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昭先正吃着早饭,对面院子里的人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他们此行要护送骆成骧前往颖昌,万事俱备,偏偏骆成骧没了踪影。
夏开琛对此情形无可奈何。若非这趟镖路途短、时日少能挣五百两,她也不会接下这镖。想到骆成骧那副嘴脸,真应了那句老话,贪小便宜吃大亏!
众镖师瞧着夏开琛面色不善,个个噤若寒蝉。昨晚那骆成骧实在欺人太甚。他们与夏开琛共事多年,从未见她如此暴怒。这骆成骧在惹人厌烦上倒真算个人才,下次他的镖,酬金再多也不接了。
“师姐,那个……骆成骧应该还在对面院子,我们去叫他?”夏修试探着问,心里已盘算好,待会儿定要一盆狗血泼他个满脸开花,叫这厚颜无耻之徒知道欺负师姐的下场。实在不行,尾款不要了,同镖师们将他痛打一顿出口恶气。
夏开琛望向对面院子,那边静得连吃饭都悄无声息。她无力地摆摆手,“罢了,民不与官斗,他们都是官身,我们忍一时风平浪静。”
短短一瞬,夏开琛便压下了火气,指着对面院子对夏修道:“你去叫他起床吧。”
起床?是了,那位少爷这个时辰是绝对起不来的。先前多少次了,都是师姐冲进他屋里将他从床上拖起来。今日的师姐,没了和骆成骧较劲的气力。
夏修心中自然是万般不情愿,也只能应下。只是他却转身去厨房寻了个半旧的铜盆,也不盛水,就这么空端在手里。步子沉得像灌了铅,他一步步挪向对面的院门。
院内,赵楚樟与张守信早就收拾好了,正站在院中低声商议今日行程。沈昭先也坐在石桌旁,小口喝着粥,目光却不由自主瞟向院门,耳朵也竖着,留意对面镖局的动静。而骆成骧的房门依旧紧闭,毫无声息。
“笃笃笃——”
院门本就没有关严,赵楚樟和张守信一转头便瞧见了昨日那年轻镖师。他手里端着个空盆,脸色紧绷,眼中压着怒意。
“这位少侠可有事?”张守信问道。
夏修的目光越过张守信,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了进去:“骆公子,辰时已过,该启程了。”他特意加重了“骆公子”三个字。
屋内死寂一片。
夏修等了片刻,不见回应,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音量拔高了几分:“骆公子,请起身!莫误了时辰!”那端着铜盆的手,用力用力出现了颤抖。
依旧毫无动静。
夏修眼底的火苗“噌”地蹿高了。他猛地抬脚,作势就要踹门,铜盆也跟着扬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狠狠砸在门板上砸个稀烂。
“诶诶诶!”沈昭先立刻放下碗筷冲过去。只是赵楚樟离得更近,腿脚也快,他及时拦住夏修劝道:“我去唤他起床,少侠不必如此。”
夏修的动作僵在半空,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门板,像是要穿透木板,将里面那个混账烧出两个窟窿。
赵楚樟抬手,不轻不重地在门上叩了三下,声音不大,却透着穿透力:“骆兄,该起了。镖局的兄弟们都等着呢。”
这一次,门内终于有了窸窣声响。过了好一会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条缝,骆成骧那张俊美却睡意浓重的脸探了出来。一头墨发睡得凌乱,惺忪睡眼半睁着,只披件松松垮垮的外袍,衣襟微敞,露出雪白的寝衣领口。
“老赵……”他懒洋洋拖长了调子,“怎的这般早?”
夏修握着盆沿的手骨节咯咯作响。若非赵楚樟挡在中间,那铜盆怕是早已脱手飞出。他死死瞪着骆成骧那张轻佻带笑的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骆公子,请、快、些!”
骆成骧仿佛全然没将夏修的怒火放在眼里,慢悠悠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急什么,这长路漫漫……”话刚出口,瞥见赵楚樟骤然阴沉的面色,他这才稍稍收敛了那副惫懒模样,随意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这就更衣。小哥,劳烦你去告诉我那夏美人儿,稍待片刻。”
“你!”夏修气得眼前发黑。夏美人儿?这混账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轻佻地称呼师姐!
赵楚樟眉头紧锁,一把将骆成骧推搡进门内,“砰”地带上房门,阻隔了外面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他转过身,对着胸膛剧烈起伏、濒临爆发的夏修沉声道:“夏小哥,劳烦和夏镖师说一句,我们即刻收拾,绝不耽搁。昨夜之事,骆兄多有失礼,我代他赔个不是。”
夏修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板,半晌才从鼻腔里重重哼出一声。他铁青着脸,也不答话,攥紧手中那只空盆,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回走,每一步都踏得青石板咚咚闷响。
众人看着夏修端个盆子、带着一身煞气回来,都觉奇怪,他不是去催骆成骧起身么?怎还端着盆?
“你端个盆做什么?”有人忍不住问。
“想一盆砸他头上,只是……”夏修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只是师姐说了,对面住的是开封府的官员,那男人还是个少尹……咱们以后还得在开封的地界讨生活,我忍下来了。”
待骆成骧慢条斯理地洗漱完毕,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夏开琛心中的怒火几经翻腾,终是归于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其他人却不然,越等越窝火,早知这趟镖如此受气,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接下。
当骆成骧终于现身,众人胸中那股邪火正要发作,在瞥见他身后那位开封府少尹时,硬生生憋了回去。骆成骧看着院子里齐刷刷站着的众人,惊讶地叹了口气:“哟,怎么都在外头站着?回房等着就是。”
无人应声,大家抿紧嘴唇,目光沉沉地钉在他身上。骆成骧却浑若无事,侧身指向身后几人,声音带着刻意的熟稔:“来来,给大家引见一下。这位是我的好兄弟,开封府少尹赵楚樟;这位是他的得力护卫,张守信张兄弟。”
他脚步轻快地绕到最后一人面前,用极其夸张的姿态比划着:“至于这位——”他拖长了调子,“可是开封府近来风头最盛的画像师,沈昭先!”
沈昭先只觉得脸颊滚烫,恨不得地上裂条缝钻进去。与这样的人为伍,实在令人难堪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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