太子一下便掩嘴哭泣,怕惊扰舒太医施针他只敢墨着声掉眼泪。
为他家殿下心疼。
经舒太医多次医治,后半夜的太子总算退去了高热,然人还是不见醒。
舒太医开了药方给虞朝,并叮嘱道:“世子,殿下如今已无碍了,只是后背的伤还需静养,若要沐浴让人打水擦拭便可,切勿让他伤口碰水。我明日再来看殿下。”
虞朝点头收好药方,“有劳舒太医。”
在帘外的虞清音见舒太医已起身,想来太子已渡过危险,她顿时松了口气。
虞朝让人送舒太医去营帐休息,又把药方给高成玉让他下去煎药,之后又看向一旁的将士,“天色不早,你们都回去歇息吧,明日擂台比武照旧。”
待人都走静后,他才出声喊道:“阿音进来。”
虞清音愣了一瞬,随后掀帘进了帐内,走进虞朝低声喊道:“哥哥。”
虞朝回头就见她换上了小侍的男装,脸也抹黑了不少,问:“怎的穿成这样?”
虞清音静默了两秒,低声回道:“我……我这次出府是瞒着阿爹阿娘的,不想太引人注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